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系统有问题》十方陆离

7、烤鸡熟手

　　“青风师弟，你是要对抗刑堂吗？”
　　此时此刻，就在唐糖去第五峰讨药的间隙，她的第九峰大殿里，被一群灰衣弟子围得满满当当。
　　“对抗刑堂是什么罪，你不知道吗？”
　　声音高亢刺耳，那个为首的胖子伫在原地，一把银色的长剑已经出了鞘。
　　青风护住身后的小孩儿，面色平静，看向胖子，“我没有对抗刑堂。”
　　“没有对抗？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快让开，把那小子给我交出来！”
　　长剑一抖，直指青风背后。
　　他背后的小孩儿，穿着有些宽大的衣服，整个人又瘦又黑。
　　小孩儿似乎有些瑟瑟，摇了摇青风的衣角，“师兄，别吵了，要不……我跟他走吧……”
　　青风执拗地摇了头，“不行。”
　　刑堂是些什么人，他很明白。
　　小师弟还是个凡人，受不起一丝一毫的处罚。
　　师傅把小师弟交给他带着，他岂能辜负。
　　青风拍了拍他的手，笃定道，“我们，等师傅回来。”
　　“你们是在等赤糖？”
　　胖子肥硕的下巴一颤，讥笑道：
　　“我告诉你，即便是赤糖来了，那也没用！”
　　“擅带凡人入内门，就是她逾矩！”
　　“逾矩者，必惩！”
　　“没有任何余地！”
　　话音刚落。
　　砰！
　　一声巨响，大殿的木门轰然洞开。
　　她似乎算准了时机进来的，面上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你要惩谁？”
　　“……糖、糖仙子……”
　　大抵是她的气势太足，胖子被她震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你要惩谁？”
　　又是一声问。
　　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脸上堆出笑来，“这个……糖仙子……”
　　“你要惩我是吧？”
　　她往前踏了一步。
　　而胖子又退了一步。
　　他哆嗦着肉，满脸堆笑，连连摇手，“这个……糖仙子……”
　　“……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按着规矩，凡人不得入内门。”
　　“规矩？”
　　“这里不是刑堂，你们那套老掉牙的规矩，在第九峰没有任何约束力。”
　　“何况，他已是我弟子，为何不能入内门？”
　　唐糖悠然拔出发髻上的簪子，细长的银簪悬在手心缓慢旋转。
　　她垂着眼，盯着手里的簪子，懒懒地笑道，“不服气的话，让你们的大长老来，我在第九峰等着他来找我谈规矩。”
　　“或者说，你愿意现在同我讲一讲规矩？”
　　随着簪子越转越快，胖子身上的肥肉一抖。
　　这东西他当然认识，正是唐糖的成名法器清霜剑。
　　一剑下落，天地无霜。
　　“打扰糖仙子清修了……弟子这就告退！”
　　“等等！”
　　一声清喝，胖子逃走的步伐登时停住，他回头过来，脸上堆笑，“糖仙子……还、还有什么吩咐？”
　　只见唐糖面色古怪，她忽然开口，“我答应你。”
　　胖子一愣。
　　胖子抹了抹汗，小心翼翼地说，“糖仙子你说……什么？”
　　“你不是想带人回刑堂吗？带吧。”
　　她指着青风背后的小孩儿。
　　张青显然一愣，往后缩了缩。
　　他似乎没料到，这个新师傅又将自己推了出去，明明之前还护着他。
　　胖子有些不敢置信，再三确认后，眯细的眼睛里爆出精光。
　　他搓着手，笑嘻嘻，又得意起来，似乎觉得唐糖还是折服在刑堂之下，“糖仙子此等做法才是最为正确的，依规而为，方能长久。”
　　胖子一双大手，猛地朝畏畏缩缩的小孩儿抓去。
　　挡在张青身前的青风表情没什么变化，甚至连动都不动。
　　可惜胖子的手还没碰到小孩儿，后背骤然一疼。
　　歘的一声。
　　整个人腾空飞了出去。
　　砰然一下，摔了个脸着地。
　　是唐糖突然出手。
　　明明她上一秒还答应着，下一秒就反悔了。
　　差点磕掉门牙，胖子吃了一嘴尘土，揉着肥脸站了起来，他瞪着殿内的唐糖，又气又怒却又不敢发作。
　　“糖仙子，你过分了！”
　　“你这是戏耍于我！”
　　唐糖抱着胳膊，撇了嘴，“对，我耍你呢，还不带着你的狗腿子滚？”
　　“……好，刑堂一定记住仙子今日的所作所为！”
　　放了句狠话，胖子顶着一张青紫的脸，带着人灰溜溜走了。
　　“嘀——”
　　“任务：答应青蜀的要求，成功完成！”
　　“奖励步数2，可用于修仙消消乐。”
　　脑海里的一声电子音，表明唐糖完成了随机任务。
　　小白习惯性地啧嘴，啪啪鼓掌，“啧，你这气人的本事，越来越强了！”
　　唐糖笑了，“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还不都是你颁布的好任务？”
　　此时，殿内已经空空荡荡。
　　只剩下他们师徒三人。
　　青风显然对唐糖的此类行为见怪不怪。
　　而张青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唐糖笑了一声，反手将清霜簪回了发髻，转头去看俩徒弟，“你们没事吧？”
　　“没事。”
　　青风摇头。
　　张青也跟着摇头，只是眼睛里还有些怯生生的光。
　　唐糖冲他们招招手，言语安慰，“别怕，没啥好怕的。”
　　“那群家伙，不过是轻软怕硬。”
　　“只会拿陈腐的规矩出来找事，大用一点都没有。”
　　“对付这种只会张口哔哔的人，只要比他强，就行了。”
　　唐糖很有对付“刑堂”的经验，那群冥顽不化的人，守着不知道几千年前定下的规矩，指天指地、说三道四，他人不敢逆刑堂的意思，可她一向是硬刚正面，基本没输过。
　　青风点头。
　　只要是师傅说的，都是对的。
　　张青眨了眨眼，也跟着点头。
　　“落后就要挨打，也算是修仙界的至理名言。”
　　“真理，只在你法力的高低里。”
　　唐糖在这儿活了一百零四年，看得很清楚，这世界从不安定。
　　夺人机缘如杀人父母、每个显露的仙府遗迹都充斥着阴谋阳谋、争夺法宝能掀起滔天的血雨腥风……这可不是什么你好我好的和谐世界。
　　“所以，你们也要快点强起来，自己强，才是真的强，靠别人都不行。”
　　“当然，在你们强起来之前，我这个师傅，是有义务护犊子的。”
　　“所以也别怕事，谁欺负你们了，找我，我帮你们找场子！”
　　唐糖笑了笑，说得很自信。
　　青风惯常点头。
　　而张青看着她，一下子弯起了眼睛，声音里还透着奶声奶气，“师傅最厉害了！”
　　唐糖一顿。
　　张青正双瞳发亮地看着她，眼里似乎还有一丝……崇拜？
　　唐糖眯眼笑了笑，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来，咱们要变强，先从吃鸡开始！”
　　她手里，抓着一只鸡。
　　一只十分肥硕的鸡。
　　长羽、颜色斑斓，鸡冠红艳。
　　被唐糖倒提着爪子，疯狂扑棱翅膀。
　　青风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只是有些犹豫，“师傅，珍禽园的赤薇仙子说了，你要是再抓她的鸡，她要让你赔灵石。”
　　她是抓鸡的老手了。
　　也是气人的老手。
　　唐糖无所谓地笑了一下，“有本事她来找我赔呗，怕啥。”
　　青风一顿，最后还是点了头。
　　“走走走，我去给你们烤鸡吃！”
　　“九冠鸡的味道可是一绝，肉质细腻、味道醇厚……”
　　“肚子里塞满香料，稍稍用大火烤了，鸡皮滋滋冒油，烤完焦香脆口……”
　　唐糖越说越带劲，提着鸡就往后院走。
　　青风照常跟上。
　　落后一步的张青，眼里的笑意渐渐隐去。
　　青风回头催促他，“快跟上。”
　　“好！”
　　他又浮上笑来，乖巧地小跑跟上去。
　　……
　　这是张青拜师修仙的第一天。
　　他的新师傅，踏着荒原雪而来的仙子……正在烤鸡。
　　烤鸡手法还分外娴熟。
　　此时，已经入了夜。
　　天顶是璀璨闪烁的星子，地上，是一片摇晃的火光，微微有夜风吹过，听得见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今夜晴朗，寒意浓重。
　　空旷的院子里，升腾起袅袅的烟气。
　　唐糖坐在火堆前，双手转动串着鸡肉的木枝，以便火焰均匀烤炙。
　　香气里裹挟着肉味，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浓厚。
　　肚子忽然咕噜噜叫了一声。
　　唐糖捂了捂肚子，眼睛盯着手里的鸡，“快好了快好了……”
　　乖乖坐着的小孩儿似乎有些惊异，转了脑袋，拽了拽青风的衣角，小声道：“仙人……也会饿吗？”
　　青风解释，“修行到金丹之上，就可以辟谷。”
　　“师傅是元婴，比金丹更高。”
　　“但她是馋，不是饿。”
　　三句话，解释得一清二楚。
　　张青似有所悟，点了头，又乖乖坐好。
　　等着唐糖烤鸡。
　　又过了片刻，似乎终于完成。
　　她直接撕了鸡腿。
　　“给，鸡腿。”
　　一人一只，公平公正。
　　青风颔首接过。
　　张青却乖巧地摇了头，“师傅你吃鸡腿吧，我可以吃其他的。”
　　“不用，我还没沦落到和小孩儿抢鸡腿吃的地步。”
　　青风及时插了一刀，“因为除了两只鸡腿，其他地方都是师傅的。”
　　张青面上的笑顿了一下。
　　“青风说得对，除了两只腿，整只鸡都是我的。”
　　唐糖也没什么愧疚的样子，“这玩意儿大补，对你们的身体来说，吃多了过剩，不易消化。”
　　“一人一只腿，滋补能量刚好。”
　　“特别是青青，身体虚，吃的量更要控制。”
　　她把那只小一些的鸡腿递给张青，“不废话了，吃吧。”
　　张青甜甜地说了“谢谢”，伸手接过。
　　入口甘醇，香气四溢。
　　相比唐糖，他吃相乖得多，只小口咬着。
　　她是直接啃的，没在乎形象，却教育他们，“吃东西别学我，细嚼慢咽才是好的，像我这样大口吞的，对胃不好。”
　　“当然，形象也不太雅观。”
　　或许是她的言行不一，又或许她如今的样子，和她那一身清冷高洁的白色衣裙太过不搭。
　　张青显然有些怔愣。
　　青风习惯了，只按着她说的话，细嚼慢咽。
　　“你们学不了我的，毕竟我修为高，就算对胃不好也没事。”
　　“雅观不雅观的，也都是他人的观感而已，我舒服了，不会在意他人看法。”
　　“其实，这也算‘强大’带来的自由，只要你足够强大，干什么都行。”
　　“不会对胃不好，也不会有人敢说你吃饭不雅观。”
　　唐糖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了一下，还拔了高度。
　　小白忍不住吐槽她，“你吃个鸡都能拔到‘实力强弱’上，也是厉害了。”
　　唐糖咧嘴笑了，“因为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理啊，弱肉强食，强的一切都是对的。”
　　“小孩儿是天真的，等到被社会毒打才知道的道理，我直接告诉他们，不是更好？”
　　“哟哟哟，真会说，给你鼓掌。”小白啪啪拍手。
　　“师傅，身体发热了。”
　　青风嘴里还嚼着肉，报告了自身的情况。
　　张青捂着额头，眼睛眯了眯。
　　寒冷的冬夜里，身体都微微冒汗。
　　“正好，”唐糖看着俩徒弟红扑扑的脸，催着，“吃饱喝足，该回去休息了。”
　　“房间里已经备了浴桶，用火石保了温，回去泡上一个时辰。”
　　“然后好好睡一觉。”
　　她说着，朝张青笑了笑，映着火光，有些耀眼。
　　“美好的生活，便从明日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