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不暗恋》黄晕

60、入场

　　“我真的好讨厌数学啊！”温尔雅把用力周考数学卷揉成一团，塞进抽屉。
　　“可我真的好喜欢习知新啊！”她努努嘴趴在桌子上，又把那张试卷一点点摊平，看着满目的叉要哭出来。

　　秦月抬手摸她头，“如果说你追习大神有九九八十一难的话，数学大概就是第一关啦，你要认输吗？”
　　“才不要！”温尔雅嘟囔道，“可为什么我喜欢的人必须和我学不会的题目站在一条战线上呢！”
　　“大概是上天为了考验你？”秦月笑。

　　温尔雅瘪瘪嘴，捏着笔在草稿本上算，“如果要进理A的话，我还得再提高三十分，考试倒计时两周。”
　　“每天提高一点五？”秦月歪头问。
　　“你买菜呢？还点五！”温尔雅愁得揪头发。

　　“我还是建议你把数学的中低档题做好不丢分。”前桌的龚明灿转过身来，“其实你愿意去文A的话，数学要求相对没那么高。”
　　秦月戳戳温尔雅的胸口，“她的心在理A，你让她还能去哪？”

　　龚明灿点点头，“这样吧，我的数学笔记借你，你把前面蓝笔标注的题型都做熟，范围基本都差不多覆盖到了，不过你的英语也可以再提一提分，数学压轴题的十五分，你得从别的地方补上来。”
　　“谢谢你啊明灿！”温尔雅和手感恩，“我真的好佩服你们这些数学考满分的人啊！你们脑袋的构造一定和我不一样！”
　　“没有，我爸爸是数学老师，从小就给我讲很多这方面的东西，听得多了，做题目反应才快一点。”

　　“真好啊，我从小数学就学得很艰难，每逢升学都要吃苦头恶补！”温尔雅边说边叹气，“压轴题这种仙气飘飘的存在，肯定是我等凡人不能染指的，我还是多背背单词练练听力和阅读吧。”

　　放学回家，温尔雅把外面打包的饭菜放到茶几上，准备回房刷题，被温子因盖头拽到沙发上。
　　“哥！我要考试了，我得背单词练听力！”
　　温子因盘腿靠在沙发边掀保鲜盖，“一起看电影！外文的，寓教于乐刚刚好，没有人的发音比人家正统母语强，看字幕不就顺便背单词了么！”

　　“你自己看吧！我忙着呢！”她拉起书包就起身要走，温子因拽着她书包带子不放，“你给我坐下，我讨厌一个人看电影，你得在旁边给我端茶递水。”
　　温尔雅不爽地蹙眉，“找你那些狐朋狗友去啊！”
　　温子因嗤笑，“呵，我倒是想，不知道谁当初拎着菜刀把人赶走的，现在谁还敢进我们家门，都知道我养了只小母老虎！”
　　温尔雅心虚一下，“看什么？”
　　温子因按下播放键，流逸的法语台词伴着音乐响起……
　　温尔雅：“……哥，你知道国内义务教育的外语是英语吗？”
　　温子因嚼着红烧茄子惊讶地蹙眉，“什么？你们只学英语啊？我以前念的外国语附中，都有二外啊！”

　　温尔雅慈祥地点点头，“OK,没事儿，我能回房继续学我大众的英语了么？”
　　“等我吃完，你收拾了再走。”温子因垂眸夹菜。
　　温尔雅抱着手臂点点头，抬头看中文翻译的字幕，刚好看到那影史上经典的一幕，小女孩问杀手大叔：“人生总是如此艰难，还是只有小时候？”
　　大叔顿了顿答：“总是如此。”

　　温尔雅吸了下鼻子，坐在地毯上抱着膝盖糯糯问：“哥，数学是一直这么难，还是只对我难啊？”
　　温子因扒饭扒到一半，迷惑地抬起头来，“你觉得数学很难吗？”
　　温尔雅：“不难吗！！！”
　　温子因喝口水，鼓了鼓嘴巴，温尔雅抬手把他黏在脸颊的饭黏子拈下来，他愣了一下，“呃，谢谢……数学对我来说还好吧，没觉得有多难啊？”

　　温尔雅惊了，“哥你数学不会很好吧？”
　　温子因锤她一记爆栗，“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温尔雅捂着脑袋，“不是啦，只是吧……我感觉数学好的人一般都挺冷静挺理性的，你……”
　　你成天上蹿下跳跟个疯猴子似的，还能静得下心来做题？

　　温子因卷起袖口，“哼，看来我平时真是太低调了，造成你这么大的误解，把你题目拿过来我看看，让为兄点化一番！保证你心服口服！”
　　温尔雅拉开书包拿出一沓试题卷，“喏，这都是。”
　　“你怎么搞这么多？做得完吗？”
　　“题海战术啊，我脑子笨，只能刷题练手感了。”
　　温子因捋一把前面遮眼的头发，“题型都是一样的，找规律就行了。”
　　“我悟不出来规律。”温尔雅挠挠头，拉开笔袋找见一根皮圈，“哥，你要吗？”她看着他一直懒得剪即将及肩的碎长发。
　　温子因瞥一眼，“太娘了！”
　　温故：“？？？”
　　你那些花衬衫你都不嫌娘！

　　“你哪题不会？”
　　温故直接翻到卷子的背面，“喏，压轴的两个大题，第一问还可以，第二问看运气，第三问就看天命。”
　　温子因笑着伸脖子看题，一行两行三行浏览下来，问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导数是什么？”
　　温尔雅愣了一下，“就……函数求导啊，哥你忘了么？”
　　温子因眨眨眼，“哦，我学的是国外的教程，和国内不太一样。”
　　“那哥，你会吧？”
　　“哈，那当然。”温子因灿笑，捋一把头发，“我再看一遍题目回忆回忆啊！”
　　“哦，好。”温尔雅呆呆点头。

　　温子因揪着眉一个字符一个字符看过去……
　　这他妈什么天书？
　　“额，刚才水喝多了，我想上个厕所，”他抄起桌上的草稿纸和笔，“顺便梳理肠胃的时候梳理一下思路，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温尔雅挠头，“啊？”

　　温子因飞奔进厕所，锁好门，放开洗脸池的水龙头，就这哗啦啦的水声，一屁股坐上马桶盖翻通讯录找救兵，先找了当年他一直抄作业的死党，“喂？嘛呢？不约，不喝，有正事，就……你知道什么是导数么？你也不知道！那当初我们作业都是抄谁的？你花钱买的！我去，买谁的？把人发给我，急事儿！”
　　坐立不安等了几分钟，死党发来一个号码，他赶紧拨过去，“Romos？”
　　“是。”对面传来一个清朗的少年音。
　　温子因也来不及纠察，“有道题能迅速帮我做一下吗，价钱好说。”
　　“行。”少年答应得爽快。
　　“我拍给你。”温子因赶紧凭着记忆在草稿纸上复写题目，对面传来撞击和闷哼的声音，“你那边干嘛呢？”
　　“惩奸除恶。”少年冷冷道，“发过来没？”
　　“发了，你收一下，十分钟能做完吗？我要得急。”
　　“大几的题？”
　　“国内普通高中一年级。”温子因淡淡砸吧砸吧嘴。
　　“……五分钟给你详细版解答过程。”少年像随口答应买瓶酱油一样。

　　温子因坐在马桶上抓耳挠腮，门外温尔雅敲门，“哥，你肚子疼吗？”
　　“啊，对，再等我一会儿！”他喊道，手机忽然震动两声，还不到五分钟！他赶紧誊抄。
　　一开门，就看见温尔雅一脸担忧，“哥你没事吧？”
　　“没事儿！”他举起手中的草稿纸，“走，哥写出来了！”
　　回到茶几前，温子因盘腿而坐，把草稿纸递给她，“咱们看看啊，这题还是很简单的嘛，哥只要一回忆起来知识点，不到五分钟就写完了！”他拿起笔，甫一低头，长发挡住半张脸，露出狭长的眼。
　　温尔雅拿出皮筋，“绑上吧，方便，不然你低头老掉。”
　　温子因伸出两根手指捏住，拉了拉，“这怎么绑啊？”

　　温尔雅笑一下，起身坐到沙发上，温子因背脊脖颈僵了一下，发丝间融入一双带着暖意的手，头皮发麻，散乱蓬松的发丝被收拢起来，目光和心境都刹那间清晰开阔起来。
　　温尔雅给他在后脑勺绑了个小揪揪。
　　他的骨相眉眼本就清瘦，头发老是散到眼前，配着一身大花大黑，眯着眼睨人时妖孽又欠揍，如今头发收上去，到显得干净，穿着身纯棉宽松大睡衣，更像个人畜无奈小绵羊……
　　“帅吗？”小绵羊露出了狼皮和獠牙。
　　温尔雅撇开眼，心想，只有一点点可爱。

　　“那哥，后面这道数列你看看？”
　　“数什么？”
　　“数列！”
　　“什么列？”
　　“数列啊！”
　　……温子因看着试卷叹气。

　　“国内的应试教育体系真是太过分了。”温子因突然蹙眉说道，他转身捏着温尔雅的肩，“哥送你去国外吧！”

　　温尔雅愣了两秒，轻轻问，“哥？你是又不记得了吗？没事的！我可以……”
　　“才不是！”温子因高声道，他愤愤起身，抄起草稿本，“我在去个卫生间啊！”
　　这次他把价钱翻了一倍，少年发答案的速度缩短到了三分钟，当然，过程还是简略了一些。
　　他捏着下巴从厕所出来，正听见温尔雅给餐厅打投诉电话。
　　“你们今天的菜品质量绝对有问题，我哥都拉肚子跑厕所好几趟了……”

　　凭着两周的彻夜苦读，温尔雅睡觉都是带着耳机听听力，早晨上学一边走一边拿着口袋书默背单词，当然，数学成绩有了些许进步，压轴题大部分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可以做到第二问了！
　　至于第三问，她基本上来不及看……

　　分班考最后一门安排了最痛苦的数学，温尔雅提前两分钟写完，翻看整张卷子，她扪心自问，已经做到她能做到的全部了。
　　尽人事，听天命，尽吾志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

　　她起身交卷，走到讲台的那一刻，结束铃声响起，她忽然浑身轻松，心头雀跃。
　　这不是一场考试，也不是一张试卷，这是她拼尽全力想拿到的入场券。

　　窗外走廊，穿白卫衣的少年拎着书包走过，看见交卷出来的她，愣了一瞬。
　　温尔雅挥手朝他笑。
　　她想好了，如果最喜欢的人一定要和最讨厌的题目站在一起，那就拼尽全力拿下这张站到他身边的入场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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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过一会更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