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晨》海绵钱罐

5、第五章

　　祁愿这天晚上差不多到了凌晨两点才睡着，第二天早上他睡醒的时候便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他迷迷糊糊拾起枕头旁边的手机看时间，竟然已经到了早上十点半。
　　祁愿的头还昏着，他一边强迫着自己从床上坐起来，一边拍头醒着瞌睡，等差不多困意全消的时候他又看了一次手机，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微信里已经有了七八条来自焉暇的微信消息。
　　祁愿连忙点开一看，才知道焉暇那边本来说好今天中午小考的老师们居然因为临时有事把小考时间改在了今天早上，这会儿子小考都已经快要结束了。
　　焉暇倒是留了一手，想着祁愿昨天睡得晚估计今早起不来，就直接拜托周哲把自己小考的视频拍下来发给了他。
　　祁愿读到这里心里还是有一丝丝遗憾，不过看着半个小时前焉暇发过来的一个标着“唱歌”，另一个标着“跳舞”的两个视频，还是心满意足的点开，端正了姿势举好手机准备开始欣赏他哥的唱跳风采。
　　在标着“跳舞”名字的视频里，焉暇穿着一套简单的白衬衫搭紧身裤，随着BGM的响起，他也开始了动作，这是一个节奏比较舒缓的舞蹈，祁愿不太懂那些专业的知识，只觉得焉暇跳得好看极了，每一个动作都完成的干净利落又不失柔和，跟BGM搭配在一起正是相得益彰。一曲终了，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看起来似乎也是完成的不错的样子。
　　祁愿笑着打开了另一个视频，焉暇盘腿坐在地上，用昨天给祁愿弹曲子的吉他弹唱了一首祁愿没听过的中文歌，他的的声线柔和沉稳，即使是第一次听，他也能感受到这首歌和焉暇嗓音的契合度很高。
　　视频里焉暇的身后是练习室里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初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的身上，加上他弹着吉他轻声吟唱的样子，用祁愿听过那种很文艺的话来说，就像是每个女生在少女时代都会遇到的那种干净阳光的少年。
　　祁愿不自觉的屏起呼吸，手指无意识的轻轻触碰了一下屏幕上焉暇的脸，视频被暂停了，祁愿这才猛的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心跳竟然有些快。
　　祁愿怔愣了一会儿，胡乱关掉手机丢在一旁，起身换好衣服去洗漱。
　　两个小时后，祁愿推着自行车路过A公司大楼，他看见门卫大叔依然和往常一样在门口做拉伸活动，安保室里还隐隐约约传出电视的声音，街边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路上的行人来去匆匆，空气里的温度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的上升。
　　祁愿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而后骑上自行车，头也不回的往前冲去。
　　今天图书馆里的人不知为什么比平常多，祁愿从一楼走到二楼才找到空位，他轻手轻脚的拉开椅子坐下，翻出一本文综练习卷定了个时间，便开始埋头做题。
　　今天的祁愿不知怎么的学习效率奇高，他心无旁骛的做完一套文综卷对完了答案订正好，看了眼时间居然比平时快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这难道就是晚睡的力量吗？
　　祁愿自嘲着，又抬手翻了翻政治课本，准备复习一下前面的单元，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支中性笔，轻轻敲了敲他的桌子。
　　祁愿转过头，竟然是周兮，他脸上是一副平时都不会戴的黑框眼镜，正抱着一本“五三”站在他旁边看着他。
　　周兮指指他的背包朝他做了一个“去外面说”的动作，祁愿虽然没搞清是什么状况，但还是点点头，收拾好东西后跟着周兮轻手轻脚的出了图书馆的门。
　　“学长找我是有什么事？”
　　周兮转过身停了脚步，问道：“你是不是认识我哥周哲，还有焉暇？”
　　祁愿听见了那个名字心里微微一缩，看着周兮点了点头。
　　“刚刚我哥发消息说他们今天晚上要去吃饭，焉暇让我带上你一起。”
　　祁愿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道：“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周兮摇了摇头，只淡声解释道：“我不知道，是周哲问我在哪儿，我说了在图书馆以后他就让我也找找你在不在，在的话就叫上你一起。”
　　祁愿听到这儿心念微动，不着痕迹的捏紧了手机。
　　“要一起去么？” 周兮自然没有感觉到他这些七拐八扭的心思，只继续问道。
　　片刻后祁愿还是点了点头，像往常一样笑着回答：“好啊，麻烦学长带路了。”
　　周兮没带什么情绪的“嗯”了一声，便抬脚非常自觉的走在前面带路，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具体在哪里，周哲说先去公司练习室找他。”
　　祁愿漫不经心的“嗯” 了一声，一步一步走在大街上，午后的空气里依旧溢满燥热，祁愿踢着路边的石子，觉得树丛里的蝉鸣简直就是吵闹得烦人。
　　十分钟后祁愿看着周兮一脸轻车熟路的拐进了公司他负责打扫的那间练习室里，表情有些微微的诧异，他们进门后就看见周哲和王付川正坐在地上聊着天，祁愿往整个练习室四周都看了看，却没见着焉暇。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偷偷的在心里松了口气。
　　周兮走到两人面前坐下，顺带从包里拿出一瓶维C递给了周哲，祁愿看着这两兄弟，觉得他们的关系似乎也没有周哲说的那么差。
　　这次突袭小考结束了，焉暇他们三个人各自的评测成绩都还算不错，便约着打算去吃火锅庆祝一波。
　　周哲还提了一茬，说十一月份的时候，A公司和韩国那边的练习生训练营会有一个合作计划，可以挑一些本公司及其分部的练习生去韩国参加为期两个月的集训。从今天的小考开始到十一月份他们所有的月测，突袭考试的成绩都会被计入考核总成绩，作为选拔集训的主要依据。
　　这无疑是一个很好的训练机会，但也意味着接下来的几个月他们的训练量和考试次数将会增加。周兮听到这里，撇头看了眼周哲，周哲避开了他的视线，继续说着这次练习相关的事情。
　　王付川杵着下巴在旁边不置一词，只不时应答一两句。过了一会儿，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对祁愿说：“小祁，焉暇在楼上的305练习室辅导其他的练习生，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你帮忙去楼上把他叫下来吧？”
　　祁愿点点头，转身掩上练习室的门，便往楼上走去。
　　305练习室的门虚掩着，不时传来几句人交谈的声音，祁愿很轻易的就听出了有一个声音是焉暇，而另一个声音是一个女声，祁愿并不熟悉。
　　祁愿下意识放轻了脚步，从门缝里看见焉暇正站在落地镜前跟对面一个长头发正在练习舞蹈姿势的女生讲着什么，一边讲一边纠正着那个女生手脚不到位的地方。
　　“动作太僵硬了，你可以稍微放松一点，别紧张。”焉暇的语气温柔清晰，耐心的纠正着她的动作，顺便会不时插几句自己的见解和经验。
　　祁愿看到女生听得很认真，一边听一边点头，动作也在努力朝焉暇说得方向去调整，她的脸有些红，不知道是练习时间太长的缘故还是别的原因。
　　祁愿轻轻往后退了一步，感觉自己现在推门进去似乎不太合适。
　　又过了几分钟，直到祈愿看到焉暇教完了几个动作朝女生点点头示意差不多了，女生也收了动作坐下休息，他才轻轻敲了敲门道：“哥，他们在楼下催着了。”
　　话音刚落，祁愿听到门里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焉暇打开门对着他笑了一下，“好，这就来了。”
　　祁愿应了一声，看到他脑门上沁出的汗珠，默默忍住了想要抬手给他擦汗的冲动。
　　焉暇走到教室的落地镜旁边拿起地板上自己的皮卡丘包，和房间里的女生说道：“苏晴，今天先到这里吧，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女生站起身，点点头露出了一个有些疲惫的笑，“我知道了，今天实在是麻烦你了，谢谢。”
　　焉暇摆摆手示意不用那么客气，又跟她闲聊了几句。祁愿期间一直倚在门框边站着等他，眼神却慢慢地飘过去，在那个女孩子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直到焉暇走过来拍了一下他的头，转身搭着他的肩膀就一步三晃的下了楼。
　　从公司去隔壁街餐厅的路上，祁愿一改平日的活泼，低头任凭焉暇拉着扯着，焉暇问他什么也他只是低低的回应一声“嗯”，看起来心情低落极了。焉暇在路上用眼神和动作无数次的询问了同行的王付川，周兮周哲两兄弟这是怎么回事，大家都纷纷摇头晃脑表示不知情，并不是他们的锅。
　　周哲甚至在旁边对着焉暇翻了一个白眼，用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幸灾乐祸道：“大帅比，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焉暇不屑的“嗤”了一声，撸起袖子就准备要修理他，王付川再次心很累的插到他们两个中间把他们隔开，
　　“你们究竟还能不能正常行走？”

　　等到了火锅店门口，焉暇一把拉着祁愿到火锅店旁的花园里找了一个石凳坐下，自己蹲下身，杵着下巴抬头看着沉默不语的祁愿。
　　“小孩儿，到底怎么了，跟你哥我说说呗。”
　　“你这样不理我我真的很没面子唉。”
　　“请你喝你最爱的冰阔落好不好，一个星期！”
　　焉暇很郁闷，他一路上都在琢磨，可还是没想出来究竟是什么事情让祁愿从下午看见他就开始“自闭”。
　　难不成是因为今早的小考他没能来亲自看所以觉得不高兴了？
　　也没道理啊，他今早给祁愿发视频过去了以后祁愿还吹了他好几分钟的彩虹屁。
　　焉暇有些烦躁的抓了抓他的头发，犹豫着竖起两根手指跟祁愿商量到：“要不，就两星期的奶茶？”
　　祁愿微微抬起眼，看着对面已经蹲着身好声好气的哄了他五六分钟的焉暇，他现在正竖起两根食指在祁愿面前不断比划，那模样傻乎乎的。
　　实际上，祁愿自己或许也不是太明白，今天下午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就甩脸色给焉暇，他也知道这样的举动并不讨人喜欢，就像是一个蛮横不讲理的幼儿园熊孩子。
　　……又或许，他是明白的。
　　祁愿的手指略微蜷缩了起来。
　　焉暇就在他的对面看着他，不过是短短那么几秒钟，可他的脑子里早就已经是一团乱麻。
　　不仅是这些，祁愿抬头跟他对视的时候还清晰的看见焉暇看着自己的神情带着一点焦虑和无措，这样的神情，硬生生的把祁愿的心猛戳了一下。
　　“他是真的很关心我。”
　　祁愿确认的这个事实让他心里突然烧起了一把火，随着心跳泵血燃透了每一个细胞。
　　半晌，他像是在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的抬起头，抓住焉暇伸出来的手，摇头涩声道：“我不喝冰可乐。”
　　趁着对面的焉暇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祁愿双手圈上了他的脖子，牢牢的抱住了他。
　　“哥，对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好，缺爱了，抱一下。”祁愿伏在焉暇耳边轻声说到。
　　他说的这句话发自肺腑，他闻到焉暇身上一股不知名的清香，他埋在焉暇的肩头，快了一点呼吸。
　　他凑上去抱焉暇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体突然一僵，片刻后焉暇叹了口气，手附上了他的后背，轻轻的拍了两下。
　　“臭小子。” 他听见焉暇低声说。
　　祁愿的脸依旧埋在他的肩头，含糊着“嗯”了一声。
　　他感觉夏日傍晚吹来的风似乎不再那么闷热，而身边这个人的存在总是让自己的情绪时刻被牵动着。
　　他明白了，他只是喜欢焉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