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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3 待我功成(三) ...

  •   仔细算下来,江余和江锦已有两年没见过面了,如今形式不同往常,江余尽量很少出门,江锦成天爱去外面给她带着好玩意儿来打发时间。
      江锦今日寻了个竹蜻蜓,江余拿在手里把玩着,双手一搓就飞到天上去:“小时的玩意儿了,阿锦,怎想起弄这个了?”
      江余比江锦大不了一岁,自小一块长大。江锦印象中,以前姐姐手里最爱拿着一支竹蜻蜓,今日偶然看到,就给她带了回来。只是这只份量太轻,要知道,江余以前的小玩意儿,大部分都是父亲亲手做的,如今再也寻不到,图个开心罢了。
      竹蜻蜓落了地,江锦走过去俯身捡起来,拍拍上面的灰,递给江余:“姐姐,我不久便可世袭将位,若姐姐有机会回京,咱们一起去给爹爹上柱香吧!”
      江余拿着竹蜻蜓,朝着太阳举起来,望着那轮廓,像是在回忆儿时,临安大将军还是意气风发。此时,悲痛从心而起,吞噬着她。这些年来,这种感觉太熟悉了,江余闭了闭眼,像是被阳光刺到,话中带着后悔与伤感,“当初爹爹刚走,咱们就离开了,他最后的样子,也没见。”
      “姐姐也是听从父亲的话,迫不得已。”江锦倚靠在树上,想起当初,他被父亲绑着连夜送去了边疆,江余被林未丞带来了云江。那时他们不懂,后来细想,若他们姊弟当初没有走的话,恐怕如今江家的祠堂,会多两个牌位。
      可是,江锦在无数个充斥着惨叫的夜里想过,如果再来一次,他愿与江家共生死。现在他需要好好活着,实现父亲的盼望。
      ……

      下午午眠时,丫鬟急急忙忙跑过来说老夫人病重。
      老夫人实际年纪并不大,是林老爷的续弦,林未丞名义上的母亲,林老爷走的早,这么多年的蹉跎孤苦,让她耗尽了心力。
      她年轻时有过几个孩子,只是还在肚子里时,就被林老爷强制地灌下汤药,到后来不能怀孕。她绝望,她愤恨,却只能自己忍受。在林老爷面前,不得不维护着慈母的形象。
      林老爷一直心心念林未丞的生母韩氏,他们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只是韩氏身子骨不好,生下林未丞没几年便丢下了他们,林老爷颓丧了一段时日,他在韩氏的碑前,发誓把家业都留给林未丞。
      那时的林未丞虽小,情智却早已超过同龄人,才华横溢,善文弄墨,随着一天天长大,眉眼间像极了韩氏,更加得林老爷喜爱。
      林老爷专情,他爱了韩氏一辈子,却忍不住寂寞,也心狠。所以他不允许自己有其他孩子,却不曾想害惨了另一位女子。
      江余想起林未丞和他说起这事时,很平静地叙述着,老夫人明里暗里害过他的那几次,他都清楚地记着。他说虽然老夫人待他不好,可他都理解,却不会原谅。
      是因为他,她才没能有自己的孩子。当然,他从未叫过她母亲,从来都是跟着旁人称老夫人。没有谁对谁错,只是找错了人,妄付了一生。
      林未丞抱着她,慢慢顺着她的发丝儿:“阿余,以后我们只要彼此,好不好?”
      江余回应他的是一个绵长的吻。

      江余没来得及让小橙打扮,便急忙去了老夫人寝屋,已经有郎中在看脉。
      老夫人躺在床上,甚是虚弱,嘴里还喃着:“秦郎,秦郎…”
      屋里的人都不敢出声,安静得诡异,更显得老夫人的声音清晰可闻。
      只一个白面小生坐在床前,扶着她那枯燥的手,用唱戏人独有的细声细语说:“我在呢。”
      江余直接走上前,打破他们这副模样,把老夫人的手放进被子里:“出去!”
      没看小生一眼,直接明了说了送人的话。
      小生一时顿住,心里恍惚了一会,很快便恢复过来,“你是谁?竟敢命令我…”
      江余并未搭理,和林未丞在一块时间长了,知道对付这种人不用来回打太极,她挥挥手,跟着她来的丫鬟不顾众人眼神,直接把他拖了出去。
      这位丫鬟都是练过武的,林未丞安排在江余身边的,小生自是敌不过。
      老夫人像是有了意识,也不在喃语,屋里静了,江余这才看向郎中:“老夫人这是?”
      郎中咳了一声,小声说:“老夫人是…用药过度…年级大了,折腾得身子受不住,导致体虚乏力…”
      江余点头示意郎中不必再说下去了,她从小橙那里拿来五两银子,用正常的声音说:“老夫人偶感风寒,麻烦郎中开几副药。”
      郎中经常给大户人家看病,这种事也不是没碰见过,他接过银子:“是,多谢夫人。”

      安排妥当,江余看了眼老夫人,面色苍白,旁边的嬷嬷应是知道这件事的,怕被江余瞧出什么,便说:“老夫人年级大,这段时间总是不舒服,一直都在调养身子,今日也是天气突暖,一时受不住才倒下的,夫人莫再担心,属下会好好伺候着,夫人要保重,可别沾了病气。”
      嬷嬷自作聪明,江余也懒得拆穿她,意思意思般地又待了会儿,才出了门,外面的小生被五花大绑,封住嘴,狼狈地躺在地上。江锦手里抱着剑,在一旁皱眉看着他,被绑成这样,成了别人的鱼肉,还在挣扎,真是不知死活。
      江余走近,把他嘴里的布抽出来,扔在地上。
      小生猜到眼前这位不好惹,毕竟不是白白在林府待了这么长时间,稍微一思量便猜知了她身份,苦苦哀求着:“夫人,夫人,饶了小生吧,小生给您做牛做马…”
      江余后退离他远了一点:“老夫人看重你,想来你是机灵的。”
      “小生迫不得已,只是想活下去。夫人要小生做什么,小生便做什么。”小生迫切地说着,若是可以为人,谁又甘愿为奴,老夫人在他身上索取,他也就这一副身子可以被她看上了。
      江余等得就是这句话,她问道:“药是哪里来的?”
      “那药!小生,小生真的不知!今日,老夫人突然拿了出来,说要试试,小生怎敢阻止啊!”
      江余眯着眼,嘴里轻喃着,“哦?”
      小生见江余不信,又忧恐自己小命不保,嘴里胡乱扯着:“小生也拦过,可老夫人说,这让她好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夫人也知道,这药用多了会上瘾……”
      江余被索叨地头疼,她朝江锦递过一个眼神,江锦一记把他打晕。
      总算安静下来,江锦说:“药不是他下的。”
      江余点头:“他靠着老夫人过活,老夫人病了,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
      说罢思虑半晌,江锦问:“知道是谁了?”
      江余裹了裹衣裳,嗯一声:“大概知道,稍微提醒一下吧,总不能闹出人命。”

      当天晚上,林未业正在妾室的温柔乡里,突然听见屋外响亮的刀剑声音,他顿时一阵冷汗,慌乱中赶紧抽身下床,一支箭从他头顶穿过,折散了发髻。
      林未业直接瘫在地上,床上的女子光着身子,拿好被褥披好,把上面的纸条拿下来,展开,上面写着:映春药甚是好用,以后让老夫人直接去业公子那里拿?
      林未业头上还在发麻,看着上面的字,额头上一阵虚汗,他闭上眼睛,身体还在抖着,狼狈不堪。如今,一个没有名分的女人都胆敢威胁他了。

      老夫人的病好好养了几日,慢慢缓过来,小生一直服侍着,只是再看到江余,多了一丝怯意。
      江余早晨去请安,看她气色还好,又叫了郎中来看,换了吃的药,多是补身子的。
      “老夫人注意身子,轻然在外拼杀,家里也要祥和,才能让他无后顾之忧啊。”江余把毯子盖在老夫人身上。
      老夫人叹着气,眼里积着泪,历过一场大病的人,总会想明白些什么,“我争了一辈子,什么也没有,如今老了…如今老了…”说罢,她望向窗外,满园春色,她手还在发虚,指着外面的一朵迎春花,小生有眼力,立刻跑到外面给她摘了两朵回来。
      迎春花快败了,老夫人撕着泛黄的花瓣,远看还好好的,近看确是一副破败像儿。良久,她拉住小生的手,低哀的声音说着:“春天快要过了,以后,咱们就安稳过日子吧。”
      小生犹豫片刻,紧紧握住老夫人的手。

      陈凤最近消停了。她刚分娩完,又是个女儿,产婆兴冲冲地来告诉他领赏时,林未业脸色骤然不好,嫡生的三胎,没有一个儿子,不顾还在虚弱的陈凤,进了产屋,伸手就是一巴掌。
      伺候着的人都吓了一大跳,齐齐跪下不敢抬头,陈凤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如今又挨了丈夫的怨,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痛苦绝望。谁不想要个儿子,她为了生儿子,烧香拜佛,吃最苦涩的药调养身子。
      林未业不来她这里过夜,她绞尽脑汁,和那些女人争风吃醋,机关算尽。她也是世家女儿,因这几年在夫家不受待见恩宠,娘家也对她冷冷落落,如今落得这种下场。
      陈凤不甘心,心结气郁,落了月子病,一直没好。江余过来看了一次,她瘦的只剩下骨头了。往日嚣张跋扈的陈凤,恐怕是怎么算也不会算到会有这副模样。
      “没想到来看我的是你。”陈凤没忘记,她作为嫂嫂,以前故意给江余找了多少麻烦。
      江余给她顺气:“嫂嫂,别跟自己过意不去。”
      陈凤想哭,可泪早已哭干,现如今,林未业依旧在外花天酒地。
      江余让郎中好好照看,看这情形,如今的陈凤,过一日少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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