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弗届

15、第 15 章

　　Chapter 15
　　他们停在了山与山之间的鞍部。可要说起是怎么走到这里的，孟淮生是一点都不清楚，他只记得在再一次穿过一扇门后，他们就不再是在另一边的山底，而是出现在这个地方了。

　　“是空间的折叠。”尉耈低声给孟淮生解惑，“这个地界有很多的空间折叠术，我们在院子外看到院子是第一个空间折叠，里面这些不合常理地存在也都是运用空间的法则放置在这座山里、这个院子里，也就是说，这个空间折叠术是层层嵌套的。”

　　“很精妙。”尉耈最后感叹。

　　春神耕赞同：“看来你的空间类的术法学得很不错。是该说不愧是掌管着预知能力的尉氏吗？”

　　说完，他又拍了拍手，语气温吞：“怎么？还不出来吗？客人都已经到家门口了。让客人等待，这未免也太失礼了。”

　　随后，接连不断的咔哒声响起，这是不断有山门被打开的声音。

　　住在这里的神很多，尉耈默默想到。

　　尉耈看着一个个从山内走出来的神，即便有了心里预警，但还是为数量之多而咋舌：“怎么会，有这么多？”

　　“典籍里记载的，神迹仿佛一夜之间绝迹，自那以后便鲜少有神回应信徒的恳愿。”

　　“那一日，便是这陵墓建成之日？”尉耈看着春神，眉头皱起。

　　春神颔首，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这也不是我们所愿，这就像是一个无解的局。这个世界的灵力在很久之前，便骤然稀薄，而我们这些神，离了那些灵力，便什么也不是了啊。自那以后，有些神便意识到，这是天道的清剿……规则不允许我们继续存在，那么我们便无法存在。现在在世人眼里，我们也已经是不存在的了，难道不是吗？”

　　“所以，规则的这个逻辑也能成功自洽。于是，你们便千年龟缩此地了？”尉耈问完便沉默了。

　　春神苦笑：“是啊。”

　　“不过，这也多亏了你们尉氏。虽说你们是规则的监督者，但是规则也没想到，降生为人、拥有了情感的你们，会不忍心让我们这些种族彻底消失……”

　　孟淮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几句话包含的信息：“也就是说，尉氏原本并非人族？”

　　春神眼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尉耈：“你没有和他说？”

　　尉耈沉默：“我也并不知晓这些。”

　　春神：“没想到还得我一个外神来给你讲你家的事情……先都过来坐吧。”

　　一些个头小小的，状似幼童的小神在他们之前谈话时，便哼哧哼哧地迈着小短腿搬了几张小板凳来。

　　“谢谢小矿，小矿真乖。”说完还揉了揉小孩柔软的头发。

　　小矿抿嘴朝他们笑了下，然后又有些害羞地跑回了众神群中。偶尔还会扒拉着别的神的衣服，歪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往这边探头探脑。

　　“他们是？”尉耈疑惑。

　　“掌管地下金属矿物的神。因为矿物种类繁多，他们为了区分，便顺应规则分化了好几个自己，来更好地掌管某一金属。”

　　孟淮生和尉耈不明觉厉，默默点头。

　　“知道你们尉氏为什么可以作为监督者吗？为什么只能是你们，而不能是别的种族？”

　　尉耈抿了抿嘴，大胆地猜测：“因为我们也是规则？”

　　春神眼神赞许，点头：“不过，你们只是规则的一部分。规则它分离出自己的一部分，按照轮回的规则让尉氏先祖降生。但恐怕天道也没有想到，它最公平的部分被分离出来后，会逐渐沾染上人类的七情六欲，从而再也无法做到公平与公正。”

　　“那你知道为什么分离出来的是代表公平的那一部分吗？”

　　孟淮生若有所思：“平衡？按你所说，在以前的时代，灵力充沛，能人异士数不胜数，那么没有灵力的普通人该怎么办呢？所以规则它是想要平衡灵者与普通人之间的力量对比。”

　　“你们倒是比我想的要更聪明。”春神失笑，又接着反问他们，“如果一个人失去了公平后，会怎么样呢？”

　　“私心作祟。一个人还好，但当一群人没有公正之心，那么这个社会的秩序将会开始崩塌……”孟淮生猛地抬头，“你是说，它失去了公平！？”

　　尉耈同样愕然：“这怎么可能！”

　　春神：“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这不是已经发生了吗？如果不是它失去了公平的部分，我们这些神也不会蜗居在此地……人类社会需要公平，同样的，规则，它也需要。”

　　“你也看到宝贝了吧，规则其实和它没有差别，它们生来懵懂却也知万物，龙有传承，而规则是万物的化身。但知万物又有什么用呢？”春神哼了一声，漂亮的脸上满是无奈，“它们同样要摸索。世界上总有新的东西被创造，旧的物件在消失，在他们那冗长的记忆里不存在的东西太多了，它们也会要去尝试。以前的规则并不是像现在这样的，它是在观察到许多不合理的事情之后，一步步完善自己，成长到如今的模样的……”

　　尉耈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子的说法，有些新奇。而一旁的孟淮生更直接，直接笑出了声：“所以，规则就是个巨婴？”

　　“巨婴？”春神思索几番，眼眸闪亮，“倒也贴切。”

　　“该说的我都说完啦。”耕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带你们去见见别的神吧，也许他们还会有想和你们说的。”

　　然后，他们跟着耕陆陆续续拜访了剩下的三季之神和一些仍旧留有传说的小神，其中代表秋收的那位神仙，颇有些多愁善感，眉眼惆怅地和春神一再确认：“宝贝一定要和他们走吗？”

　　“宝贝不能留在这里陪着我们吗？”
　　……

　　孟淮生：目瞪口呆。

　　“我有几个问题。”尉耈看向春神，表情有些奇怪。

　　春神一愣，讶异的神色怎么都隐藏不了：“我还以为你们什么都猜到了，原来你们也有问题啊，这样也好，差点我都要怀疑自己仍旧存在在这里的意义了。”

　　尉耈有些难以启齿，但又实在忍不住发问：“宝贝它，究竟为什么要叫我妈妈，叫你姨姨？”

　　“这个啊。”春神提起宝贝，眉眼充满了温柔，“宝贝叫我姨姨是因为我长得太漂亮啦。我是春，合该沐浴万物，饱含包容之态，所以长相偏向柔和，宝贝就叫我姨姨了；而此地的神其中有些长相千奇百怪，无法用人类的五官来描述，这些宝贝都统一叫他们怪怪；而我们这些可以化成人类外表的呢，用长相五官来区分，就以叔叔和姨姨来称呼。”

　　尉耈梗住，换了个问题：“那这里为什么没有别的神？比如洪荒十二祖巫。这里最出名的神，也不过只是最为普通人所熟知的四季、风雨雷电的化身……”

　　“啊，这个啊。”春神微笑，“那些洪荒时代的大神一部分被规则吞噬啦，还有一部分可以自己创造小世界后，便不愿意出世了。所以就只剩下我们这些小神，靠着你们尉氏，才得以生存在这里。”

　　“最后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吧。”他有些神秘地说道。

　　孟淮生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人？”

　　春神点点头：“而且你们应该都认识。”

　　尉耈和孟淮生对视，均都有些好奇。

　　他们原路返回，来到了初时看见的那片竹林。曲径幽深，竹影幢幢，这像是个文人雅士会选择居住的地方。

　　穿过长长的小道后，画面豁然开朗。在这一片竹林中，有人划出了一片地用来建造小院。又或者说是，圈地造了小院子后，又在周边栽种竹子，日积月累地，小竹子长成了竹林。

　　“到了。”春神伸手指了指小院子，“这个地方你们猜猜是谁居住的？”

　　“给你们点提示吧。”

　　“史载，西都十三陵最后一陵落成之日，刚登基不久的……”

　　“□□帝，张炆允？”孟淮生愕然，“这，这，这已经千年了，他还活着？”

　　尉耈也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春神微笑：“炆允，来人了，快开门。”

　　前来开门的人外貌看起来还很年轻，身上透着一股子的书生气，怎么看、怎么瞧，都不像是曾经的一国帝王。

　　男人朝着春神点了点头，完全打开了门，迎着他们进去。春神在他旁边给他尉耈和孟淮生。

　　张炆允朗润的嗓音响起：“原来已经过了千年了啊。还有这两位就是带走宝贝的人了？”

　　“是的，所以我带他们来见见你。毕竟你和宝贝的关系……”

　　张炆允颔首，给他们泡了杯茶，慢慢解释：“史籍上应该记载的是，我无端失踪吧？其实不是的。我应了你祖上的请求，在这龙脉里，滋养宝贝。毕竟真正的龙都已经绝迹了，我们别无他法，便只能靠龙气来养龙了。”

　　“规则为了平衡灵者与人族，除了你们尉氏之外，还让人皇拥有龙气，这让他们拥有了比常人更好的气运，同时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能养出龙的原因了。”

　　尉耈、孟淮生对视：原来那条龙崽子不仅仅不会分别性别，甚至连龙这个身份都是弄虚作假……

　　可怜，真的是太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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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龙崽子这叫什么呢，嘿嘿，化虚为实
崽崽超可爱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