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不暗恋》黄晕

74、惊喜

　　那段时间，温尔雅过得很恍惚，她起初还会纠结于该怎么在告白被拒后，继续面对习知新，尴尬？漠然？还是装作不理睬？
　　习知新又会怎么对待她？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还是刻意避开她？

　　她躺在床上翻来滚去，辗转反侧，抓耳挠腮，涕泗横流……

　　为什么她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定要面对这么复杂的情境？

　　纠结到极致之时，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抓抓乱糟糟的头发，不行，办法总比问题多，她得面对现实。

　　盘踞到书桌前，打开电脑网址，依次翻过她看过的所有类似电影，想看看别人表白被拒后是怎么处理的，却惊奇地发现了一个事实：

　　几乎所有的丑小鸭变天鹅之后，都得到了王子的爱情，过上了美满而幸福的生活。
　　冥冥之中，漫长的一个人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日子，不也是靠着这种信念，才支撑着她不断努力，克服病痛，克服懒惰，克服不擅长的学科，变成能自信站在他面前的样子吗？

　　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告诉过她，如果王子不喜欢白天鹅怎么办？

　　事实却正是如此，你努力是你的事，他喜欢是他的事，这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

　　温尔雅失神地靠上椅背，苦涩地笑了一下。

　　这夜她抓心挠肝，又颓又气，静静在桌前坐到了天明，等待迎接第二天的尴尬情景。
　　结果没想到的是，习知新根本就没给她这个机会。

　　“数学竞赛集训？”她睁大了眼，看看身边空落落的位置。
　　“可不，全市才五十个人……”沈飞檐撇撇嘴。

　　“你没进？”温尔雅没心没肺。
　　沈飞檐睨她一眼，“你知道全市有多少人么？”

　　“要去多久啊？”
　　“到复赛之前吧。”

　　温尔雅坐下算了算，“这么久？不是耽误学习么？高考不要啦？”
　　“哼，还真不要。”沈飞檐恹恹转笔，“竞赛总名次是有保送机制的，人家弄不好就是一去不回了。”

　　“咱不是才高一么？”温尔雅挠挠后脑勺，“这非人类啊！”
　　“一年的名次是少了点，但如果是两年竞赛加起来，都保持住的话，国内很多高校都会提前伸橄榄枝的，你进了理A ，还指望见到什么人类？”沈飞檐蹙眉想了想，“不行，师傅我得再找条后路，不然要是习知新走了，剩我一个人独孤求败，人生也太寂寞了吧！”

　　温尔雅同情地看他一眼，“你想的有点太多了……”

　　本以为，这会是一段独自聊慰情伤和睹物思人的安静日子。

　　可人生，不就是永远都在上演惊喜吗？

　　“你，你，你再说一遍！”
　　走廊尽头的转角，温尔雅结巴着，被秦月按在墙角，手指因为惊异而僵硬地指着她，“接，接什么玩意儿？”

　　“接吻……”秦月压低声音烦躁地说道，“你别搞得跟没听过一样好吗？都多大人了，也……也不是太奇怪吧？”她晃晃脑袋，逼近温尔雅，“你和习知新，就没有……”

　　“当然没有！”温尔雅义正言辞地打断，双手不自觉在嘴唇前比了一个叉，隔开越靠越近的秦月。

　　秦月看着她急得耳根通红，不地道地笑起来。

　　“你还笑！真的被拍到了吗？”温尔雅急着问她，“你们在哪……那个的啊！怎么也不避着点，现在怎么办啊？”

　　“你怕成这样，感觉好像现在被拍到的是你嘿嘿嘿……”秦月抿着嘴笑，“哎呀，已经躲到天台了嘛，谁知道学校居然这么无死角，真是绝了，你说，是不是防止学生跳楼的啊，我听说高三压力特别大，很容易想不开崩溃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现在是怎样，学校知道了，打算怎么处理？要叫家长吗？还是老师会帮你们压下去？”温尔雅急得跳脚。

　　“哪有这么大度开明的老师啦，”秦月自顾自走到楼梯边坐下，“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啦！”

　　“你和秋山，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知道这件事吗？他打算怎么办？”

　　“我们……我们认识好多年啦！”秦月双手托着下巴笑，“不像你和习知新，我是绝对说不出口什么喜欢你之类的话啦，他要是跟我说，我也会受不了的哈哈哈，太尴尬啦！”
　　她笑着，随着歪头的方向，高高的马尾滑到左肩，鬓边的碎发透成琥珀色，眼睛弯弯的，像被手指饼干搅过的蜜糖。
　　“当时他特别生气地和我说，不要再和体育班的那些玩啦，他要被我气死了！我说那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爱和谁玩就和谁玩！他们会帮我赢球赛，还帮我教训那些嘴碎的八卦女，有球砸过来的时候会跑过来拦下保护我……”
　　“结果他说，如果有球砸过来，他会跑得比谁都快，如果拦不下来，就挡在我面前替我挨着，他说……他一辈子保护我。”

　　她语声软了，温尔雅心也软了，挪到她旁边坐下，小声问，“那这次，他要怎么保护你？如果传开了闹大了，学校会怎么处置你啊？”

　　“切，谁要他保护啊！”秦月嘟囔道，“就他那小身板，也就读书还不错了，在球场上还不被人打残啊！再说了，传开又怎么样，闹大又怎么样，一人做事一人当……好吧，两人做的事我也能抗下，要罚要骂就冲我来好了，我保护他，我不后悔！”

　　“月月，”温尔雅戳戳她的梨涡，“你真的好喜欢他噢。”
　　“哎，那不然呢……他凑过来的时候还不被我打打死……”
　　“哈哈哈哈哈……”

　　同一时间，篮球场看台下，秋山站在灰墙前面壁思过，一边朝电话那边忏悔。
　　“所以，兄弟，我该怎么办啊？”
　　习知新：“……你问我，我问谁？”

　　“啊啊啊，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身边认识的所有人里，你最聪明，而且口风最紧，道德感强，你连那么变态的压轴题都能做得一丝不苟，快帮我想想办法吧！”
　　偷摸在厕所划水的习知新一脸黑线，“……所以你在祈求一个变态的道德义务？”

　　秋山一脑门磕上灰土墙，“我说兄弟，我都快火烧眉毛了，你能不能救救急。”

　　习知新叹口气，训练营设在少年宫的一栋老楼里，全封闭，禁止探访，禁止外出，禁止夹带任何通讯工具，所有窗户都装着防盗网，从任何地方看出去，都是一格格破碎的天空，楼后一个旧旧的操场，所有人每天除了上课、做题，就是户外跑，美其名曰：舒缓心情，缓解焦虑，释放情绪。
　　就跟给笼中鸟布跑道一样，不知道哪根筋不对。

　　而他又是哪根筋不对，自愿走进这牢笼的呢？

　　“大丈夫，在其位，谋其政，你犯了错，就得承担相应的后果，这是你应得的[1]。”习知新看着窗外，淡淡道。
　　“情不自禁就是错么？难道学校教育就非得存天理，灭人欲才舒坦？你到底又没有一点人性啊？[2]”秋山用额头摩擦着粗糙的墙面，拳头砸出一个坑，“我不是害怕承担，我是害怕连累到她，我不想让她受到一点点伤害，你明白吗？”

　　“如果真是为她好，”习知新指尖捏着一支笔上的大头凯蒂猫，“就尽己所能做到你力所能及的全部，然后，一丝一毫也不要告诉她。”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频率就是一个作者的道德，我这段时间愧对大家，任何理由都是借口，但可以保证的是，不会坑，不会烂尾，然后努力克服惰性和拖延。
造成不好的阅读体验向大家鞠躬道歉，感谢大家愿意观看，愿意花时间陪温故和知新一起成长。
远方星渐起，轻轻说想你。
注释：
[1]:出自诸葛亮。
[2]:出自朱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