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贰拾肆 清明时节雨纷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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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惯性，也是因为实在乏力。在离开那个小学的门口后，伍六七跌坐在地上，满脸的迷茫。
他坐了很久才起身沿着原路返回，神思恍惚地穿过小街，经过一个个人头攒动的摊头，耳畔那么吵，他却什么都听不进去。眼睛里，耳朵里，脑子里，分明都是那人。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在看到泠匸的那一刻，他突然想起来了——
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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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来到了竹林。
毫不意外，他看见一抹白。
“来了。”
零像是脑后长了眼一样，头转了过来。对着他笑了一下。
心跳慢了一拍。
柒沉默着，点头。
走了过去，他发现零的身旁已经是遍地狼藉。
酒瓶子里倒歪斜，少年人满身酒气。
“来一坛？”
身旁伸出一只手，带着个未开封的酒坛子。
柒皱着眉头。
“也是，想也知道你不是那种喝酒的人。”
零自嘲似的笑道，
“以前…娘也不让我喝酒。甚至还为了这个，罚爹跪上一天的搓衣板。”
他把手附上内力，隔着酒瓶温酒。
“这是爹教我的。因为娘不让他喝凉酒，伤身体。”
然后他撕开封皮，仰头灌了一口酒。
“可是现在，没人管我喝酒，也没人陪我对酌了。”
用力过度，酒瓶倾斜太大，酒液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柒看着他笑，却看出了悲伤。
这时，柒忽然感到有水滴从天上掉下来，风好像更凉了些，几滴雨水落下后，雨丝忽然密集起来，一场夜雨，竟然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来了。
他看着零笑得抽搐的模样，想了想，便将紫色无袖外袍脱了下来，两条盘起来的长腿伸直了，凑过身去给零披上。
液体从零的脸上滑落，四下静谧得只有淅淅沥沥的水声。他笑着，凌乱的头发搭在苍白的脸上。被触碰到时，转过头来看他。那眼珠乌黑，叫柒想起初见时，零漫不经心地扫视他的样子。
那是柒第一次见零。
下意识就觉得，他一定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可能生性倨傲并且很难相处。这从站立的姿势、脸上的表情和微微上抬的下巴都可以看出几分端倪。
但现在这个厉害的角色却是垂着头，看起来特别脆弱。
酒渍湿了大片大片的衣襟，泥土混着折断的草根黏在他的衣袖下，这人抬起头眼眶通红，盛着波光粼粼的泪光。
“今天是我父母的忌日。”隔了一会儿，零盯着天上的月亮，自顾自的说道：“我小时候，我娘逼着我念书，我爹逼着我习武。我们住的那个村子里，所有的孩子都在外面偷鸡摸狗爬树上房，只有我一个在院里读书练剑，非得天都黑下来的时候，才能出去放松一会，每次我都是刚刚兴高采烈地加入游戏，别的孩子的爹娘便喊他们回去吃饭了。”
柒的手还搭在零的肩头，此时却觉得这动作别扭得很，便想抽手离开。可偏偏看见了零那种微许茫然的神色，雨水压在了他的睫毛上，他飞快地眨了一下眼，那雨水就顺着他的脸颊从下巴上淌下去，给人一种他流了眼泪一般的错觉。他突然想着——他可能需要一个依靠。
“我那时候特别恨我爹娘，便和他们赌气。我爹跟我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等长大了再要用功便晚了。我想，等长大了再要偷鸟蛋打弹珠，可也晚了呀。”
零话音顿住，将“晚了”两个字含在嘴里，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刻意咀嚼那种苦涩一样。然后抓过搭在他肩上的手，勾过身旁人的脖子，抱住他，就像个得不到糖的孩子，满是委屈地抱住他。
想快快活活玩的时候，没能快活，等长大一点，想跟着爹娘习文学武了，又没人教了。
这是何等的遗憾。
他呜咽着，柒竟联想到了家破人亡的小兽。
忽然生出一种同情。便僵着身子任人依靠。
感受到怀里堪堪能完全圈住的身体此时已经僵成了块石头，不知所措到八成是呼吸都忘了。
见此，零更是笑的欢畅，推开了怀中人。
泪水模糊了视线，只依稀见得眼前沉默着的人。稀薄的雨水打在他身上，一头乌黑的发丝湿尽，像是泛着暗淡的幽光一样。
他突然道：“我要走了。”
“……”
暗沉的眸子看着他。
“喂！”
这种让他赶紧走的感觉是什么鬼！
哪怕心情不好，零骄纵的性格还是未变。
零抹了把眼睛，不爽的磨牙，“我、要、走、了。”
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柒眨了下眼。
奇怪的是，零竟然从他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看出了疑惑。
见鬼了。
他忍住了一拳挥过去的冲动。
零终于放弃了隐晦的提示，直接靠过去用手指戳着柒硬邦邦的胸膛。
“笨蛋啊，不知道说‘再见’吗？”
“再，见？”
柒的喉结滚了两下，迟疑着吐出两个字来。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零要对这两个没什么意思的字那么执着。
“嗯~就是这样。”
零却是满意的点头，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
“记住了，以后都要这么说。”
一挥衣袖，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贰拾肆 清明时节雨纷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