《瑶光》不热情的雨淋

3、第 3 章

　　第三章、

　　现在天气虽然冷，但是好在阳光暖和，两只小猫跟在陆简脚边蹦蹦跳跳，显得院子里十分惬意。

　　“它们还挺喜欢你的，你有养猫吗？”傅辰看着一黄一白两只小猫向地上那一坨搭话。

　　陆简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又是摸又是挠的，两小只好不愉快。

　　“小时候养过一只，全黑的，很粘人。”

　　看来是很喜欢了，他猜，“没再养了吗？”

　　陆简终于站起身了，“就养过那一只。”

　　傅辰没再继续了，看陆简的神情，他感觉那只粘人的黑猫应该不是自然死去的，贸然探寻别人的往事不是礼貌的行为，更何况以他们现在的关系也谈不上多熟络。

　　正好，那边潘志梁招呼他们过去。

　　“这个花房之前是我师傅搭的，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主梁侧面有一朵云纹图案，是我师傅的标志，“因为叫潘行云，所以是一朵云，他也是我亲戚。当时我跟着他来过两次。见着了你妈妈。”潘志梁手上不停，边接着刚刚的话题讲述着往事。

　　“可惜，木板烂了很多，前阵子还下雨刮大风，那时候全塌了，我没看见什么记号。”

　　“那你也有自己的标志是吗？”傅辰又继续好奇地问道。

　　“有啊，是片叶子。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小时候觉得光秃秃的木板不好看，就经常到处乱画树叶，没少挨我爸揍，后来就定了这个。”傅承这才知晓潘志梁的木材生意是家里的产业。

　　“你妈妈还问过我师傅为什么是一朵云呢，还夸那个标志好看。”

　　潘志梁回想起多年前的一天，也是像现在这样阳光明媚，但是那时候是夏天。自己因为和师傅发生口角然后不愿意道歉，直到要完工了才来。那时潘志梁年纪也不小了，拉不下脸，扭扭捏捏地在这个将完工的小花房里听训，也即是在这时，温琦来了，披着黑长柔顺的头发，穿着暖橘黄色的连衣裙。得知是潘行云徒弟后温声问好，随后询问那朵云的事。

　　那一小束斜进来的阳光，那朵云，那抹颜色，都是那个夏天的最美景色。

　　“你妈妈刚来这里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在猜你妈妈是谁，做什么的，怎么长得那样好看，气质又好，我们乡下人也不敢问，哈哈哈哈哈，跟仙女下凡似的。”潘志梁看着房子，似在回忆。

　　“但是后来没多久我就跟师傅走了。”潘志梁语气好像有点惋惜。

　　陆简轻飘飘地来一句：“婶知道这事吗？”

　　“哈哈哈哈，你闭嘴，说什么呢。”

　　“哈哈哈哈哈哈，我妈妈确实很漂亮，她人也很有气质。以前还经常跟我讲故事，人脾气也很好。”虽然傅辰已经想不起来她具体讲过些什么。

　　“是吧，她现在过得还好吧。”其实那时外人对她的评价不止于此，但是潘志梁不忍说。

　　一个女人独自带着孩子住在这栋精致的小别墅里，长得还那样明媚动人，外人难免会有猜忌。

　　“她去世了。”

　　除了傅辰，另外两人手上都顿住了。

　　“其实她当时来这里就是为了养病，但是后来病情还是恶化了，在我10岁那年。”

　　安静了一会，潘志梁还是出声安慰了，傅辰应着，将其好意记心里。

　　三人动手忙活了一下午，才将框架搭好，应傅辰的要求，要将前后打通，装上方便进出前后院的门，高度抬高，这下三人又上了楼，书房里有个窗的位置正好正对着，有些枝蔓经过窗户。

　　“你是说从这里直接看到里面？”潘志梁探头看。

　　“对。”傅辰还是想改改。

　　两人商量一番，决定直接改掉，上面直接架上玻璃，也不麻烦破个口开个窗了，剩下的木板做成花架放里面。

　　两人定下后便都想下楼了，潘志梁先下去了，傅辰看了看那一坨。

　　“还没看完呢？”他蹲到他身边，刚刚就问他要书看了，现在还在看。

　　“你们谈完了？”陆简手里拿的是一本摄影书，里面有很多国内外的优秀建筑，说着要起身离开。

　　“谈完了，房顶改成玻璃的，还要再等几天再动工。辛苦你了。”

　　“没事，我也是拿了钱的。”

　　？？？

　　傅辰还以为是熟人帮忙！

　　“你今天工作休息吗？”他指的是超市的工作。

　　“嗯。”

　　傅辰看他眼睛瞄其他书，又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看什么书？我可以借你。”

　　傅辰看见陆简眼睛亮了一下。

　　“我不会把书弄脏的，谢谢。”

　　傅辰笑弯了眼睛，问他：“你喜欢摄影吗？”因为陆简挑的是关于摄影和建筑的书。

　　陆简轻皱眉毛，抿了抿嘴，若有所思。

　　男孩子都喜欢这种东西，“我也挺喜欢这些的，我还买过一些模型，可惜没带过来，要不然就可以让你看看了。”傅辰回忆着双手边比划，“长宽都是1米多，是一座西方艺术教堂，很漂亮，还配了灯，当时我拼了好几个月。”他试着引导陆简。

　　果然，陆简看向傅辰的眼睛深沉黑亮，他喉咙滚了滚，低沉且缓慢出声。

　　“其实我在复读，之后打算选有关建筑的专业。”陆简低着头，捏了捏傅辰递给自己的书。

　　傅辰还挺惊讶的，他以为陆简已经辍学了，毕竟看他家的情况好像并不富裕。况且陆简还有工作，不怪傅辰误会。另一方面，好一点的学校的学费问题算是寒门学子的一大难题。

　　“那怎么还打工？你不用去学校？”他隐隐约约猜到了缘由。

　　陆简摸摸鼻子，老实道：“我成绩还行，老师知道我家的情况，允许我不用去上课，但是还是要考试，如果成绩倒退就回学校。”

　　“还能这样？”这人也太拼了吧！半工半读！“你多大了？”

　　“......这是我第二年复读了，17了。”陆简老老实实回答。

　　第二年！傅辰看他那乖巧样，又温声道：“你有把握考上自己想要的学校吗？”

　　考得上吗？家里负担得起吗？他知道他听得懂。

　　这次陆简很淡定地与傅辰对视了，眼睛里满满的坚定。

　　“能。”

　　傅辰弯弯嘴角，这还是第一次听陆简说这么多关于自己的事，虽然很显然陆简是想让自己信任他。

　　为了几本书，这小朋友真可爱。

　　“我是A校法学的，虽然毕业了很久，但是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我反正很闲。“

　　陆简应下了。

　　本想多聊聊，但是楼下潘志梁吼了一嗓子。

　　“我先走啦，木板我搬回去做架子了。”

　　两人这才想起还有一人。

　　“好。”傅辰也学着吼了一声，转身又温声问陆简，“你还想要什么书吗，要不要一起拿了？”虽然都是关于法律的。

　　“不用了，我一个星期后还给你。”

　　小朋友的眼神很真诚，这和初次见面反差也太大了，傅辰有点忍不住想笑了。

　　“不急，这几本书我也是随便看看的，也用不上。”

　　“那我两星期后给你拿回来。”

　　“没事，你慢慢看。”傅辰抿嘴，微微弯起。

　　送走了两人，傅辰悠哉悠哉地唤着两只小猫回了屋。

　　他倒了杯温水坐在沙发上慢慢喝着，今天天气真不错啊，比起一阵子好很多，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整个屋子都亮堂了不少。

　　傅辰环视了一周，木制的地板和楼梯，咖啡色的皮革沙发，原木色调的桌子上面放着他昨天翻出来的咖啡壶和许多各式各样的玻璃杯，那都是妈妈喜欢的东西。

　　他仰头往后靠，肩膀放松，双手自然垂在两侧，柔软的头发顺着动作倾斜滑落，露出了额头，他眯着眼睛，缓慢呼吸间，他仿佛感受到有一阵微风，有个小孩风风火火地从背后奔向靠墙的桌子旁停下，有个穿着休闲的女人看着他笑，也不知道是笑什么，还轻抚着小孩的后脑勺，耐心地听着小孩带着手舞足蹈的描述，那时的风一如既往的温和，拨动着绣着小小绿叶的薄纱，放任阳光溜入。

　　这是他少有的关于母亲的记忆，他有点想温琦了。

　　对了，那幅窗帘放哪里了？可以找出来挂上，可是现在不想动啊。

　　他想起刚刚陆简借书时的情景 ，好像跟自己小时候还挺像的，看见喜欢的东西眼睛亮亮的藏不住，想想又忍不住笑出声，他有点羡慕陆简这样抱着赤诚之心期待着未来，像是经历了所有，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经历，怀抱着目标，尽管比他人花费更多的时间精力，却依旧坚定且热爱。

　　傅辰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那水晶灯，忽然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蔓延至全身，他不被家人接受，没有爱人，社会拒绝他，奋斗多年，目标越来越远，从不依靠他人，现在也不被他人依靠，他还能做什么呢？还有什么是他能做的？

　　又来了，时不时不受控制的负面情绪爆发都会让他无比煎熬，就像现在。

　　傅辰一手按着额头，深呼吸着调节着情绪......

　　“喵～喵呜～～”傅辰头一歪，小黄扒拉着他的衣袖，后腿胡乱蹬着，小白也跳上了茶几，前肢下压后腿踩着小碎步扭着，蓄势待发。

　　傅辰像是一池被放了水的游泳池，不安与焦躁感渐渐退去。

　　来这不就是为了休息的嘛，想那么多干嘛。

　　太阳一如往常地升起落下，时间不会因为个别事物而停止，相反，万物皆被时间推着走，如果不把握好时机，掌控好自己，未来又将会沉浸在后悔与无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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