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HE的N种方式[快穿]》肆意星

57、了然

　　和其他人的狼吞虎咽不同，听南始终细嚼慢咽着，甚至有些心不在焉。

　　谢阳看出来了，于是心底的不安感无端地再度占了上风。

　　他按捺下那怪异的第六感，碰了碰听南的手背，哑声问听南怎么了。

　　听南转过脸来，那一刻，他如汪洋一般的漂亮眼睛里有无数复杂的情绪涌现，但又在看清谢阳那张脸的瞬间，就重新把那些复杂情绪藏回海底。

　　“没事。”听南扯出一个笑脸来，继续给谢阳夹菜。

　　谢阳却不信，注视着听南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挪开。

　　听南忽视不了谢阳那灼热的视线，于是抬眼看人，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能对自己那么坏？”

　　像是抱怨，又像是发泄。

　　只是除了他之外，没人能听懂。

　　——赵西他们在埋头苦吃的时候，虽然也觉察出了当下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却也识趣地没有贸然开口，打算把战场留给小情侣自己。

　　——谢阳虽然也曾短暂地联想到了此时此刻大概在实验室里过得并不好的谢渊，他的心口也因此“突突”地跳动了两下，有些心悸，但他又很快垂下眼睑地冷静了下来。

　　他想：听南又不知道谢渊的存在，怎么会提到对方，大概只是在气他昨晚没照顾好自己，才引来的高烧。

　　于是他伸手，说的是服软的话，却只起到了一个火上浇油的作用。

　　问就是听南差点忘了：谢阳不珍惜的人岂止另一个谢阳。哪怕是对待他自己，也是如此的。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会担心？听南很想这么质问谢阳，最终却只是继续一言不发地给谢阳夹菜。

　　谢阳虽然没什么胃口，但面对听南倏地阴云密布的表情，还是往嘴里塞了不少。

　　俗称：装乖。

　　最终还是听南先开口喊的停。

　　听南不忍地别开脸，说的是：“吃不下就别吃了，刚养好的肚子，别再撑坏了。”

　　谢阳闻言，想宽慰对方“没有的事，不勉强”，饱嗝却先冒了头。

　　于是谢阳识趣地闭嘴，放下碗筷开始收拾桌面。

　　一顿各怀心思的饱餐后，赵西歪在床上，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感慨自己好久没吃过那么饱，还那么好吃的饭了。

　　“料理包无敌！听南万岁！”他举起双手喝彩了两声。

　　听南不同于以往，只皮笑肉不笑地冲他弯了下嘴角，没怎么搭腔。

　　饶是神经大条的赵西，此刻也看出了听南情绪不佳。于是他自以为了然地开口：“谢阳这不是没事了吗？你别再不开心了。”

　　他见听南仍是兴致不高地不回应，又有意投其所好地补充：“我甚至感觉谢阳这烧退了之后，胃口都好了，比平时吃得多多了，因祸得福，该高兴才是。”

　　从0到1，可不是看起来吃得比原来多多了吗？听南暗自腹诽。

　　但他自知这话不该和眼前人说，于是他坐在床沿，只问对方：“中午到饭好吃吗？好吃的话，明天中午我去看看能不能问那个监管者再借一下电。”

　　赵西不懂其中的小九九，满脑子都是“又能加餐了”，自然是举着双手双脚地表示赞同。

　　第二天中午，谢阳原本想跟着听南一起去大厅的，却被听南义正词严地拒绝了。

　　谢阳若有所思地听着听南的理由从“你才大病初愈，还需要多休息”，过渡到了“现在外面还有限制令，不让多人在大厅聚集”，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他昏睡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和他有关，但听南却不想让他知道的事。

　　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还是难以抑制地浮现出了谢渊的那张脸。

　　然而他很快就自我否定了。他想，谢渊怎么会来。

　　一是昨晚他就会和听南一起用上试剂的事，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二是按照那些“丧尸转换人”的说法，谢渊眼下应该正在焦头烂额地处理那些“暴力分子”才对，恐怕是分身乏术，暂时没空管他们了。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谢阳迫切地想要弄明白听南忽然“性情大变”的原因，却又不愿意做让听南觉得心烦的事，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在目送听南拎着各色食材出了宿舍门之后，将目光投向宿舍里的其他人。

　　他状似无意地提起：“在我生病的那个晚上，你们知道都有谁来过这个宿舍吗？”

　　其他人不知道谢阳怎么忽然问起了这事，只当他是好奇地如实告知：“也没谁，就两个监管者。”

　　谢阳捕捉到了对方话里的关键词，于是有些讶异地挑眉：“两个？”

　　“对，两个。”对谢阳毫不设防的赵西干脆地肯定道，“当时听南看你高烧不退，别提多着急了。但他又得寸步不离地守着你，没办法，只能派我出去找人求助了。”

　　赵西说着，伸手比划了一下：“然后就在那头的走廊上，我看见了两个监管者，立马跑去叫他们来看看你的情况。其中一个给你注射了管快速药，接着你的体温就慢慢恢复正常了。”

　　赵西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谢阳的注意力却全都在对方所说的“快速药”和“两个监管者”上。

　　于是他先是问了对方那管“快速药”大概长什么样子，什么颜色的，又问起了那两个监管者的模样。

　　赵西把自己知道的那些都如实答了，事无巨细地从那两个人进门开始描述，讲到了他们几个抵抗不住困意地重新回归梦乡为止。

　　“我也不知道那两个监管者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记得他们尽职尽责地在我们这里待了挺久的，感觉也没传说的那么不近人情。”

　　“至于模样嘛，其中一个稍微面熟些，感觉之前就总在我们这栋楼巡逻，昨天也看见了。”

　　“另外一个蒙得更严实些，在那之前没什么印象，应该之前不是管我们这层的。那天晚上我们跟他的视线交流也只是匆匆一瞥，我们都不怎么敢抬头看他，现在唯一记得的就是那人的眼睛挺好看的。像，像……”

　　赵西词穷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却已经足够谢阳心如死灰地猜测出个大概来了。

　　赵西见谢阳脸色越来越差，便也不再纠结于给那人唯一裸露在外面的漂亮眼睛找个形容词，只关切地问谢阳：“你没事吧？”

　　“没事。”谢阳摆手，脸色却比当“丧尸”的时候更惨白上几分。

　　以至于听南一脸凝重地推着小餐车进来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端菜，也不是跟谢阳追究些什么，而是一个箭步冲到谢阳跟前，心急如焚地捧着对方的脸问他怎么了。

　　方才听到的那一切糟心事，都在那一刻被他暂时抛到了脑后。

　　“没事。”谢阳重复了一遍，轻轻地拍了拍听南贴在他脸颊上的手，打算起身帮忙端菜，但下一秒就被按回到了床铺上。

　　“我来就行，你大病初愈，还是多静养。”听南还是那副说辞，却显得比原先更紧张他，仿佛他是什么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谢阳因此抬眼，直勾勾地望向听南的眼底，企图从中多获取些能洞悉听南情绪的东西来。

　　然而他失败了。听南此时此刻的眼底，除了对他的关心，什么都没表露出来。

　　还是在闷声吃饭的间隙，谢阳状似无意地提起他高烧那晚的事，他才从听南片刻的失态中读出了关键讯息。

　　他垂眼，说的是：“我好像在迷迷糊糊之中，看到了另一个我。”

　　然后他便看见，原本波澜不惊的听南手一抖，差点摔碎了饭碗。

　　于是谢阳倏地懂了：和那个“眼熟”监管者一起进到这个宿舍里来的人，应该就是谢渊没错。

　　而且，听南仅凭那双眼睛，或者是其他的某些蛛丝马迹，认出来了。

　　所以才会有之后的多次沉默，和绕开他，不希望他陪同的这次外出。

　　只是他不清楚，听南现在到底了解到了多少有关他和谢渊的事，后续又打算怎么做。

　　他也并不打算直接问，他怕听南会直截了当地说出“既然我们俩都已经打过疫苗了，那么我们直接去找他吧”之类的话来。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他将不得不拒绝听南的要求。

　　那时候，恐怕听南会比现在更难过。

　　如果可以，他倒是自私地希望听南能一直平平安安地待在这偌大的庇护所中，哪里也不要去。

　　就这样等待黎明的曙光到来，亦或者是等到系统告知他们已经通关，可以传输到下一个世界了的温馨提示音。

　　思及此，谢阳的脑海中确实出现了一道冰冷的机械声。

　　系统016号：【尊敬的宿主，忘记告诉您了，在您的这幅身体高烧昏迷的时候，攻略对象对您的好感值已经达到了80%，达成了这个世界的通关条件。】

　　谢阳闻言，一惊过后又是一喜，随即询问系统016号他们是否可以选择立刻离开这个世界。

　　答案是当然否定的。

　　面对谢阳的质问，系统016号只是学着主系统的口吻叹了口气，然后才施施然解释道：【因为您的攻略对象已经选择了要继续留在这个世界里。】

　　【直到……他把另一个您的所有事都了解清楚之后。】

　　“然后就可以走了？”谢阳低声问。以他对听南的了解，显然没怎么抱希望。

　　果然，系统016号的回答是：【然后，他将把另一个您也解救出来。他说，他要看到你们两个人都平平安安地活到丧尸病毒消失之后，才能离开这里。】

　　谢阳没说话，好半晌才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仿佛自言自语的那般开口：“怪不得不论情况怎么危急，我怎么装可怜，听南对我好感度都起起伏伏地到不了80%，原来是有一部分的爱，被那个家伙偷走了。需要听南亲眼见到那个家伙，才能触发。”

　　系统016号没反驳，只说：【我先前提示过，你们本就是一体，应该一起离开那里，一起……】

　　谢阳打断它：“但是设定如此，注定了至少得有一个人留在那里继续负重前行。”

　　或者说，那个该被牺牲的人注定了会是谢渊，听南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还有那个家伙的存在，才是最好的结果。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