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系统有问题》十方陆离

82、不喜欢

　　她喜欢的人来了？
　　唐糖先是一愣。
　　而后很快反应过来。
　　走进门来的青年，身上还带着些水汽。
　　银白的长发微湿，沾染在脸侧，呼吸都有些急促。
　　“师傅！”
　　他唤了一声，露出梨涡，满是高兴。
　　似乎有什么好事，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给她。
　　唐糖面上的表情其实有些复杂。
　　她深吸了口气，放下蜷起的腿，端正坐姿，“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师傅，我晋入元婴了！”
　　他语调轻快，眼中还闪烁着光，“晋入元婴，需要渡劫，师傅能帮我护法吗？”
　　护法？
　　唐糖没有马上回答，似乎在想些什么，过了小半刻才道：“元婴期的劫雷对你来说，渡过不难，不需要我来护法。”
　　张青顿了顿，语气变得更软一些，“渡过是不难。”
　　“可是若有师傅护法，会更安稳。”
　　他笑得又甜又乖，“师傅不是说，要护着我的么？”
　　若是以往，他摆出这副样子，从不会被拒绝。
　　可这次，却不一样了。
　　唐糖颇为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青青，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他微微一愣，渐渐收起了笑，“师傅对我自然是极好的。”
　　“我可以护着你一次，也可以护着你两次，甚至是三次、四次……”
　　“可往后，我不可能一直护着你。”
　　唐糖淡淡地说着，看向他，眼神里透着一股子冷漠，“你之前说过‘要护着我’的话，只是大话吗？”
　　张青摇头，“当然不是。”
　　“既然如此，如今一个小小的元婴劫雷，需要我来护法吗？”
　　她这一句反问，让张青嘴唇翕动，却不知该出口什么。
　　护法，自然是不需要护法的。
　　元婴期的劫雷，他渡过的确不难。
　　可他来这里，不只是为了“护法”。
　　他只是想见她，想要和她分享晋升的喜悦。
　　可她……似乎并不喜欢。
　　“咳咳，哎呀。”
　　就在沉默里，徐老头从断剑里冒出脑袋，“哎，我就说了吧！”
　　“一个小劫雷，很好过的！”
　　“还非得来找女娃娃……被人嫌弃了吧？”
　　他一边数落着张青，一边蹿到唐糖身旁，揭穿什么似的，“我跟你说，这小子就是故意来找你的！”
　　“他就是想见你了，还非得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找什么理由啊，想见你就直接来呗，胆子也忒小了……”
　　他絮絮叨叨地又开始说，却被唐糖打断了，她往下压了手，声音清冷，“下次不必了。”
　　“什么不必了？”徐老头没明白。
　　“不必‘故意找理由’来见我。”
　　唐糖停顿了一下，那双冷淡疏离的眼睛看向他，“你之前问我的话，我现在可以回答你。””
　　张青：“什么回答？”
　　他就那么站着，却忍不住攥起了手。
　　“你之前问我，是否对你心动、是否喜欢你。”
　　唐糖淡淡说着，面上无甚表情。
　　他似乎觉察了什么，心口一缩。
　　“哎呀，女娃娃你要答应张青了吗？”
　　徐老头此刻却全然没有眼力劲儿，高兴得很，“哦哟，我可看好你们了！这小子打小就喜欢……”
　　可他话说到一半，骤然停住。
　　因为她回答了，“我没有心动，我也不喜欢你。”
　　唐糖平静至极地吐出这句话。
　　这两句话，足够简短，也足够冷淡。
　　咕噜一下。
　　徐老头像是突然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半句话也冒不出来了。
　　张青看着她冰冷的模样，梨涡浅得几乎消失，声音有些轻，“……师傅说的，是实话？”
　　唐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又马上镇定下来，依旧冷冰冰的样子，“是实话。”
　　“我不喜欢你，我对你只是师徒之情。”
　　“你是我徒弟，我是你师傅。”
　　“仅此而已。”
　　她看着他，依旧冷淡，“所以，希望你不要肖想太多。”
　　张青：“……”
　　肖想？
　　什么是肖想。
　　是妄想，是高不可攀的、不属于他的东西，偏执想要得到。
　　仅仅一个词，就是一把利剑。
　　忽然让他心口有些疼。
　　徐老头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看了看唐糖，又转头看了看张青，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唐糖又开口，语气里满是冷漠，“或许是我之前的某些行为，让你误会了。”
　　“对此，我表示歉意，是我不好。”
　　“此后我会注意，不会再犯。”
　　徐老头急得搓了手，“女娃娃你……”
　　“我之前只是不想让你太过尴尬，便没有说。”
　　“现在想想，这种事应该早些出口，免得让你误入歧途。”
　　她说着，连冷淡的视线都没有给张青，只是低下了头，要赶人走，“时间不早，我要休息，你们该走了。”
　　徐老头终于急得开口，“女娃娃你是怎么回事？明明前几日……”
　　“徐定修！”
　　张青当即打断他，唇线僵硬，眉眼间有一层阴影，“你别吵着师傅。”
　　然后退后一步，抱了一拳，“不打扰师傅休息了。”
　　他低头，慢慢转身退去。
　　“哎，小子！”
　　“小子你别走啊……”
　　徐定修觉得他走得太快，还想留他下来再多说什么。
　　可张青径直走了，而他也离不开他太远，只能飘飘荡荡地跟着去。
　　徐定修临走前还不停地往回看，看向唐糖。
　　可唐糖并没有看过来。
　　她的面容隐在烛火的阴影里，看不真切。
　　“何必呢。”
　　全程看着的小白开口道，“你这样，很伤人心。”
　　唐糖慢慢又蜷起了腿，抱着膝盖，吐了口气，“不这样，之后只会更伤心。”
　　“不动情、不深情……就不会伤心了。”
　　轰隆一声巨响。
　　殿外此时传来隐隐的雷声。
　　唐糖忍不住坐直了身子，往外看，“……是劫雷！”
　　“你担心他。”
　　小白嘲笑了她一句，“你担心他，却装得那么冷情，不累？”
　　“真的不去给他护法？”
　　她收回视线，低下头，“他是天运之子，不会被元婴期的劫雷难住。”
　　小白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担心。”
　　唐糖低垂着眼睫，忍不住喃喃道：“对啊，我何必担心……”
　　只是忍不住担心。
　　想起他那双黯淡下去的眼睛。
　　她抱紧了膝盖。
　　天乾殿外，正在下雨。
　　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变大了。
　　雨水落在他的眼角眉梢，化作水流滑落下去。
　　张青看了一眼天穹，团聚的乌云压得很低。
　　元婴期的劫雷，对他来说，的确很好渡过。
　　他来这里，就像徐定修说的，只是找了一个理由，来见她。
　　重点是见她。
　　他想见她、很想见她。
　　即便只是几日未见，都已然压不住心里的思念。
　　只要见着她就会觉得高兴。
　　可她说，不喜欢他。
　　不要肖想太多。
　　心口隐约有些痛，就像满心柔软，却撞上了一团荆棘。
　　他低垂着头，任由雨水透湿全身。
　　轰隆一声，乌云之中的雷声大作。
　　“哎，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为何不与她再多说一些……”
　　徐定修跟在他身后。
　　“她不喜欢我……”
　　雨水沾湿了眼睫，他抬眼看向徐定修，喃喃道：“师傅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