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不暗恋》黄晕

16、战火

　　第十六章：战火

　　晚餐温儒修带她们来了一家很古雅的餐厅，绕过小桥流水、九曲回廊、圆拱门廊，径直被穿旗袍的小姐引入二楼的雅间，温儒修很绅士地给母女两人拉开座椅。
　　陈雅音微笑得很美，温故有些无所适从，点菜时什么都点头说好，上菜后就埋头吃饭。

　　“小故，菜还合胃口吗？”温儒修夹一只虾放在她盘边。
　　温故捏着筷子抬头，先看了一眼陈韵如，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温儒修觉得这孩子大概是有些内向，便笑着说：“叔叔家也有两个小妹妹，和你差不多大，一定能玩到一块儿，改天带你们一起去游乐园。”

　　说完又给陈雅音夹了块剔掉刺的鱼肉，“我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位淳宜附属医院大夫，据说是预约都排到两年后的专家席，过阵子带小故去见见，肾病综合征不是什么不治之症，看看专家有什么好方案。”

　　温故埋着脑袋，一粒粒扒拉着米饭，鱼米之乡的稻子，颗粒饱满圆润，这样的粮食是极好的，这样的人却不是。

　　温儒修开车将她们送到家楼下，车灯明亮，地上半融的浑浊雪水，楼壁的泥渍苔痕，都第一次被照得这么清楚。

　　温故拉着妈妈的手上楼，楼道狭窄，声控灯时好时坏，悬疑片一样半闪不闪，温故一手摸着墙，能感受到粉尘沾到掌心，干涩发痒，仿佛呛到喉咙里，幽闭难受里，她忍不住轻声问：“妈妈......你会和那位温叔叔结婚吗？”

　　陈雅音脚步顿了一下，手里把女儿的手攥紧了些，“小故，喜欢温叔叔吗？”

　　温故抿抿嘴，糯糯道：“他对你挺好的。”

　　陈雅音笑了笑，柔声带了几分少见的羞涩，“他的确......是个很好的人。”

　　·

　　生活里闯入不速之客，温故整个寒假过得恍恍惚惚，坐在补习班，听老师揪着一个一元一次方程翻过来复过去地讲，周围同学纷纷打哈欠，温故忍不住撑着脑袋神游：
　　妈妈每天那么早起来梳洗打扮都是去见温叔叔吗？
　　温叔叔什么时候会和妈妈求婚呢？
　　妈妈会答应吗？
　　婚礼会要求她当花童还要流着眼泪祝福吗？
　　还有温叔叔那几个孩子......

　　“温故！”
　　一个粉笔头正中脑门。
　　地中海的老师抱着双臂看她，“这道题......”

　　温故烦躁郁闷，催得火气上脑，回道：“先去分母把3和5放到两边相乘，然后去括号得到5X+20=3X+15，移项合并同类项2X=-5,系数化1，X=-5/2，你都讲了几百遍了，傻子都会了好嘛？”

　　四座俱惊，地中海扶一扶细边眼镜，双眼放光。
　　会解一元一次方程的“傻子”温故，被光荣的拎到教室门口罚站。

　　下课铃响，习知新书包都没收就冲过来问她：“诶，你们班怎么回事，好大的动静，我们隔壁都不敢出声了。”
　　温故摆摆手，“没什么，我为民请命来着。”

　　刚说完，地中海就夹着教材来到了她面前，大脑门的阴影砸下来，温故赶紧认怂，“老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当堂顶撞了。”
　　习知新憋笑没憋住，被地中海瞪了一眼，到底是为人师表，叹了口气就把火气压回去了，沉声道：“下节课不用来了，去提升班吧。”

　　温故惊地抬头，瞪大了眼睛，地中海一眼都不想看她，走得像场退潮。
　　习知新撞一下她肩膀笑，“行啊你，在学校没见你这么横啊？补数学补成螃蟹腿啦？”

　　温故垂下肩，向压了副沉重的担子。
　　“磨蹭什么呢，还不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回家啊，想留堂也没老师给你开灶。”
　　“我可真不想放学回家啊。”温故喃喃，最近温儒修经常开着车来接她和陈雅音去吃晚饭散步，江边霓虹若梦，温故感觉自己站哪都别扭。

　　“班长，你不是说要补偿我来着？”她突然灵机一动。
　　习知新被揪着小辫子，也是一愣，“啊......对，你想去哪玩儿？上次那个溜冰场。”

　　温故提一口气，上次被流氓拉着逃命的惊心动魄场景从眼前划过，她赶紧摆手道：“不不不，不敢再去那了，咱还是玩点安全的吧，我还想多活几年。”

　　·

　　“哎，左左左，开枪，杀了他，赶紧的！快！一枪爆头！”温故催促。

　　习知新无奈皱眉，“至于么，打个老虎机你这么热血澎湃？”

　　“你管我？”温故盯着屏幕的小人目不转睛，手上不断操作摇杆。

　　“嘿，”习知新一撂摊子，“我带你从后门出来，我请的你，你就这态度。”

　　“你欠我的。”温故回道。

　　习知新冒火，刚想回嘴就被老板拍了拍肩，“这局快完了，还续不，后面人问呢！”

　　他咽口气，咬着后槽牙掏口袋，“续，续！”

　　天擦黑时，温故被后面几个吵着上座的初中生抄得烦，回头嚷道：“吵死了，能不能让人好好玩啊？”

　　初中生等了半天也脾气爆，“小屁孩玩得烂死了，赶紧滚蛋给小爷让座。”

　　温故屏幕闪过一道雪花纹，一不留神就被秒杀了，火气上头，转头道：“上来比一场，别光嘴上功夫！战场上拿命说话！”

　　初中生被激得一笑，书包往地上一甩，把温故拎到了隔壁习知新的位置，习知新想拉温故走却拉不动，平日馒头一样的人此时坐得坚定如石。

　　“小胖妞，哥哥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江湖险恶。”初中生歪着嘴笑，把手腕骨头转得咔哧咔哧响。

　　“哼！”温故推开习知新的手，开启游戏的双人对战，满脸善良地劝慰道：“哥哥，你可别把手转折了，到时候讹我医药费。”

　　双人对战，场景是一片茂密丛林里的废墟厂房，灯光幽微，两人各执一把枪，谁先把谁打掉完血就赢，主要就比个反应力和准头手速。

　　穿着迷彩的温故站在墙壁后头，另一边穿黑色马甲的初中生大兵直接到处窜动搜巡。

　　温故有个机会在他进门时躲到视觉死角的阴影位置给他一枪，习知新拼命给她使眼色，温故小腿微微颤抖，眼睛静静盯着屏幕。

　　初中生瞟一眼隔壁她的屏幕，很快锁定在了厂房尽头的储物间内，加快赶来，进门就先冲着四面墙壁炮火连天扫了一圈。
　　枪声轰隆隆响了三声，硝烟弥漫，忽然静了下来，只听见初中生暴躁地砸了一把机器。

　　温故伏在地上在他转身答第二面墙的时候错身到了他身后，一枪抵上对方的背。

　　“靠，明明还有子弹，怎么打不了了！”初中生叫嚣着。

　　温故握着操纵杆，转头朝他勾嘴一笑，盯了他三秒，盯得初中生下一秒就要抄凳子打人了，突然，一枪子弹直抵心脏。

　　GAME OVER.

　　“靠，老板你这机子有问题！”初中生骂骂咧咧踹老虎机。
　　老板肉疼，过来指着他教训，“小伙子，输了就输了别不敢认还怪我机子，人家小姑娘之前一直玩这台，我机子好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你再敢动一下，别怪我不客气。”

　　温故拉起习知新趁乱往外走，末了还冲后头比了个鬼脸，“略~~”

　　一路跑到某小区门口，人来人往，都是吃完晚饭出来遛弯的，习知新弯着腰喘气，一边擦汗，一边背着的书包递给她。
　　“你今天怎么战斗力这么强，肚子里憋炸弹了？”
　　温故吐吐舌头，笑着接过，“憋子弹了，刚都打完了。”

　　“什么人你也和他比，万一输了怎么办？”
　　温故嘚瑟地张嘴笑，“哈哈哈，才不会呢，我悄悄告诉你，他那台机子真的有问题，连续开枪之后就会卡，得缓一会才能恢复，我算着呢。”

　　习知新诧异，“你早就知道，那你还一直挑那边玩？”
　　温故撅撅下巴，撑腰笑，“你没见我都是一枪毙命吗？”
　　“早点说我和你换不就好了。”
　　“那不行，你付的钱，当然要玩好的，何况......”温故咬咬嘴唇，“你太菜了。”

　　习知新：“什么！你再说一遍？”
　　温故退一小步摇头，“再说你该生气了，就不会请我吃糖葫芦了。”

　　习知新对厚颜无耻的认识程度得到刷新，“谁说要请你吃糖葫芦了？”
　　“上次你打电话说的，要请我吃好吃的！”

　　“刚不是请你玩老虎机了么？”
　　“那是你同意去玩的，我又没答应玩了就可以不吃。”温故嬉皮笑脸蹦到路口老爷爷的糖葫芦杠底下，“爷爷，给我那串最大最红的，我要糖衣裹得厚的！”

　　“好，来，给你！”
　　“嘻嘻！”温故接过咬了一大口，红色糖衣沾到脸颊嘴角，吃得满嘴鼓囊，指着对面几步远的小男生道：“爷爷，找他付钱！”

　　习知新站在对面，感觉今天出门没看黄历，险，讹诈！
　　他不情不愿掏光了兜，睨着温故吃得香甜，揪着眉道：“我怎么感觉几天不见，你越来越有流氓气质？”

　　“还不是你那天放我鸽子？”
　　“然后你就掉到什么悬崖下的山洞捡到了一本《流氓秘集》？上面写着‘欲练此功，脸皮得丢’？”

　　“不和你贫嘴！”温故咬下一颗大山楂，“哇，好好吃，爷爷我们还要一串！要草莓的！”
　　温故接过一串草莓糖葫芦，糖衣包裹着玫瑰般红艳的大草莓，晶莹表明颗颗可见饱满果肉。
　　“喏，班长。”温故递出草莓。
　　习知新心头一暖，这小丫头可算还有点良心，这就要伸手接过，谁料那到手的草莓又拐了个弯回去。

　　“你把这串的钱也付了，我妈妈最爱吃草莓了，我得拿回去哄她。”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果然是个重女轻男的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