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朝》嘉嘉二禾

2、第 2 章

　　软软……软软……
　　谁在叫她？
　　软软，到爹这里来。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
　　我死了吗？头好疼。爹，哥哥……你们在哪……
　　“你们小姐起床了吗？”一道男声从院外传了进来，话音还未落下人已经跨进了院子。
　　一身红色的窄袖骑装，乌黑的头发也用红色的发带高高束起，看上去意气风发。五官分明，乍看之下总觉得明艳，然而少年脸如刀削，剑眉横飞，平添了一份阳刚之气，与五官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了一起，配上那朝气蓬勃的神情，无端地令人想起初升的太阳。
　　“小姐昨日吩咐谁也不许打搅她，尤其是大少爷。”门前站着的婢女笑吟吟地回答少年的话，说完周围几个小婢女都捂着嘴笑了。
　　蒋大少爷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咳……那个，今天是大小姐的生日，不能起太迟。”
　　说完觉得自己十分有道理，说话更有了底气，手朝刚刚打趣她的婢女一指：“你，对，就你！快去叫大小姐起床。”说完往院子中央的石凳上一屁股坐下，用眼神催促着被指的少女。
　　白露没有再说什么，笑着应是，转身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向内间走去。屋内燃着熏香，香味清淡，雕花的檀木古床纱缦层层，白露上前将落下的纱帐掀开挂上，看到床上的人朝内侧躺着，呼吸声平稳至极，显然还没有要醒的意思。
　　“小姐，该起身了。”白露试图叫少女起床，然而躺着的人毫无反应。
　　“小姐，小姐……”
　　嘶——头好痛，浑身都在痛，谁在说话？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小姐……
　　蒋朝阳猛然睁开双眼，凤眸里亮光一闪，眼中尽是狠戾，还未仔细听清说什么便转身擒住声音的来源处。
　　白露？蒋朝阳怔怔的松开了手，怎么回事？
　　“小姐，您没事吧？”白露没有管被掐红的脖子，反而一脸担忧的望着蒋朝阳。
　　蒋朝阳看到熟悉的摆设，又看到面前的白露，有些迟疑，拧着眉望了望自己的手，十指纤细白嫩，明显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典范中的典范。显然，这是她的手，但也不是她的手，准确的说，这应当是她还未随父亲离开蒋府，做着金枝玉叶的蒋家大小姐时的手。
　　“现在……是哪一年？”蒋朝阳开口问道。果然，这声音比她原先的更加稚嫩。
　　“小姐，现在是绪和十八年，今天是您十三岁的生辰呀!”白露答道。
　　十三岁！她竟然回到了五年前！老天有眼，竟然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小姐，大少爷还在外面等您呢！”白露察觉到蒋朝阳情绪的变化，小心地出声提醒，小姐应该不会对大少爷怎么样吧。话音刚落，只见面前的少女像风一样冲了出去。
　　蒋栎阳坐在外面的石凳上昏昏欲睡，就在他头快歪到桌子上的前一秒，门“吱呀”一声开了，蒋大少爷立马端正了坐姿，还没看清是谁便见一个人影向他冲来。
　　蒋栎阳脸色一变，“妹妹，妹妹，哥哥错了！哥哥不该带你去喝酒！更不该在你爬墙的时候没来得及接住你！打人别打脸！”
　　过了一会儿，见没有预想中的疼痛他悄悄放下了挡在脸前的胳膊，瞥了一眼面前的小姑娘，这一眼让蒋栎阳直接愣在了原地，小姑娘眼睛红红，要哭不哭的表情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这一下蒋栎阳没了玩闹的心思。
　　“妹妹，哥哥真的错了，你，你有什么委屈冲哥哥发，别憋着。”蒋栎阳上前一步。
　　不说还好，这句话刚说完面前这人的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蒋栎阳慌了神，一双手不知道该往哪放，面前的小姑娘突然抱住了她，声音钝钝的喊了声哥哥。
　　蒋栎阳僵了僵，拍了拍小姑娘后背，朝白露使了个眼色，白露随其他人都悄悄退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怀中的人似乎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
　　蒋朝阳看着面前的少年，和脑海中那个总将她护在身后的身影重叠，如今他们一家人都平安活着，哥哥也没有经历父亲死亡的打击，身上依旧是充满朝气。
　　从哥哥的怀里跳了出来，蒋朝阳有些不好意思，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沙哑，“把你衣服弄脏了。”
　　“傻丫头，和哥哥说什么见外话。”蒋栎阳又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顶，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后悔，早知道就不该将妹妹带出去喝酒，不然也不会惹得妹妹这么伤心。
　　然而蒋朝阳心中想的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她重生回来，定然是要向那些人报仇的，如今父亲和哥哥都还好好的，她就不会再让他们遭受前世的一切。
　　“小姐？”白露再一次出声提醒道，这已经是小姐今天第三次走神了，她不禁有些担忧，捏紧了手中的梳子。
　　朝阳回了神，看向铜镜中的少女，艳绝京城么？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给我上妆吧。”蒋朝阳看向白露。
　　“是，小姐……不过您不是嫌麻烦吗？”白露有些疑惑。
　　“能给别人添堵的事怎么能嫌麻烦呢。”嘴角弯了弯，少女垂下了目光，不让人看见其中的寒意。
　　白露没有听明白，总觉得小姐今天和往常不太一样。
　　“小姐，好了。”白露笑着道。
　　少女抬眼看着镜中的自己，明艳至极的五官，在仔细装扮后更是让人挪不开眼，肤若凝脂，眉若轻烟，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端的是倾国倾城。
　　“小姐，要穿这件吗？”谷雨兴冲冲地跑了进来，手中是一套淡紫色的如烟裙，心中已经想好了五套可行的搭配，今天是小姐的生辰，定然要漂漂亮亮的！
　　蒋朝阳想了想，她哪还记得她十三岁有什么衣服，不过……印象中倒是有一件。
　　“将那件红色的拿来。”前世她是觉得这件太过繁琐招摇，因此从未穿过。
　　谷雨心里一喜，她早就觉得小姐该穿这件了！又忙不迭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