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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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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丘清尘出了山道就一路向南,行马几个时辰后终于见到了人烟,本打算就此路过,但看小镇热闹非凡,自己也许找个住处暂且住下,况且此地距离扬州已不远,不必太着急赶路,于是就入住了一间客栈。
渡水将包袱带走了,梁丘清尘用过晚饭后就来到街上买了身新衣换上,牵着马就在小镇上逛了起来。
小镇名叫旧雨,夜间灯火通明辉煌,地方虽小,却是十分的热闹。街上人来人往,到处挂着大红灯笼,平添一份喜庆。
不时有孩童三五成群结伴而行,在街头巷尾穿来穿去,嘻嘻哈哈的声音落了一地。
“让开!快让开!”
人群突然哄乱起来,一队人马快速从人群中穿过,一些马匹将两旁的摊子都踢翻了,还有几个人被突然出现的马撞到了一边。
梁丘清尘迅速飞身上马,快速躲到了一边,只见四五个人骑着马从身边飞过,看样子应该是其后的人追赶着最前头的那个人。
只见那人一身黑衣,骑术相当了得,虽然身后之人步步紧逼,但他似乎只是与那些人做个玩笑,时快时慢,却总不让后面的人得手。
那人转回头看身后,脸上的面具遮住了眉眼与中庭,上扬的嘴角带着明显的张扬自信。他笃定身后的不能奈他几何。
那人虽只一回头,不过短短一瞬,,梁丘清尘的目光却完全被吸引了过去,来不及多加思考,看着即将消失在夜色中的那个带着强烈而模糊的熟悉感的背影,梁丘清尘迅速追了上去。
一群人出了镇子,来到一处断崖,顾衍眼看前方无路,再看身后一路紧追不舍的四人,笑道:“你们还真是够坚持的啊,既然如此,那我就来跟你们玩玩!”
四人纵马上前,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就向顾衍杀来。
顾衍却是连剑都没拔,便迎了上去。那几个彪形大汉空有一身蛮力,剑使得也的确不错,但在顾衍眼中都只是些三脚猫功夫,没有几个回合,便让方才还凶神恶煞的这伙人都一一摔下马来,叫苦连天。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地上的人顿时都失了方才的神气,纷纷告饶。
顾衍也没下马,看着这些人,半带玩笑半杂凶狠,道:“回去告诉你们大人,从今往后若再让我碰见你们这般欺凌弱小,强抢民女,别说这回我烧了他轿子,下回我连他的老窝也一块给端了。”
“是是是,一定带到!”
“今天我还有约,差点就叫你们给搅没了,没空跟你们在这浪费时间。”顾衍轻松地吹了一声响亮的长哨,那马儿很有灵性,闻声即刻四蹄迈开,一下子跃过地上的人,落地后稳稳踏出一阵尘土,随即向大路俯冲而去,蹄下踏出一阵有规律的马蹄声。
虽说出了一点小插曲,顾衍却仍很有兴致,马不停蹄赶回了旧雨镇,直奔红袖坊而去。
他是红袖坊的熟客,今晚红袖坊有大宴,他到时宴会刚刚开始。
“顾公子,今天来得刚好呀!”门口的姑娘认出他来,开开心心地把他迎了进去,一旁的小厮赶忙接过马缰绳。
梁丘清尘跟了一路,没想到他又回了旧雨镇,看着眼前高耸的红袖坊,一时有些犹豫,但看着顾衍已被挽着的姑娘送进了门,也忙跟了上去。
这些年他常带着渡水外出云游,却从未见过红袖坊这样的地方,此刻入耳均是丝竹声,包裹着哄嚷的人声,眼前所见皆为红,十几米甚至几十米长的红幔处处悬挂飘荡,从房顶或者栏杆上垂直悬落,看似随意却很别致,四周的窗半掩未掩,从窗口处不断地灌进一阵阵轻风,卷着酒气,红幔宛若妙龄少女的舞袖纷纷飘动,轻抚到人的脸上,衣上,整个建筑宛如一座红色的梦,不免令人迷失与沉醉。
梁丘清尘滴酒不沾,此刻却觉得像是被空气中的酒味灌醉了一般,眼前的红幔不断飘动,他却紧紧跟着前面不远处的顾衍。
顾衍早已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自如地在其中穿梭,时而停步斟酒,时而大笑而行,他一身黑衣,黑色的背影在漫天的红中显眼却又隐晦,若隐若现,似远又近。
梁丘清尘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里。
梦里吧,眼前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可他却无法让自己停下来,他紧紧跟着,几次想伸出手去,但又放下了。
他想相信眼前这个背影就是他魂牵梦萦的那个人,但不敢上前确认,他怕当前的这一切会像过去无数个梦一般,总在最后一刻全部消失。
顾衍一直走到了演奏乐队的旁边,待一曲奏罢,便上前紧挨着一位身着白衣的吹笛人坐下。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江似拿了一杯酒递给顾衍。
“怎么会,江大人的约我怎么会不赴呢?”他仰头喝干了杯中的酒,顺势躺倒在江似盘坐的腿上。
“坐没坐样,还不快点起来。”江似虽这么说着,脸上笑意漾开,却只是用手覆上顾衍的面具,让他看不得光,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顾衍摸到了江似的长笛,把玩起来,待乐队重新演奏,他就这样躺在江似的腿上,听了一小段,认出了曲目,便开始吹起来。
他常这样玩闹,江似却从来未同他红过脸。他俩初见,江似也同今天一般,一身素净白衣,手执如今这把长笛,他是浪迹四方的乐师,那天微雨濛濛,他乘着船来到旧雨镇,一曲未吹尽,船已靠了岸。顾衍那时正在附近跑马,闻笛声而来,两人就因此结识,后来江似便停于红袖坊,两人结识至今已有三年之久。
“江大人,这是那天你吹的曲子吧?”
“嗯,没错。”
“它到底叫什么?”
“我说你这么关心它叫什么作甚?曲我也教你吹了,你学得还不错,这不就行了?”
顾衍尝试了许多次,却终究问不出一个所以然,这个话题更像是两人间一个无聊又默契的玩笑。
夜深,不少客人都已散去,顾衍楼上楼下也都喝过了一轮。
江似:“你这酒量可是越来越好了,就从未见你醉酒,也算是一个本事了。”
顾衍斜靠在一旁的栏杆上,没有半分醉意:“这些酒好喝是好喝,就是我怎么都喝不醉,我也没办法的。”面具也没能遮住他脸上的得意之色。
“我看你喝得差不多了,今晚的六曲我也奏完了,咱们走吧。”江似拿起自己的长笛与顾衍乱扔在一旁的剑道。
“嗯......不了,今晚我就不跟你一块看,有点事要办,你先回去吧。”顾衍笑着走过来,拿走剑,并没有要透露自己行踪的意思。
江似知道他不想说的事一定问不出来:“行,先走一步了。”
“好嘞,明天见啊江大人!”顾衍笑嘻嘻地送走了江似,转身就从后门离开了。
顾衍将马留在了红袖坊,独自一人上街,看似是漫无目的地闲逛,但整个人时刻警惕着身后的情况。
街道上行人渐少,不知哪家打起了烟花,不少人都拥着往那个方向去了。
顾衍不由得也往天上看去,今晚的烟花声势浩大,其实离远离近一些都很好看。虽然很想停下好好看场烟花,但他并未停下脚步,面具下的眼睛里透露着提防。
在又走过了两条方才走过的街道后,顾衍握紧了手中的剑,终于停了下来。
“我说,你还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很明显不耐烦的情绪。
身后却并未有任何作答。
“离我这么近,不至于听不到我说话吧?还是你是想直接动手了?”顾衍话音未落,转身即将剑抽出直指身后之人。
他自信于自己的速度,毕竟以他的身手,这些年从未在谁的手里吃过亏。
看清来人容貌之后,顾衍眼中的杀气顿时消失,疑惑地偏了偏头,是他?
面前的人同今日见他时已不是同一身装扮,但仍旧身着白衣。午时他在路边一棵树上休息,树下后来来了一位白衣客,虽只是向下望了望他,但顾衍对他的容貌印象很深。
如今这样四目相对的状况,却能让他好好看清了来人的面貌。顾衍自问从未见过生得如此好看之人,几乎不容人去挑出半点瑕疵,周身的氛围与江似很相像,但又在江似之上。另外,顾衍还捕捉到了一种细微的熟悉感。
但他肯定,二人从未见过。
虽不清楚对方来历,顾衍却放松下来,他隐约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并不会伤害自己。
“你是谁?为何一直跟着我?”顾衍向前走了一步,语气中带着威胁。
感受到剑锋上的冷冽后,再看到剑身的花纹,梁丘清尘确定了面前的这个人便是九年前早已死去的苏衍。
看到那张面具遮掩下的面庞弧线,听到这个九年不曾出现过的声音,那个背影是那么那么熟悉......疑问与激动裹挟着几欲溃堤的喜悦冲击着他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