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不暗恋》黄晕

68、心颤

　　“呦，竟然还有这部，看来老班还是可以的！”沈飞檐惊喜道。
　　“什么呀？”温尔雅撕开一块泡泡糖扔进嘴里，抬头问。

　　沈飞檐站在讲台上，刚载入的片子开播，一片漆黑中，他对着台下第一桌仰首的人笑道：“好好看看吧，任何自诩深情的人，都要在盖茨比面前低头。”

　　霓虹光影徐徐展开，如梦似幻。
　　所有人都听过他的传说，
　　所有人都享受在他的财富里，
　　所有人都在询问他的名姓：
　　——谁是盖茨比？
　　还有谁呢，
　　了不起的盖茨比啊。

　　沈飞檐下讲台回座的时候按了按她的肩膀。
　　温尔雅一挑眉，“是么？”
　　她嚼着一块泡泡糖，眸子里尽是荧幕上歌舞升平的倒影，头昂得更高，仿佛她不是求爱者而是被爱着，骄傲挺拔地后背靠上桌沿，甜蜜的嘴唇吹了个泡泡，转头看向身旁同桌，笑着挑衅道：“我偏不。”

　　习知新抬眸正对上她的眼睛。
　　她这么骄傲的模样，他是陌生的。
　　奇异绚烂，不可一世，像绽开到最盛时的烟火。
　　迷人至移不开眼，抓人成星火燎原，静默与喧嚣的对视中，有什么东西被点燃，被烧焦，浓雾熏得心慌，习知新慌乱地错开目光，搁在膝上的手指蜷成一团，像被点过的棉花。

　　“别这样看我。”
　　“什么？”她凑近听。
　　习知新抗拒地抬手推开她，拉开两人的距离“别过来。”
　　温尔雅莫名，“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习知新低下头喘气，缓了一会，从抽屉里拉出书包，在沈飞檐桌上敲一下，“我不看了，先回去了。”
　　“哈？”沈飞檐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拽起书包起身转弯出了教室。
　　温尔雅把桌上摊着的零食拢进包里，急急忙忙拉拉链也要走。
　　龚明灿说了句上厕所，径直起身从后门出去了。

　　刹那间，沈飞檐视野开阔，清风习习，周围就剩了他一人……
　　这都什么事儿啊……

　　温尔雅背着包，揣着大包小包的零食追到校门口，只见龚明灿一人在前方。
　　“嘿，明灿，你看见刚才习知新出来往哪个方向走了么？”
　　昏黄路口，地面有些潮湿，可能是刚驶过降温车，红绿灯和广告牌的灯光碎成地上星星点点的玻璃碴。
　　龚明灿抬头，指了指对面的长路，“好像是那边。”
　　温尔雅立刻转身追去，书包拉链上的娃娃一晃一晃，睁着无辜漂亮的呆萌大眼睛，奔向昏暗的树影小道。

　　龚明灿的头发短且厚，路灯打下来，就是愈加厚重的阴影，她抬起背在身后的手，指尖细细的烟管贴近嘴唇，叹出一口眩晕的白雾，烟火被狠狠捻灭在墙角，但她没有把烟头扔掉，而是继续夹在指尖，转身加快速度走去。

　　习知新听见愈来愈近的脚步声，烦躁地回头吼，“你够了吧！”
　　重重树影里，短发女孩走出来，她戏谑地看着他，“习知新，你醒了没？”

　　“抱……抱歉。”他喘气道，胸腔起浮不止。
　　龚明灿走到他跟前，习知新后退一步，她仰首，漆黑的眼珠盯着他，像狡黠的猫，但不带一点媚色。
　　“喜欢她就让你这么痛苦吗？”

　　习知新喉间一滚，咬牙道：“你……你在说什么？”
　　“怎么，难道仅仅只是承认喜欢她，都能让你这么抗拒吗？”龚明灿笑得眉眼一弯，“啧，习大神，你是喜欢上一个自己多讨厌的人啊？”

　　“让我想想，她是做过些什么呢？”龚明灿抬手佯装思考的模样点点自己的脑袋，燃到一半的烟嵌在瘦长的指尖，像挠人的猫尾巴。
　　“纯良天真的回忆，蓄谋已久的接近，无法原谅的欺骗，热烈耀眼的爱意，是哪一样伤害了你，又蛊惑了你呢？”

　　“你太自以为是了。”习知新静静看她，“不要随便评价她，和我。”

　　“自以为是的是你吧，习大神？”龚明灿笑，“你一定以为你不会原谅她，不会接纳她，被欺骗过的自尊心会带你找到最安全的距离，可是怎么办，你骄傲的自尊还是屈服了，你根本忍不住想要靠近她吧？就像一块强大的磁石一样，你难以抗拒地喜欢上她了？”

　　“没有。”习知新果断地回绝道。

　　“你每一次推开她的时候，不都希望着她再次的靠近吗？是你自己一步步放宽了警戒线，她才可以进来攻城略地的。”龚明灿点点他的胸膛，白净的校服晕开一点烧意。

　　“要我大发慈悲告诉你，怎么找回你的理智，怎么抵抗她吗？”她仰首朝他笑。

　　习知新的眉心一颤。

　　“很简单的，你换喜欢我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