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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有解 ...

  •   第二十章:有解

      亲爱的同桌习知新:
      习知新同学,展信佳!
      谢谢你一直寄来的零用钱,我每天都有喝牛奶,现在甚至觉得早上不喝牛奶就浑身不舒服了!哈哈哈,也每天都称体重和量身高,最近也竟然有人说我和妈妈有几分相像了,真是继病愈之后的第一个好消息!
      知道你在第一名考入宜中初中部之后又获得竞赛保送高中部名额,真是羡慕啊!数学真是太难了!什么二元方程、不等式组,我只有学几何的时候考过高分!
      这边的两个姐妹都准备去上专业性的预备学校,温叔叔问我的打算,我想了半天自己有什么特长呢?我学琴太晚只能靠苦练,自知没什么天赋,妈妈打趣我几何不错要不去学画画以后念建筑,我很苦恼,为什么大家都从小就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要做什么,而我是能做什么呢?
      过去两年常常在医院往返奔波,抱定目标吃了许多苦头,终于战胜了顽疾,如今一身轻松了却又面临学业大关,说实话,我好想考来宜中和你一起上学哦!如果是有你的话,那数学也不会是大问题了吧!
      可是,宜中的分数真的好高噢!

      进化怪兽温故

      习知新趁着课间跑来学校收发室拿信,看到落款的“进化怪兽”笑了笑,看来病是真的好了。
      一边看一边走回教室,回到座位就赶紧开始翻找自己的各科笔记本。

      郑明明刚打完球回来,仰头灌水,“都拿到直升名额了还这么用功?”
      习知新翻了一遍感觉不行,抬头道:“把你数学笔记给我,还有,物化生也给一份!”

      郑明明蹙眉,“干嘛,关爱贫下中农啊?自己笔记不够看?”
      “我都写得太省略了,没什么步骤,怕她看不懂。”

      郑明明瞥到桌角的信封,“邻市寄来的,这个‘她’,不会就是那个她吧!”他张大了嘴巴,“那个小胖妞?”

      习知新不悦,“人家有名字。”
      “知道,温故嘛,‘温故而知新’!”郑明明坏笑着拍拍习知新肩膀,翻出皱巴巴的笔记本递过去,“你俩还难舍难分了?这都快三年了还联系呢?”

      “你这狗爬字也太难看了!”习知新嫌弃地把笔记往他怀里一拍。
      “哼,亦橙字好看,肯定也记得全,要不找她去?”郑明明撞撞他肩膀。

      习知新无语,“你怎么每天都能变着法儿的往隔壁2班跑,怕是人家班看你都比看自己班人眼熟了。”
      “去不去嘛,我帮你说,你就站一边坐享渔翁之利就行。”郑明明摇着他的手猛汉撒娇。
      “干嘛非得拉上我?”习知新笑。
      郑明明叹口气,“我去得太多了,她现在都不搭理我了。”
      “那......行吧。”习知新看一眼信封。

      隔壁2班,坐窗边的同学肩被拍了一下,她摘下正在放英语听力的耳机,转头看见一个清瘦的少年,背着光夏季校服透出隐约的腰线,翻领扣到第二颗扣子,脖颈修长,剑眉星目。

      他微微俯下身靠近窗台,笑着指了指教室里头,“你好,可以帮我喊一下柳亦橙吗?就说习知新找她。”

      齐耳短发的女孩闻言微诧,“你就是习知新?”
      少年点点头,微笑,“嗯,是啊,怎么了吗?”

      “没事。”女孩看他一眼,起身去喊人。
      习知新蹙眉看身后的郑明明:“我是什么凶神恶煞吗?”
      郑明明了然,“切,全年级直升名单就那么5个人,你又成天忙着准备竞赛和面试,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神,谁还没点孺慕之情啊?”

      习知新翻白眼,“‘孺慕’是对老师长辈说的,你别成天瞎用成语行不行?”
      “好奇心!好奇心行了吧!”

      “不都是俩耳朵一鼻子的生物吗,我又没多长一只眼。”

      绑高马尾的姑娘带着阵风走了出来,难得眼里都带着笑意,“习知新你找我?”又瞥见一旁的郑明明,“你又来干嘛?我不缺吃也不缺喝,你那些垃圾食品都带回去吧!”
      “没!”郑明明挠挠后脑勺,笑着指指一旁的习知新,“是他想找你借点东西。”

      柳亦橙双手环抱在胸前,扫视两人,“借什么?”
      “数理化的笔记。”习知新道。

      “你都直升了,要学也该预习高一的内容了吧?怎么还倒过来复习初三,在我们平头百姓这找成就感呢?”

      “噗。”习知新嗤笑,看看两人,“你们俩这如出一辙的说话调性,不搭档讲相声真是可惜了!”
      “谁跟他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如出一辙,你寒颤谁呢!”

      习知新摆摆手,“好啦,好啦,你借不借吧?”
      “你借去干嘛?”
      “我......”

      “他给六年级转学那个胖妞同桌隔空补课!”郑明明拆穿,“谁能想到,平日沉默寡言专心修仙的习大神,居然对一个小学同桌这么长情呢,啧啧啧......”
      “不借。”柳亦橙转身欲走。

      “诶,为什么?”习知新对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莫名其妙。

      “我讨厌她。”骄傲如孔雀的女孩抬着下巴,目光灼灼,“她抢了我的同桌。”

      ·

      深夜,习知新拉起台灯,无奈地把已经收起封箱的辅导书又翻了出来,找到曾经标记过的经典题型誊抄分类,做着押题,伸个懒腰,又翻出草稿纸同时整理用到的所有公式,左右开弓,其乐无穷。

      林枫啃着苹果走进来,“这么用功?”
      “你儿子哪天放松过?”习知新头也不抬。

      “哼哼,那倒是。”林枫骄傲地笑,“你爸说要给你个奖励。”
      “什么奖励?他回来度假?”

      “那有点儿难。”林枫把啃完的苹果核抛进垃圾桶,“不过把你送过去,还是相对容易的。”
      “别把果核扔我房里,会有味道!”习知新跳脚。

      “强迫症小孩真讨厌!”林枫一推他脑袋,推完才想起前两年那档子事,又赶紧抱回他脑袋看,“呦,差点忘了,我看看疤还明显不!”

      “走开走开,我都写不了字了。”习知新抗拒地挣扎,“那我什么时候去?”

      “暑假。”林枫勾唇一笑,“唉,八月份的热带,回来你得掉多少层皮啊,肯定成小黑人了,得喝多少牛奶才能补回来啊!”

      “黝黑的皮肤是男人的盔甲。”中二少年道。

      “呵,你可就顶着这层盔甲到了高中新学校万人嫌吧,别人家小姑娘都不带搭理你的!”

      习知新笑得轻松,“没事儿啊,本来我就觉得女孩都一样难对付,走路上没认出来就自个儿生闷气,横眉冷对了一学期才告诉我是因为没和她打招呼,你说女孩都是什么物质做的?怎么这么复杂呢?”

      林枫郁闷,“你这脸盲的毛病啥时候能好啊?以后自个儿媳妇都认不出来可咋办?”

      “哼,怎么可能!”
      “也是,”林枫认命,“我觉得你这榆木脑袋,根本就不可能有媳妇的,不行,我得问问那群广场舞的姐妹们,谁家生了女儿的,万一人家姑娘善良大度愿意将就将就呢?咱们得先排上号才行!”

      中二傲娇少年赶走了叽叽喳喳的妈,回到书桌哼哧哼哧地埋头干活,终于在夜半时分整理完了大部分的笔记和题型,他把整理好的资料整整齐齐装到牛皮文件袋里,想了想又换了个塑封文件袋装好,再塞到牛皮纸里,这样比较稳妥。

      看着满桌子剩下的资料书,笔记本,层层敞开堆叠,偶有风过,簌簌乱翻。

      “我讨厌她。”
      柳亦橙狠决的话语仍然回荡在耳边,习知新承认,他听到的一瞬间如同霹雳,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温故怎么会被讨厌呢?

      温故是不讨厌的。
      温故是好的,讨厌温故的人才是坏的,才很讨厌。
      他的潜意识竟然这么回答。

      但他只是一言不发地转身走掉,因为站在他身边的人,是郑明明。
      郑明明是绝对不能接受“柳亦橙很讨厌”的。

      “诶,别走啊,再求一求她肯定会心软的!”走廊上郑明明追上来。

      “不必了。”习知新顿步,说不出心里话,只好把气憋回去,换上一句:“怎么现在的女生脾气都说变就变呢,我记得以前柳亦橙不是这样的。”

      “女生嘛,水做的,不是我等泥巴可以理解的。”郑明明道。

      习知新嗤笑,看着他一脸朴实纯真,“真的,我觉得有些人真是太难理解了,完全想象不了他满脑子都在想什么,才能干出那些事,比如骚扰隔壁班骚扰到被拉黑名单。”

      郑明明气鼓鼓回嘴:“你还说我?习知新,说真的,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你怎么就那么帮着那个小胖妞呢!”

      习知新楞在原地,感觉被噎了一下,但是气焰不能掉,“如你所言,我堂堂习大神,同桌成绩太差很丢脸的好不好!”

      “她只不过和你坐了一个学期!还是曾经的!”

      走廊上,习知新回首吼:“曾经的也不行!”

      瘦白脖颈气得通红,青筋毕露。

      他当时可以气势汹汹地回嘴,现在夜深人静,月晕星渺,他扪心自问一句:为什么?

      得到的答案却是,没有为什么?

      帮温故,好像不需要通过“为什么”这一关,他只是看到她,就去做。
      奋不顾身,尽我全力,坦坦荡荡,如此而已。

      习知新打个哈欠,伸手拉窗帘,打算明天睡到自然醒。
      窗外世界一片寂寥,偶有几家灯火,都像是夜丛里的飞萤,抬首,月晕而风,酿成一个朦胧的光圈。
      他揉揉酸疼的脖颈,转头看到窗边书架上摆着的一个画框,画纸经传多手,皱皱巴巴,昔日的旧渍早已干涸,连勾画的素描铅印,都在逐渐变浅变淡,乍一看就像一张废弃的空白稿纸,只有他知道,上面画有一个熟睡的姑娘,他看着她的模样,不会忘。

      他虽然被嘲笑记不住人,但对于书本知识一向博闻强记,曾经却也有一首背得很艰难的诗,其中有这么几句: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少女站在落地窗前,拿着课本背到这一句,思绪翻飞,抬眼看到庭院里静悄悄的,大概只有她房里还亮着灯。

      一鼓作气回到书桌前,做过的数学试卷已经积了厚厚一沓,上面红色的订正、蓝色的反思写的密密麻麻,整洁认真。

      江月所待不可知,我心有解新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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