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爱情故事》寻找风的男子

4、第四章

　　地点是诚品二楼。
　　墨册咖啡。

　　高深莫测的店名与高逼格的氛围相结合，是一个让我望而却步的地方。
　　我还是喝星巴克多一点，比较接地气。

　　KIRA笑意盎然指着墨册的招牌，说就那家吧。

　　“好，没想到我们的想法出奇的一致，这么具有文艺气息的咖啡店，实乃最佳的选择，走吧。”我继续微笑，天使的选择总是正确的，不是吗。

　　很快。
　　两杯香气扑鼻的咖啡摆在我们面前的方形桌上。

　　“你也是为了五月天才来这里上班的吗？”KIRA问我，她的过肩长发被染成了淡棕色，散发出一股青春期独有的味道，朝气十足。

　　她喝了一口名叫 “海明威的清晨” 的美式咖啡，眉头紧皱的样子仿佛刚刚干了一碗新鲜出炉的黄连汤，她略微抬头看向我，等着我的答案。

　　“什么，你说五月天，就是那个台湾乐团吗？主唱是阿信的那个？是有听说过，但不是很熟，他们和这家店有什么关系吗？”我根本不知道她在讲什么，虽然我也是玩过乐团的人，但主要都演唱一些欧美和日式歌曲，平时真没有过多关注过哪支乐团，或者是哪位歌星，如果真要说有，那也是解散多年的披头士，那个离开人世很久的传奇人物，我曾经的偶像，约翰蓝侬。

　　KIRA愣在原地，呆若木鸡状，很久没有讲话，只是看着我。

　　我只好继续讲：“我来这是是因为....是因为....额，对的，我从小就励志想拥有一家服装店，展示柜里都放满各式各样鲜艳夺目的衣服，让每一个进来购买的顾客都能挑选到满意并且最适合他的款式，嗯，这就是我的梦想没错了，但因为刚毕业没多久缺乏经验，所以先随便找一家潮牌店学习一下衣服销售进货管理等等一系列的工作细节。”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胡编乱造着，没办法，我可不能把自己是为了她才来到这里的目的给暴露了，那样一定会落得一个变态跟踪狂的臭名，我的计划岂不是毁于一旦。

　　“真的是这样？太难得了，居然还有人不是因为五月天，不是因为阿信才来这里。”KIRA恍然大悟，随即，把关于这家店的由来和跟五月天的关系都一一向我道来。

　　“......嗯就是这样没错，我超喜欢阿信的，他们的每一首歌我都会唱，对啦，就连最难学的闽南语歌曲我都有学过耶，厉害吧！”

　　“去年苏州体育馆那场演唱会你有去看吗？没看的话真的太可惜了，现场还有一个幸运男生被阿信选中合唱，那个男生还跟他女朋友告白了呢，超感动的，我都哭了。”

　　“能在阿信开的潮牌店里上班真是荣幸呢，不晓得总裁大人什么时候会来这里巡店，一想到有可能和他近距离接触，我就高兴到窒息哈哈哈哈。”

　　“喂，徐同学，听我讲这么多你不感兴趣的话题，一定超无聊的吧。”她叽里咕噜讲完这一大通话，才注意到我的神色略有异常。

　　我当然不能告诉自己喜欢的女生说我对她所讲的话题一点都不感兴趣，我只能伸手揉了揉眼睛并且说：

　　“没有没有，刚刚眼睛进沙了有点疼，因为我本人也搞过乐团，虽然对五月天不熟，但他们的歌曲也有所耳闻，最近正准备仔细研究下呢，你说这不巧了么就这么认识了一个五迷，今后我如果有什么不懂的部分，还得麻烦你替我解惑啦。”

　　我大言不惭讲着假话，可我的心是真真的，恨不得立刻掏出来给她看，我相信，我的心脏，应该早已被刻上了她的名字。

　　“那也太棒了！任何关于五月天的问题都难不倒我，尽管放马过来吧。”她咬咬牙，把最后一口咖啡喝完，而我面前那杯名叫 “謝謝辛波絲卡” 的拿铁，则几乎没有动过。

　　我把全部的时间全部的精力都用在看欣赏她说话时候的可爱模样，聆听她那温柔的声音，感受空气中残存的她的气息，哪里还能抽得出空喝咖啡？

　　第一次约会，啊不，第一次下班后的活动，就这么愉快结束了。
　　我也十分顺利地要到了她的Wechat号。
　　看来我的人生，并没有止步不前嘛。

　　*

　　深夜。
　　蝉鸣。
　　燥热。
　　冷气故障。
　　电扇摇头的噪音。
　　写字台上还残留着喝剩下的1/3杯冻柠檬茶。

　　玻璃窗外，对面大楼那寥寥无几的几点灯光，与夜空中那隐隐可见的下弦月一起，映射出一副纯天然的孤独景象。
　　我落寞地望着这一切，辗转难眠。
　　手机荧幕中央频频闪烁的电量不足提示仿佛在催促我赶快放它去睡觉补充能量。
　　而就在不久之前，我还用它，将天使KIRA的每一条动态，都一字不差的看完三遍。

　　人可能都有两面性。
　　在现实中特别能说会道的人，在網路上往往就惜字如金。
　　KIRA几乎两三个月才发布一条动态。
　　内容也跟生活并无过多联系。

　　总之，我没有办法透过这一途径，来更深层次的了解她的过去。
　　仅有的线索。
　　依旧指向了那里。
　　如同黑夜尽头，唯一的光明。
　　那个她最喜欢的乐团，五月天。

　　我打开笔电，在音乐频道搜索五月天的歌曲。
　　网页跳转。

　　“99XXXX开心□□，开心五月天，□□为您提供2017最新电影、电视剧。”

　　“意外怀孕了就去大铁棍子医院找佟主任，微创可视无痛人流，今天做手术，明天就上班。”

　　“人生是个冷笑话，快来喝一杯现磨冰咖啡吧，我是薛之谦，我在肯德基等你哟。”

　　靠腰，超多弹出广告。
　　我的电脑一定是中毒了。
　　我好不容易将广告全部关闭，终于出现了正常的画面。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望无垠的绿草地，五个男生，依次有序站在草地中央，我只认得中间那个黄头发的男生就是主唱阿信，他侧着头，流露出一副非常迷茫就好像几天没有睡觉被拉过来拍照一样的表情透过电脑屏幕看着我，在他左边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俨然就跟我国中时期的算数老师那么严肃地瞪着我，再左边，咦，一个长发女生？原来五月天是一个男女混合的乐团，阿信右边那个男生倒有些帅气，但最右边，那位短发男活脱脱就像士林夜市收保护费的抗头大哥，这个组合，还真有“个性”。

　　我实在不晓得KIRA怎么会喜欢他们，但天使说的都是对的，或许他们只是表情奇怪了些，但唱歌唱很好听呢。

　　我点开他们去年发售的专辑，叫什么“自传”，没听说过还有歌手用自传作为专辑名的，但我已见怪不怪，第一首，双击滑鼠。

　　！！！
　　网页中间又弹出一个巨大的对话框。
　　又是广告！
　　但这次是官方版本的：

　　“抱歉，您需要先購買后才可以播放，請掃描二維碼支付。”

　　这是怎么回事！
　　还要付费才能播放。
　　啊万一不好听咧？不好听这个钱可以退款嘛。
　　起码得先给试听一下看看，好听再买嘛。
　　他们把消费者的权益放到哪里去了？
　　总之，超过分的。
　　罢了，再多选选看，说不定有免费的可以听呢。

　　我继续在谷歌搜索着。
　　很快。
　　跳出一幅五个人集体摆着杀马特造型在更衣室柜子前面一同瞪着我的画面。
　　下面的歌曲。
　　居然可以播放耶。
　　原来免费版本和付费版本专辑的差异，就在封面的画风。

　　“我好想好想飛逃離這個 瘋狂世界那麼多苦 那麼多累那麼多莫名的淚水 ”

　　“昨天太近明天太遠默默聆聽那黑夜 晚風吻盡荷花葉任我醉倒在池邊 ”

　　“你是誰教我狂戀 教我勇敢地挑戰全世界在一樣的身體里面一樣有愛與被愛的感覺 ”

　　专辑里面除了国语歌曲外还有一些听不懂的不知道哪国语言的歌，以我专业的大学四年玩团经验来判断，这些歌曲旋律倒还不错，十分绕绕上口，歌词写得也很赞，唯独主唱的声线略有些幼稚，造型有些奇葩，跟主流歌手之间还存在着一定的偏差，也许现在的小女生都喜欢这样的男生呢，至少KIRA是。

　　所以是不是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我要想接近KIRA，要想跟她有更多共同语言，要想让她感觉到我有那么一点点跟其他人不一样。
　　我就得去努力喜欢五月天，至少要努力假装我很喜欢五月天。
　　要假装喜欢一群造型浮夸的中年男子，对我来说可能会比较不容易一点。

　　“我超喜欢五月天的。”

　　“阿信好帅。”

　　“那个弹吉他的团长好有型。”

　　“那个长头发的贝斯手好正。”

　　拜托，这样的话，从我嘴里讲出来，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怎么办呢。

　　窗外，乌云密布。
　　月亮已经消失天际。
　　大楼的灯光也早已熄灭。
　　一片黑暗。

　　望着这一片寂静的黑。
　　我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假装自己超喜欢五月天，我应该做不到。
　　但学着唱他们的歌，给KIRA听，这一点，可难不倒我。

　　我可是前乐团主唱，苏州大学音乐学院的毕业生耶，丝毫不带个人主观夸张成分来讲，唱五月天这种温柔声线的歌，对我来说，完全就是囊中取物一般简单。

　　我恍然大悟一般拿出纸笔，开始记录歌词与和弦。
　　我已经为自己的人生，找到了新的方向。
　　朝着KIRA前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