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浮生幻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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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大梦
乔巧安静的练字，树花熙熙攘攘的落下，不时掉在砚台白纸上，白纸红花，端详间，她有一丝眼花。
混元子散漫的睡在雕花廊下，睡颜一瞬间有些模糊。
乔巧心里一动，捻起混元子鬓角碎发。
混元子眼蓦然睁开，凤眼含笑：“练完了？”
乔巧撇开他伸出的手，“为什么总是要我练习练着练那的？”
混元子的笑声清朗，晚间乔巧努力回忆，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混元子开怀大笑的模样。
她辗转反侧，纳闷白天在那之后，混元子怎么解释的？
闺房床帘婆娑，西风瑟瑟拂过，乔巧盯了一宿的微动床账。这一年她刚结束宗门考练。
转眼白驹过隙，时间好像飞速。烈轨时不时出现，阿槐每天尾随混元子，混元子……乔巧脸颊微红，混元子赏风赏月……
“明明很懒散。”乔巧小声呢喃，细心揉面，她准备做碗长寿面。
从阿槐口中得知混元子生辰，她想用她以前人间家乡的方法为混元子庆贺。
混元子生辰……乔巧揉面的手突然愣住，眼眸微垂，半响低低笑而不语，这一年她二八年华，正是年轻。
混元子今天抽风，半夜偏向高楼，摆好酒碟美肴，美名其曰风雅之事。
乔巧不解，左思右想还是想不明白，舍命陪君子，夜坐高楼。
混元子很得意高兴，举杯邀明月，喝进去的是酒，说出来的是乔巧不太熟悉的诗词歌赋。
乔巧努力听清楚，想要离混元子紧一些。
“你少喝点儿，等会儿下楼我要是扶不动你怎么办？”
混元子白皙手指玉色酒瓶格外清晰，突然凑近乔巧，不知从身上哪里摸出一个玉扣子。
“定情信物。”混元子微勾嘴角，唇色有些淡，“愣着干嘛？我们不是朝夕相处吗？”
乔巧扭开头，想要掩藏自己的脸色，闷声道：“怎么突然说这个？”
混元子低头将玉扣系在乔巧腰间，温柔说道：“去年长寿面很好吃，就是味道有些淡。
今年，明年，以后每一年我都想吃，若你只是我弟子友人一般存在，我怎方便年年如此要求。”
混元子低低絮语，“乔巧，以后每一步都为我做一碗长寿面好吗？”乔巧耳尖微赧，受不了混元子甜言蜜语，夺路而逃，匆匆回房。
少女心事不可解，这一夜乔巧瞪着窗边烛火，脸色时红时白。
次日，混元子没事人一样懒在书房，捣弄着肉色石晶。
乔巧推门而入，直言：“我同意了。”
混元子身形一颤，手中石晶恍然落下，眼角翕动的转身，好像没有缓过来。
这一年乔巧十七，少女亭亭玉立，如隔岸云花。
术偶峰红绸遍地。
乔巧捏着头上红冠丝帕，手指玩捏转动，她知道今夜她将于混元子成亲。
年少心动，喜结良缘。乔巧眼含春水，眉梢里都是温婉，她期待，又有一些羞怯。
夜色格外动人，远远地屋外独属于混元子稳健的脚步声一步步走近。
乔巧坐在桌边，食屋杨猗过来好一番热闹，阿槐喜极而泣……
乔巧想着将要过来的人，心里云翻雾涌一样乱动，无奈期待的点着酒杯。
混元子还是进来，乔巧闻声转身，她在烛火下看到烟火满身的混元子。
她以前总是觉得混元子高高隔岸，挥手间不带人情味。
今夜烛火与红衣辉映，乔巧看迷了眼。
混元子挑眉，搂住乔巧，“乔乔现在不能这样唤你了，得称娘子才是。”
乔巧哼笑，拧了一把混元子不复少年柔软的脸颊，也没有反驳。
喝完酒，混元子平静的吹灯，乔巧低头，依旧看着微动的床帘，不同以前的幽兰色，艳丽红绸上金丝闪动。
乔巧喃喃细语：“阿元，这一切太美好了，你真的愿意吗？我们之间差距这般大。”
混元子轻轻取出乔巧头上红冠，乔巧抬头和他直视。
屋内只余床边一盏红烛吐泪，微弱光下，混元子低头，轻轻嘬了一口她的嘴角。
“你向来多想，多虑，现在我们是夫妻，那些担忧，日后我都会一一抚平。”
“夫妻……”乔巧躺在混元子怀里，不时琢磨这两个字，眼底是闪烁的喜意。
一夜红衣翻滚，烛泪点点。
天朦胧亮，乔巧虽然疲惫却没沉沉入睡，侧身眼神缠绵的端详混元子的睡颜，看了许久，才抚上混元子的微勾眼角和挺直鼻尖。
她微起口，喃喃细语：“夫妻……”安静许久，又重复，“夫妻啊。”
成亲后乔巧与混元子的相处似乎没有多少改变，无非是晚间睡在一起，白日相处与往常看似一样。
乔巧不觉得奇怪，混元子也没有改变。只是他们一直没有子嗣。
乔巧偶尔也会想过没有子嗣怎么办，一日结束，乔巧气喘吁吁的趴在混元子胸膛，拧着眉头细细思考。
混元子拍着乔巧，安慰：“没事，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乔巧也知道不急，但是……“我们成亲都有十余年了，以前是因为你体质特殊，可是前年你那个阵法不是成功了吗？”
混元子哑然失笑，被乔巧委屈巴巴的语气逗笑，搂住乔巧翻身，“那我应该再努力一点。”
乔巧想要拒绝，觉得有些累了，可是看着混元子情欲温和的灰黑眼眸，怔了一下，终究顺了混元子的动作。
等有了子嗣，乔巧心想，她一定要好好教导，不能像混元子这样散漫，虽然她喜欢混元子慵懒模样，但是不是每个女孩子都喜欢懒散的气质。
只是他们终究没有一个子嗣，幽幽数十载，乔巧突破到元婴。
混元子为了让她巩固境界，早日更上一层，带着她到人间四处历练。
巧的是又一次来到乔家庄。
乔家庄和戏班子早已随时间战争散去。
乔巧想要留在这里，混元子亲自找了一处宅院，连她喜爱的吃食衣物都不借阿槐之手。
庭院前走两步便是闹街，偏又用一白墙红砖隔开，堂屋前是开的正好的烂漫桃树。
“现在是春天。”乔巧看着浓艳可爱的花朵，睡在混元子怀里，
混元子拿着小蒲扇，在她耳边起伏送风，“有些热，我晚间寻点冰，夜里好凉快。”
“这里春天就这般灼热，夏天怕是更加厉害。”乔巧习惯的蹭了蹭混元子烟熏香气的衣物，这么些年，她无比习惯这个味道。
混元子赞同的点头，“到时我有办法。”
乔巧笑了笑，低头埋在他怀里，“嗯，你总是有办法的。”
好像过了许久，又好像眨眼间，乔巧裹着冬衣，看着混元子习以为常的添炭煮粥。
屋外朔朔雪风呼啸，庭院那棵桃树枝桠上霜花遍布。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混元子倒出温好的热酒，递与乔巧。
“给，娘子要的甜酒。”混元子故意唤她娘子，其实这些年他们很少有口头上的这些称呼。
乔巧接过小口小口的饮酒，看着屋外寒雪，担心的想起阿槐。
“阿槐呢？好久没见他。”
混元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我让他去无心海月岛探探，那边最近热闹的很。”
乔巧不再出声，手中酒杯温热酒水透明微荡，屋内暖气十足。
见乔巧久久没出声，混元子疑惑凑近，“怎么了，想他？过几日我们回术偶峰吧。”
乔巧摇头，不再小口饮酒，将手中甜酒一饮而尽。
元婴一境乔巧再没有突破过。
那日观雪饮酒后，乔巧好像受凉发热，整日无力高热。
混元子急匆匆的用药医她却没有任何好转。
“别担心，晚上喝的药是我特意炼制的，明天就好了。”
混元子红着眼，盖好她身上的被子，没有让她担忧的慌乱。
乔巧感觉脑袋很清醒，可是身体却没有力气。
她点点头，“你去睡吧，我没事的，别太担忧。”
混元子眉心深锁，手指弯曲点了点她的鼻头，“你啊你……”
话没有说完，混元子眼神幽幽的看着她。
“元婴之体怎么会受凉发热。”
乔巧苦着脸，摇头眯着眼，觉得有些累的想要睡觉。
混元子继续熬药，夜间苦涩的药味传出许远。
乔巧本来将睡，突然睁眼。
元婴之体怎会受凉，当然不会，但是练气士却会。
乔巧叹了一口气，终究子嗣也没有，她阖上眼，细细听着混元子的煮药动脚。
这一夜乔巧愣着眼走神，他们相爱多年，按真实岁数，她已年过半百。
乔巧真的病了，回到术偶峰，各种奇药都没有用，混元子到无心海走了一趟，带回的通天丹都没有用。
瘦骨嶙嶙，面色苍白的乔巧像红烛烧到末尾，艰难的吐着气息。
混元子整夜的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白日杨猗来看过你，灵笑笑也来过，她们都很担心你。”
乔巧睡眼惺忪，似睡似醒，“嗯，让她们别担心。”
混元子语气凝噎，“我明日带你去圣湖，会好起来的。”
乔巧苍白笑了笑，遗憾道：“只是可惜，我们怎么没有子嗣？”
混元子也被说中心事一痛一样，沉声道：“等你病去，我们肯定会有子嗣。”
乔巧摇头，“不会有的。”
混元子不说话拍着她后背，轻声细语的哄她。
“若是有子嗣，是不是我就可以这样和你待久一点？”
静默间，乔巧突然小声道。
混元子身子一颤，却又好像没动，没有出声。
“我都明白的……”乔巧眼泪掉下来，整个人微微颤抖。
她都知道的，从一开始那碗面，从那夜新婚洞房花烛。每一日她都无比清晰的知道。
“你从来都不曾爱我，所有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我从来不曾拥有，那年心动，只是我一个人动心罢了。”乔巧趴在混元子肩头，用力拥抱，哽咽号哭。
她像个孩子一样，哭的大声无助。
混元子石化一样，结巴不解的按我她：“怎么了？乔乔，别哭，你怎么这样想，我什么时候说不爱你？！”
乔巧眼泪不止，无法呼吸一样微微颤抖。
“我很笨的，没有……那些聪明的心思……”
她努力抱住混元子，“我知道我不该沉迷，可是我忍不住留在这里，我明白我是心动，可是既然是幻境，为什么不再逼真一点，为什么相爱成亲那么多年，为什么……”
混元子这次没有出声安慰，良久叹息：“你不开心吗？每年花开我做的藕粥你也那么喜欢。”
乔巧哭的泪人一样，“我喜欢，我真的很开心，我真的想要这样，这样和你一起过下去……”
“那为什么？为什么不和我一起？”混元子追问，挣扎压抑自已“我们一直很恩爱。”
乔巧哭累了，瘫软在床上喃喃细语，“是啊，我们那么恩爱……我也想一直那么恩爱啊。”
乔巧阖起眼，感到自己灵魂从身体抽空一样一点点剥离。
再次睁开眼，乔巧看到的是他们这多年日夜相处的情景。
乔巧不舍的看了又看，继而艰难扭头，失落至极的伤感落泪。
随着乔巧的扭头，幻境雾一样的回忆怦然崩塌，大片的记忆碎片围绕着她，乔巧大哭“不要！”
“不要……不要……”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浮生幻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