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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禁术生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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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北云答应了桑。
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唐糖分得很很清楚。
幻境维持不了多久,此时,夜色里的花火终于淡下去,连带着喧闹的人声都一下子消失了,整个幻境开始摇摇欲坠。
“幻境要碎了。”
白九微语气维持着平淡,下意识地去伸手牵她。
可像是突然反应过来,那只手停在半空。
而唐糖也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只点头,“那我们快走吧!”
他顿了顿,最后收回手。
两人离开此地,又往深处走。
“你是不是觉得楚北云人不错?”小白这时候忍不住开口。
唐糖一顿,然后道,“目前来看,感觉……是还不错吧?很容易脸红,有些死板,很憨。”
“不错你个头!脸红、死板、憨有什么用?”
“他最后还不是一剑杀了你!”
唐糖撇了撇嘴,“我是作为观众下个评价而已,反正我就当是沉浸式看戏了,他好不好、坏不坏,都和我没关系。”
小白顿了顿,才道,“总之,别被这些记忆影响。”
“当然不会啊,这又不是我的记忆。”唐糖毫不在意,这是楚北云的记忆,和她无关。
“下一处,去那边。”
白九微忽然开口,指着那一块硕大的、悬浮于半空中的碎片,那块碎片的颜色是少有的黑,若不细看,几乎就和黑暗的背景融在一起。
“这一处,灵力更为驳杂,说不得是灵力汇聚点。”
唐糖瞧了一眼,一下子就明白这块碎片里承载什么记忆了。
大约,就是杀了她一世的记忆吧?
颜色是黑的,或许是表明楚北云觉得挺悲伤?
但管他悲不悲伤,左右都是过去的回忆,她当个看戏的就好。
最要紧的,是盯着传承,这传承可千万要到张青手里。
她敬业得很,一心只为助力天运之子,其他都是小事。
于是两人便再次进入幻境。
这一块颜色漆黑的、硕大的、静静悬浮的碎片叮铃一声,发出脆响。
甫一进入,两人便分开了。
唐糖是见着满眼的红色,而白九微这边,只见着满眼的浓黑。
原来是夜,可惜连月色和星辉都没有,只有一阵清冷的风灌进了袖口,吹得人绷紧了脊背。
“这里是……剑宗?”
白九微辨认了片刻,认出了此地,他此时身处的,正是剑宗的第一峰大殿前。
“糖儿呢?”
他刚想找人,却忽然发现身体再次失去控制,身体主动动起来,往大殿走去。
大殿里,正是灯火辉煌,橙黄的火焰照得满室金光闪耀,正坐在高位上的,是楚北云的那位师傅,他面上都流淌着暖光。
一溜两道,皆是人群,各式各人都流转出蓬勃的气势,显得不凡,他们三三两两坐在位置上,各个面色凝重。
“云儿,你来了。”
高位上的中年人对他点了头。
白九微也不受控制地点头,而后落座到一处阴影里。
“正好,人都齐了,我们便可谈谈明日该如何行动。”
一身玄色道袍的男人就在他右手边,背后的漆黑长剑尤为醒目。
“她修为太高,只怕不好动手啊……”有人摇头。
有人冷笑,“她修为高又如何,蚁多还咬死象,我们诸多人联合起来,不用怕她!”
“怕是自然不会怕,但若让她跑了,那可昼夜难眠,所以要一击必杀,不可失败。”
“一击必杀,那就得看云尊了。”
他们忽然都转过头来,看向白九微,“如何,云尊,可否助我们一臂之力?”
“……真要杀她?”他音色有些低哑。
“云尊,大事大非之前,切莫犹豫!这妖女祸害人间,造成杀戮无数,你也是亲眼见到承剑派是如何被她血洗的!”
“从千魂门到承剑派,从西域到东域,无数的宗门,凡是惹她不快的,都被她毁了……这种杀星,只会带来动荡和血火!”
“凡此种种,云尊,你该看清了,不要因为什么私情而忘却大义。”
“只有杀了她,才能让天地清明、诸人平安!”
“云尊,你只要一剑就可……”
就在这时,高座上的那位师傅也开了口,“云儿,你应该识得大体、知晓正义!”
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似乎是答应了,“……好。”
大殿便有人叫起好来,那蓝白道袍的男人甚至鼓起掌来,一双眼微微发红,“云尊是为大仁大义者!”
而他只是看着大殿里烧起的幽幽灯火,并没有再开口。
白九微这时候明白了,这些人在商讨的,是要杀某个人。
妖女……是桑?
当年围杀魔主的,也有楚北云。
他抑制不住地想起那段“初见”的记忆,还有那夜盛放的花火,明媚的红裙姑娘和有些憨直的上一辈子的自己。
楚北云要杀她?
与此同时,幻境之外也是深夜,明月皎洁。
青绿色的琉璃台悬浮在虚空之中,流淌着温柔的月光。
张青已然到了玉台正中央。
此地空无一物,只有一方平整又巨大的圆台。
“灵力汇聚点就在此处……?”
他绕着四周走了一圈,并未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徐老头也绕着飞了一圈,最后停在某处,声音又些微颤抖,笃定道:“就在这里,你将天罗剑插进此处!”
张青虽然疑惑,但没有迟疑,抽出背后的断剑,用力下刺。
砰!
火花迸射。
只微微有些阻滞,断剑居然顺利刺入。
嗡的一声,整个玉台都开始轻轻颤动,还在琉璃台里四处搜寻的人都惊吓起来,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可这颤动只维持了片刻就消失了。
“……剑……剑尖?”
张青一下子发现了不同,猛然拔出断剑后,却发现它不该被称呼为“断剑”了。
“这才是天罗剑的本体。”
徐老头颤声开口,“天罗剑,是以天外星石为主,佐以幽冥火、血灵石,历经九九八十一道工序才铸造而成。”
“是桑主亲手铸的,剑尖镌刻了四十七道云纹,专门送给他……”
“因为那条云狗是天罗剑宗的人,所以桑主就给它取名叫做天罗剑。”
“也正是这一剑,被云狗刺进了桑主的胸口……”
徐定修尽力平稳地道来,可张青还是听出了他言语里的悲伤和痛苦。
老头一向爱叨叨,可那段旧事他从不会提出一分一毫,似乎一提就让人伤心。
“我记得,天罗剑就断在这里……桑主也死在这里……”他已经跪坐在地上,苍老的手抚摸着地皮,可惜什么都摸不到。
似乎瞧见了他的眼泪,张青有些担心,“徐老头……”
徐定修马上站起来,咧着嘴,搓着老脸,“没事,我才没哭!我一大老爷们,怎么能哭呢……”
可他说着说着,就滚出混浊的眼泪,连声音都哽咽起来,“……只是,我一想到桑主就忍不住……我把她当女儿来看的……我的女儿啊……”
“可却在她那么高兴的时候杀她……他怎么忍心!”
“畜牲!”
“云狗这条畜牲!”
“该死的云狗!”
他说到此处,额头的青筋都暴起,一下子冲过去抢了张青手里的天罗剑。
然后发狂似的一剑一剑劈砍在玉台上,留下浅浅的白痕。
砰!
砰砰!
砰砰砰!
不知砍了多少下,一边砍一边骂,这是张青听到他骂得最狠的一次。
直到脱力了,徐老头才停手。
停下来的时候,都大喘着气,眼底的愤怒还染着红色,没有消退。
“徐老头,没事吧?”张青有些担心。
“……没事。”
徐定修深吸一口气,抹了抹眼角,“发泄一下罢了。”
他又恢复了一些叨叨的本色,和张青道:“所以啊,有些事不能一直憋在心里,会憋坏的。”
“发泄一下就好了。”
“就像我,这么恨、这么不甘,每天骂两句云狗就舒心了。”
“云狗这狗,待会儿若让我发现尸骨,我不拆了它我不叫徐定修!”
他叨叨说着,将天罗剑扔还给张青,“天罗剑找回了剑尖,它就是神品剑器,足够你用到飞升期了。”
张青接过天罗剑,轻轻摩挲了一下剑身,此时它早已没了锈痕,光洁如玉,都能映照出月光。
“对,快找找灵力汇聚点吧,应该也在此处,只要切断灵力汇聚,就能打破幻境了。”
“女娃娃她也不知道如何了。”
徐老头把心思挪到其他地方,叮嘱他开始正事。
张青点头,连忙开始找寻灵力节点。
“哟,找什么呢?”
就在这时,有人走来,他抬眼一看,是几个承剑派打扮的弟子。
张青淡淡看着他们,并没有心思多聊,直接冷声道,“别碍我事,滚远一些。”
“嚯,这语气真狂!”
那几人对视着笑起来,“你不过是一个人,胆子怎么这么大呢?”
“我瞧着你手上的剑不错,把它给我们送过来,或许我们能留你一条狗命!”
原来是打的天罗剑的主意。
“送给你们,那也要你们有命接。”
张青不废话,起手便是一剑,剑光如龙,呼啸而出。
剑光卷积着夜风,比月光还亮。
那人没当回事,抽出自己背后的漆黑长剑,就要接招——可是没接上,这道剑光锋利极了,瞬间砍断他的长剑,又瞬间砍断他的脖颈。
嗤地一声,冒出的血花,咕噜噜的脑袋滚下去,一路带着热气和血色。
其余的几个人几乎吓傻了,连惊叫都喊不出来。
“还要剑吗?”
他一声冷笑。
这几个人疯狂摇头,“不要不要……”
“晚了。”
他信奉斩草除根,于是便举剑。
可剑芒还未绽开,忽然胸口一阵剧痛,一口热血从喉咙呕出来。
噗!
鲜红的颜色,滴落在青绿色的玉台上,散发着幽幽的光。
他捂住胸口,忍不住惊惶起来,“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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