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系统有问题》十方陆离

49、被发现了？

　　是夜。
　　重重的漆黑密林里，烧起了一团火光。
　　下风口的一方空地上，堆了些枯枝，艳红的火焰烧得枯枝哔啵作响。
　　火堆上，架着一口铁锅，正咕噜噜炖着肉汤，香气浓郁。
　　他们一行十四人，接连两日不眠不休都在翻山越岭，一路南下。
　　入了夜，便找了空处休息起来。
　　青蕊舀了一大勺热汤。
　　先分给了青翊，然后又满满当当盛好，特别高兴地端到另一边去。
　　青翊抬眼看了，瞧着小师妹满脸高兴地走去角落。
　　角落里，正坐着张青。
　　他叹了口气，有些感慨。
　　这丫头，不识无情人。
　　终归会伤心的。
　　想到此处，他唇角又勾起嘲讽的弧度，不识无情人的，又何止青蕊一个。
　　他不也是么？
　　“青师兄，肉汤！”
　　青蕊小心地捧过去，还没递到一半，就被人拒绝了。
　　“不必，我自备了干粮。”
　　张青并不接受她的示好，冷淡地拒绝了。
　　“干粮冷硬，肉汤会更好……”
　　他依旧摇头，甚至起身，径直往另一处走去。
　　只留下青蕊捧着那碗汤，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碗里的热气蒸腾起来，迷蒙了视线。
　　她感觉眼睛里也弥漫起了水汽。
　　肩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她猛地惊醒过来。
　　青翊说话轻柔，“回去坐着吧。”
　　“好……”
　　她垂着头往回走，视线依旧忍不住追向张青。
　　瞧着他走向角落，坐在了斗笠姑娘身侧，面上露出笑来。
　　是青果啊……
　　他喜欢青果么？
　　心里越发失落。
　　唐糖挑的位置，其实远离了众人，毫不起眼地藏在树影之下。
　　可张青过来了，就在她身边，笑眯眯地弯腰坐下。
　　唐糖：“……”
　　她往火堆里扔了一根枯枝，目不斜视，可心里闹腾着。
　　“地方那么大，他坐我边上干什么？”
　　小白猜测道：“我觉得他认出你了。”
　　“他认出来了？”
　　唐糖一想，又否认，“不可能！”
　　“我戴了斗笠、还变了声，不可能认出来！”
　　她坚持认为不可能被认出来。
　　毕竟连恨她入骨的赤凰，都未发现什么，张青怎么可能认出她来？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不可能认出的……”
　　“果子，我路上顺手摘的，吃么？”
　　一只青色的果子忽然递到唐糖眼前。
　　“吃！”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直接拿了，拿到一半才动作顿住。
　　小白冷笑了一声，“他绝对是认出你了。”
　　唐糖：“……”
　　捏着那只果子，她转头看了他。
　　张青正看着她，脸上带着她熟悉的笑。
　　眼睛里有光，是枯枝烧起来的火焰，在他眼里熠熠发亮。
　　“果子不是太甜，有些酸，略带涩意。”
　　他轻声说着，又从储物戒里掏出一个通红的小甜果，“吃甜果么？”
　　唐糖：“……”
　　盯着那个第九峰盛产的甜果。
　　她现在觉得，张青的确是认出她来了。
　　“你……知道，我是谁？”
　　为了防止意外，她还是问了一句。
　　张青面上笑意浅浅，开口道，“你不是叫青果么？”
　　“或许，挺喜欢吃果子？”
　　唐糖一愣。
　　嘿。
　　这是没认出来？
　　她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声音沉了点，“嗯，没错，我挺喜欢吃果子的。”
　　直接拿了他手里的甜果，一只手一个，各自咬了一口，甜酸交加。
　　“多谢你的果子。”
　　她咀嚼着，斗笠里头的腮帮鼓鼓囊囊。
　　“我之前没见过你。”
　　闲聊似的，张青笑吟吟地问她。
　　“内门弟子这么多，你自然不可能都认识。”
　　“我只是个资质普通的弟子，毫不起眼，你更不认识了。”
　　“是么，”张青略略偏头，视线似乎穿过她隐约的面纱，笑道：“可戴斗笠的弟子，并不多见，应该挺有辨识度才对，我去往第五峰数次，从未见你。”
　　嘎嘣。
　　她又咬了一大口，不慌不忙，“那是你之前没注意。”
　　张青慢慢点了头，也不知信没信，“可能吧，是我没注意。”
　　“你……”
　　他还想说什么，却突然被一声饱含怒意的喝声打断了。
　　“青蜀，你不要脸！”
　　这一声，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火堆的另一头。
　　原本伤心失落的青蕊，此时像只发怒的小狮子。
　　正怒指着一个侧躺的胖子，明显十分生气。
　　胖子正是青蜀，他躺在一张貂皮之上，粗肥的腿抻直，正有个女弟子给他一下一下按着腿。
　　他眯缝的小眼睛里满是不屑，看向青蕊，吐了口气，“我如何不要脸了？”
　　“我这累了，让人给我捏捏腿，就是不要脸？”
　　青蜀斜了一眼身边的女弟子。
　　名叫青苑的女弟子连忙摇头，手中的按摩动作却是不敢停。
　　“我都听到了！”
　　“你仗着刑堂的身份，欺负青苑！”
　　“她若是不愿意，你回去要扣她的灵石供奉！”
　　“除了捏腿，你还、你还要她……”
　　似乎是难以启齿，青蕊整张脸都爬上了红色，咬牙切齿的样子让人明白，她没说完的话，绝对不怎么好听。
　　“呸！”
　　胖子啐了一口，“胡说八道！”
　　“别以为凰仙子是你师傅，你便能随意欺负我了！”
　　“没凭没据的，张嘴就是瞎说！”
　　青蕊气红了脸，“我没瞎说！我听到的！”
　　“哦，我知道了！”胖子的眼珠一转，忽然大喊一声，“我之前追求过你，你觉得如我这般体肥貌丑的人追求你，让你恶心，如今是要报复于我？”
　　“不是报复……你胡说什么……”青蕊气得跺了跺脚，“你这是转移话题！”
　　“呵呵。”
　　胖子冷笑起来，“好，便让我们绕回之前的话题，你说我仗着刑堂身份欺负青苑，除了捏腿，还要她如何如何，这番说法，你有证据么？”
　　“难道只有依着你的说法，才是真的？”
　　“我说的话，便是假的？”
　　“凭什么？”
　　“我……”
　　“证据……证据……”
　　青蕊结巴起来，面上的红色更甚，连脖颈都微微起了绯红，不善言辞的她，此刻像个红透的苹果，倒是越发水灵诱人了。
　　胖子盯着她，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青翊按住青蕊的肩膀，摇了摇头，“算了。”
　　“青翊师兄，不能这么算了！明明是他……明明是他……”
　　青蕊气极了，呼吸都乱了起来，她忽然又想到什么，眼睛发亮，一下子指向还在给胖子捏腿的女弟子，“青苑，你说，青蜀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正在捶腿的女弟子倏忽抬起头来，看着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冷笑的青蜀，随后慢慢低下了头。
　　“青蜀师兄并没有说什么威胁之语，他于我有恩，我都是自愿的。”
　　这一句话出，青蕊面上的红色几乎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一片苍白。
　　胖子是笑了起来，肥厚的下巴都堆成了两层，“怎么样，青苑都说了，她是自愿的。”
　　“青蕊，你这是凭空污蔑我啊。”
　　“中伤、诬陷同门，按照刑堂规矩，要责罚打神鞭五十……啊！”
　　胖子肥肉一颤，忽然惨叫出声，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凝神一看，才发现有颗细细的石子，打穿了他的小腿，汨汨冒出了殷红。
　　正给他捏腿的青苑吓了一跳，猛地弹跳起身，差点摔在地上，躲在了一边。
　　“谁？！”
　　“谁敢打我……！”
　　伤并不重，依照他金丹中期的修为，愈合得极快，可这疼痛感却真实无比，让他嘶嘶地倒吸冷气。
　　他的绑腿上，已经红了一大片，全是刚才那受伤一瞬晕染开的血。
　　“谁动的手！他么给我滚出来！”
　　他怒目瞪大，气势汹汹地吼叫着。
　　“谁动的手，谁知道呢？”
　　一声轻笑。
　　众人的目光便被缓步走来的人给吸引了。
　　戴着斗笠的姑娘慢慢走着，纤白的手中还抛着小小的石头。
　　胖子眼睛一眯，“是你？！是你伤我！”
　　一声嗤笑，她道：“别胡说，我可没有伤你。”
　　“你说我伤你，有证据么？”
　　“难道只有依着你的说法，才是真的？”
　　“我说的话，便是假的？”
　　“凭什么？”
　　几乎只是换了“词语”，她一字不差地用了青蜀回击青蕊的话，在反击他。
　　胖子眯缝的眼睛瞪大，指着她，半是气、半是恨，“你、你……就是你动手的！你无故伤害同门……”
　　“呵呵，我说了，凭什么说我伤了你？”
　　“你有证据吗？”
　　唐糖笑了一声，又转头问身后的张青，“你看见我动手伤他了吗？”
　　张青摇了摇头，也笑起来，“没看见。”
　　“我看见的，是天上忽然掉下了石头，正巧伤了他。”
　　“对么，青蜀？”
　　瞧着张青笑眯眯的表情，他打了个冷颤。
　　张青那一剑之威，他还记得。
　　惹不得、惹不起。
　　胖子缩了缩脖子，一下子收回了手。
　　他咬着牙，盯着戴着斗笠的唐糖，恨恨地低声道，“青果是吧，第五峰弟子，你等着……！”
　　他斗不过张青，难道还解决不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弟子？
　　但他显然没有意识到，一个“普通弟子”，如何能轻易伤到金丹中期。
　　青蜀重重吐了一口粗气，冷哼一声，坐回了原地。
　　见胖子怂了，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
　　而原本躲到一边的女弟子回过神来，深深看了一眼唐糖和张青，又赶紧给胖子整理起了血污的绑腿裤脚。
　　青蕊还想去和她说什么，却被唐糖拉住了手。
　　她摇了摇头，低声道，“这是他人的选择，不必强求。”
　　唐糖看得很清楚。
　　虽有死胖子强迫在先，可之后，她的确是自愿的。
　　青苑一个没背景、没资质的普通内门弟子，不像青蕊那样，有个第三峰的赤凰作为师傅，要如何出头？
　　只有攀附他人。
　　青蕊咬了唇，看着青苑积极又热情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一点。
　　她轻声道，“谢谢，我知道了。”
　　见她懂了，唐糖这才松开手，声音有些温柔，“你是个好姑娘。”
　　青蕊微微一愣。
　　她已经转头，又往她之前落座的地方走去，坐回了原地。
　　而跟在她身后的张青也坐了回去，似乎还掏个红彤彤的果子递给她。
　　青翊仍旧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歇着吧，喝口汤。”
　　青蕊点了头，“嗯。”
　　带着小师妹坐到一旁，他忍不住透过火光去看对面坐在角落里的男女，目光沉沉。
　　这个青果，看来也不简单。
　　真的只是金丹初期？
　　张青对她，似乎也是格外上心。
　　这边的动静，不知师傅是否注意到了？
　　人心不齐，诸多心思，也是麻烦。
　　距离盘龙寨还有五六日脚程，快了……
　　金品妖蛇如何对付，还得制定些法子……
　　心头思绪来回翻涌，青翊往火堆添了几根枯枝，他轻轻吐了口气。
　　这次历练任务，他不能再让师傅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