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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鹰楼(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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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动暗流涌》第十章·鹰楼(二)
连续几天几乎没有进过一滴水,君辞的脚步有些发飘,有好几次踉踉跄跄险些摔倒,顾酒柒不得不使劲搀着他。
推开房间门,君辞一个脱力摔在床上,浑身的酸痛感让他动弹不得。
顾酒柒想去给他倒杯水,站直身,看向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就空无一物的房间,沉默了片刻,一回头,发现君辞正靠在床头支着下巴看他。见他望来,微微歪了歪头。
“怎么,很意外?”
“我以前从没想过你会在...”顾酒柒看着空荡荡桌面,喉咙有些发紧。“你毕竟是炽爷...”
“最疼爱的手下?”君辞接了一句,“在白容炽眼里,人只有两种,能利用的和不能利用的,我只不过比较幸运,恰好符合他的要求罢了。”
顾酒柒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轻叹一声:“炽爷一直都只关心自己的前路。”
“谁又不是呢?”
静默片刻,顾酒柒走出门,到隔壁的房间里倒了一杯水端给君辞。君辞双手捧着杯子,眯着眼打量着房间。
“你看看这里,所有地方一览无余,白容炽一直喜欢这样的环境,让他觉得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里。”顾酒柒皱了皱眉,有些不解:“那为什么只有你的房间是这样的。”
君辞的表情僵了僵,随后微微动了动身体,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床头:“说来话长,我曾经在这里装了摄像仪和窃听器。”他伸手指了指一个地方,“那里本来是一个花瓶,藏着窃听器,被白容炽发现以后直接给砸了。”
又伸手指了指一面墙:“这里原本有一幅挂画,被我安了一个摄像仪,过了三个月就被拆下来顺带连画也搬走了。”
顾酒柒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然后就慢慢搬空了?”君辞出了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被发现了还继续装?你真是嫌命太多了。”顾酒柒拿过君辞手中的杯子搁在桌面上。
“白容炽还没利用完我呢,他才不会蠢到想杀了我。”
顾酒柒悄悄翻了个白眼:“拿自己生命开玩笑。”“做我们这一行的,哪个不是在刀口上舔血。”君辞笑道。
“我以后是打算金盆洗手的。”
君辞的笑容微敛:“真的?”“嗯...但不是现在。”看着君辞有些发沉的脸色,顾酒柒赶紧补了一句。
“随你,在这个地方,熟人真是见一面少一面。离开的,被逮捕的,狙杀的,多了去了,你是我最后一个熟人了...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君辞的脸色依旧不太好。
在一个暗无天日,极度压抑的地方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朋友,到头来却要分别,换谁都不能立马接受。
顾酒柒沉默了一阵:“......”
‘我把你当朋友’这句话太重了,阿辞,我只是一个监视者,白容炽的一条狗,我何德何能被你当做朋友?
房间里陷入了诡异沉默。
顾酒柒站直了身,端起水杯推开门走了出去,背影略微有些狼狈。
......
“过几天我要去微宁市一趟,你好好看住洛酒。”白容炽坐在沙发椅中间,腿上摊着一本书,抬头对祝城道,“你得给我看好了。”祝城一躬身,嗓音淳厚:“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孩儿,我还是能管得住的。”白容炽点了点头,再度将目光投在书本上。
“...龙凰,白邢川,好久不见,你弟弟我对你,甚是想念。”
想到白邢川,白容炽眯起了眼,他真是恨透了这个所谓的兄长和他的母亲,若不是他们,自己也不会被赶出家门。
白容炽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喃喃道:“真期待与你的见面。”突然,他仿若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唇角笑容的弧度越来越大。他偏过头对祝城道:“算了,我要把洛酒也带去。”祝城轻轻颔首,表示明白。
白邢川,洛酒,有意思...我真期待你们两个见面后的表情。
秋季的温度还不是很低,暖洋洋的日光透过落地窗照在白容炽身上,高挺的鼻梁在他脸上投下一层淡淡道阴影。他往后一靠,闭上眼,任由这几日来混乱的思绪在大脑里游走。
......
“容炽!你哥哥脚上午打篮球扭伤了,你去扶他一下,我走不开!”一个女声在书房里响起。白容炽扬声应了一句,走上前架住了白邢川。白邢川摇了摇头,淡淡道:“不用。”
白容炽的手尴尬地伸在半空,扶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白邢川一瘸一拐地走到沙发上坐下,皱着眉放松了腿上的夹板。闫珊正关上书房门走出来,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怎么不扶着你哥哥。”白邢川随口道:“不用他扶,我还没残废。”白容炽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沉默着。
用餐的时候,三人秉着食不言的道理,沉默地用完了餐。白容炽一声不吭地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转身离座上楼。
他的房间很大,最南面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常年被佣人擦得一尘不染。他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坐在窗边,看着不远处的车水马龙。有时候他可以在窗边坐一整天,看日起日落。
家里的佣人年纪都比较大,空闲的时候喜欢互相唠唠嗑,说说主人家的八卦。白容炽知道自己在别人嘴里是个冷感的人,但他从来都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
很多年前,家里的一个佣人和别人说起他时恰好被他听见,那时的他忍不下这口气,立马让人断了那个人的薪水,还让人把他赶走。
他亲眼看着那个人像狗一样爬到他面前乞哀告怜,求他让他留下。那时候他就觉得,这些人也只能动动嘴皮子了,真遇到点事,还是得跪下来求别人,求那些他们口中所谓的变态。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理会过佣人的闲言碎语,只是话越来越少,除了日常的问候,他几乎没有和家里的人多说过一句话。
他的父亲白祈树是一个生意人,每天的应酬都很多,很少回家,于白容炽而言,倒是落个清静。
他和白祈树关系一直不太和睦,但凡白祈树回家一趟,他们两个必定会吵一架。
他的母亲温知兰,是白祈树的前任妻子。在她和白祈树还有婚约的时候,白祈树婚内出轨,和闫珊搞在了一起,并有了一个孩子,也就是白邢川。闫珊生下白邢川以后,白祈树就基本没有回过家,这样的生活直到二人一次防护措施没有做好,温知兰有了他,这才结束。
白祈树开始顾家,成为了别人眼中温柔,多金,体贴的好丈夫,温知兰也装作自己不知道白祈树以前的事,沉沦在这一份来之不易的爱情之中。
可闫珊是多狠的人啊,自从有了白容炽,白祈树就很少到她那里,只有每个月回来一笔给白邢川的抚养费。她因此恨上了温知兰,在她眼里,就是这个贱女人离间了自己和白祈树的关系。
她四处托关系,伪造了一场车祸,说来也巧,那天正是白容炽的七岁生日。
白祈树那时正在一家餐厅里,准备和温知兰一起陪白容炽过生日,接到这个消息,不知为何,他尽然觉得松了一口气,就好像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被搬走了。
救援人员将温知兰母子二人从车里救出来的时候,温知兰已经停止了呼吸,白容炽被她护在怀里,只受了些擦伤和轻微骨折。
闫珊很高兴,白祈树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甚至将她娶进了家门。不过有一个条件,让她帮助抚养白容炽。
可闫珊恶心透了温知兰,这个女人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不知激怒了她多少次,她自然不会对白容炽有半点好眼色。当时的白容炽并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他不再是人人疼爱的白家少爷,也没有再过过生日,他就这么浑浑噩噩地长大,直到现在。
门被轻轻敲响:“二少,夫人让您下去用餐。”
他按了按肿胀的太阳穴,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色,叹了口气,自嘲般咧了咧嘴:“至少还有饭可以吃。”
随着年龄的增长,白容炽对这个所谓的家越来越排斥,闫珊在经济方面对他的克扣也越来越强硬,夜不归宿已经是他常做的一件事了。
那天晚上白祈树回了家,毫无意外地和白容炽吵了起来,白容炽满怀着怒火走进了一家酒吧。点了一杯酒刚坐下,就看到一旁的一群男女一边偷瞄他一边吃吃地笑,还互相推搡着。他对于这种场面见多了,也没有过多理会。
过了一会儿,一个男子围了上来:“兄弟,看起来你很不高兴啊。”白容炽没有说话,连瞟都没有瞟他,男子也不生气,乐呵呵地给他一包类似面粉的东西:“来一口?”
白容炽看着这一包粉末,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那名男子,压低声音:“这是犯法的。”“哎呀,只要你不说,谁会知道,再说了,这家酒吧的监控已经坏了几个月了。”男子得意地看了他一眼。
“我不吸这东西。”白容炽的下颚微微绷紧,冷冷地注视着那名男子,“你就不怕我报警?”男子冷哼一声:“你敢?我弟弟是这里的警察队长,你觉得他会帮你还是帮我?”
白容炽低垂着头,右手食指和中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突然勾唇笑了笑,眼里闪过一抹阴鸷,俯身在那男子耳边轻轻地说:“这个,怎么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