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情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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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南认出那人之前，其实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是落在谢阳身上的。
无论周遭的人问什么，他都只是机械性地回应。
他唯一坚持的，就是低头看着谢阳，一次又一次地替谢阳卸下那一张张，已经被谢阳滚烫体温沾染得滚烫了的退烧贴，然后再失魂落魄地给谢阳换上个全新的。
可是在认出来那个人之后，听南就觉得自己的心忽然无端地被分成了两半。
一半在关注谢阳的情况，还有一半，在无声地祈求眼前人能不能别走。
他无数次张开嘴，想问那人外面那么危险，他要去哪里，一定要走吗，能不能一起留在这里。
他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提，比如对方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世界的，来到这里之后经历了什么，会不会怪他没有去找他。
可他看着那人平静且克制的眼神，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快到破晓时分，谢阳的情况才慢慢稳定下来。
期间，跟着那人一起来的另一个监管者焦躁地低头看了好几次表，再三开口催促那人快点走：“不然……”
那个监管者欲言又止地没说完，但是那人听懂了，听南也大致猜得出他的未尽之言。
不然，等其他监管者都来换班了，再想全身而退就没那么容易了。
“别等了，先走吧。”在确认过谢阳的温度已经降至正常体温之后，那个监管者再次开口催促。
这次，那人终于没再摇头。
他看看躺在床上，脸色终于有所好转的谢阳，又看了看说不上到底是庆幸多一些，还是不舍多一些的听南，一句道别的话都没说，就转身要走。
那么决绝，仿佛此前冒险地一等再等的人并不是他。
“谢……”听南开口叫住那人。
然而那一刻，就连听南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些什么。
或许是好不容易见到的人，不愿意对方就那么消失在他的视线当中。
听南看着对方哪怕裹在厚重防护服下，似乎依旧单薄的背影，忽然觉得谢阳那嘴，跟密不透风的墙有的一拼。
要不怎么做到的和他朝夕相处那么久，愣是对另一个自己只字不提的。
明明，那个人也是谢阳自己不是吗？
听南想不明白，谢阳是怎么舍得眼睁睁地忍受另一个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形单影只地过得那么差的。
但他也不愿再细想，他只问：“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我们该去哪里找你？”
厚重防护服下的人抿唇，沉默几秒，想装没听见，然而不自觉停下的步伐已经出卖了他。
他只好哑着嗓子回答：“谢阳知道。”
如果真的有那个时候的话。
如果那个时候他还能好好地待在“秘密基地”里的话。
“好。”听南轻声回答，依依不舍地目送那人离开。
在那两个人走后，宿舍里此时此刻还清醒着的人便又只剩了听南一个。
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摸过谢阳已经松开了的眉心，两滴眼泪却自他的眼眶落下，砸在了床沿。
【宿主，请控制情绪。】系统012号及时提醒道，【系统检测到您快过呼吸了。】
听南不回答，只是狠狠闭了两下眼睛。
谢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
就像是为了弥补他前几个月的日夜不眠，这一觉虽不安稳，他却睡得格外得久。
他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时间，第二件事是莫名有些心慌地问其他人听南去哪里了。
赵西看着他，第一反应是抚掌感慨了一句：“你终于醒了！”
还是谢阳又问了一遍，赵西才抠抠脑袋，一知半解地回答道：“听南他好像说是给你做什么四菜一汤去了，算着时间估计也快回来了。”
谢阳还想再问，但宿舍的门已经被打开。
他循声抬眼，看到的便是听南推着一个小餐车回来的画面。
小餐车上，摆着满满当当的几大盆热菜，说是十人份都不为过。
赵西看着听南身后那个有些眼熟的监管者，有些拘谨地站起身来，主动打招呼。
那个监管者摆手，等赵西等人一边喊着“烫烫烫”，一边手忙脚乱地帮听南把菜都挪到桌子上之后，就推着小餐车离开了。
赵西关上门，嗅着那几道直往他鼻子里钻的香气，颇为惊讶地问：“这么多菜，都是你做的？”
“嗯。”听南眼睛都没眨一下地点头。
他看着那几个人忍不住看了又看的表情，补充：“如果你们不嫌弃是料理包调味的话，可以一起吃。”
几个人迟疑几秒，狠狠吞咽了两下口水，最终都没舍得推辞。
但赵西入了座之后依旧啧啧称奇地在八卦：“哪来的做饭工具？”
听南跟没事人似的回答：“我自己带了电热锅和铲子，在大厅找监管者借了下电。”
说到监管者，赵西来劲了：“就刚刚那个吗？真巧啊，他又在我们这栋楼值班，不知道另外一个在不在……”
听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地没管赵西后续的碎碎念，他上手给谢阳盛了饭，又给谢阳夹了一大堆菜，才终于冷静下来了地开始回忆和刚才那个监管者的对话。
借电事小，他其实更多的就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那人，或者是陪同那人一起来过宿舍的监管者。
结果还真被他等到了。
是时，邬树看着听南拎着一堆食材站在大厅里的背影蹙眉，三两步走近了，问他要干嘛。
“男朋友刚大病初愈，想借电给他做顿丰盛点的菜。”听南看着对方的眼睛回答，把话说得合乎逻辑。
“就这样？”邬树似信非信地眯了下眼睛，但碍于听南的表情太坦然，以至于他压根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所以他最终还是应允了，领着听南去了安全电源处。
他眼看着听南垂眼摆出了锅碗瓢盆和一大堆食材，没忍住地拨了下食材袋子：“都进来这么多天了，带来的东西还没坏？”
但这话刚说出口，他便想起来那日在门口安检查物资时，对方带来的包里分别没有任何食材。
好在他卡顿了几秒，便默认这些东西八成是谢渊让人送来的。
于是他嘀咕道：“那人嘴上说的是没用的弟弟，结果比谁都怕弟弟会在这里吃不好，甚至冒险给你们送食材。”
听南见这人主动提起，自觉省了功夫，也不反驳，只状似无意地开口：“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听南不问还好，一问，邬树便一口气喘不上来地又想起了他在那个地下室里度过的日日夜夜。
他撇嘴：“说来话长，不如不说。”
听南却摆出一副很关心他的表情，黑曜石般的眼睛静静地望着他，无声地等待他的下文。
于是邬树在一来一回的问答中放松了警惕，不自觉地就被听南套了不少话。
最终还是其他监管者在通讯器里询问他的定位怎么一直没动过，他才如梦初醒般地把嘴闭上了。
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的邬树甚至有些懊恼：那些他甚至不敢跟上级说的话，怎么就在这人面前一股脑地倾倒出来了。
就算是憋的太久了，就算对方看他的眼神堪称包容，但是……
邬树想不明白，但是听南看着他骤然闭上了的嘴，了然地主动解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对不起，耽误你时间了吧？”
听南故作可怜地垂眼：“只是病毒爆发后，我和谢阳就一直忙着逃命，都太久没见过他哥哥了。偏偏他哥哥那又是他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的亲人，我就难免多问了几句。”
邬树哑然，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没关系，只要你替我保密就好。”
听南郑重其事地点头：“我会的，谢谢你。”
然后也不管邬树如何拒绝，愣是把每个香气扑鼻的菜都分出了一部分来，统一打包好放在值班台上。
“给你吃。”听南淡淡微笑道，“当作赔礼。”
邬树不好意思，于是又给听南借了个餐车，帮他把东西运回了宿舍。
直到宿舍门被合上，他把餐车推回食堂，又返回值班室打开了那几个食物包装盒，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如果只是以弟媳妇的身份，那么对方问他的那些问题未免也太事无巨细了些。
不管是他知道，还是他不知道的，只要是和谢渊有关的，听南似乎都想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而且昨晚在他的指导下，谢渊都裹成什么样了，听南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还有这个显然跟对方烹煮的菜量匹配不上的，一到两人份的打包盒……
邬树低头，想：如果他没有刚好路过大厅，或者路过了，但是没有主动上前跟对方搭话，那么对方的这个打包盒岂不是就派不上用场了。
但是如果换一种思路，如果是对方料定了他会来，所以专门给他准备的，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思及此，邬树忽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他如鲠在喉地安慰自己“应该不至于”，却在那一刻忽然想明白了听南为什么要做那么多菜。
恐怕除了给男朋友补身体之外，还有个目的，就是拖延做饭的时间，好从他这里套取到更多的情报。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情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