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之塔》隐雨

26、伊斯夏尔肯

　　绝对的无妄之灾。这是一场完全没有必要的战斗，于是我拒绝了。
　　“抱歉，我不喜欢在不必要的时候战斗。”
　　乌尔古伦托着长调“哦”了一声，而费尔南则一直盯着我看，他看得很认真，眼中墨绿深的仿佛要把人吸进去，这颜色比任何森林都要幽。
　　费尔南看了我很，直到湖边战斗结束，他的部下来找他。他离开的时候没说什么，只是一听到部下的报告就转身走远。
　　“哎呀呀，他放弃了。”乌尔古伦笑着说，边向我走来，“你好，我是乌尔古伦，盗贼团的首领。”
　　“你好，很荣幸认识你。”
　　“我也是。”
　　我和他相视一笑。
　　赛斯也走了过来，脸上的担忧之色还在，不过他恭恭敬敬向乌尔古伦道了一声谢。
　　“我也没做什么，谢我就不用了，我还听说是你们找到了我女儿蓝。”他拍拍赛斯的肩表示友好。
　　“我们只是刚好路过。”让他知道我们也并非一件好事，“这就不打扰您了，我们还有一些事情要商量。”
　　乌尔古伦再次向我们点头，也从另一个方向走开了。
　　“团长，你认识那个魔族吗？”
　　“不算认识，只是见过一面，当时他正飞在天空中。”我想起那天的费尔南，那分明是准备参加战斗的样子。
　　“那他还真奇怪。”赛斯往村口费尔南离开的地方看了眼。
　　“说不定是你的伪装技术不太好，被他看出我不是魔族了。”我嘲笑赛斯，他没理睬我，过了一会才说，“有可能。”
　　我哑然。能承认自己的不足也是赛斯的优点，只不过他偶尔会丧失幽默感。

　　之后几天，我们对伊斯夏尔肯的探索进行得很顺利，同时也对盗贼团和魔方军团的矛盾有了深一步的了解。
　　在伊斯夏尔肯，至少在伏魔殿没有插手之前，乌尔古伦盗贼团一直是这里的主宰者，他们分散在各个营地，对魔族和各种生物进行着控制，并且分配整个大陆的资源，当然，保护村民也是他们的职责。
　　乌尔古伦曾经也是亚特雷亚的守护者，不过在大分裂之后，他就放弃了伏魔殿的召唤，成为一名盗贼，并逐步成立现在的盗贼团。用他的话来说，任何身份都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东西，盗贼也好守护者也好，只不过是一种称呼。
　　对于他的随性，我只能够赞同一半。
　　而魔方军团，据说不久前在和天族对抗中建立了大功，本来就声势浩大的军团这下更是一跃成为魔族的第一军团。
　　至于这一位领着伏魔殿命令前来的费尔南团长，则同样是在和天族对抗时立了大功，立刻破格成为了魔方军团刺客团的团长。
　　不过，关于费尔南的情报，或者说八卦不止这些，伊斯夏尔肯离主城伏魔殿有段距离，因此任何传闻传到这里的时候总是失真不少。
　　例如说这位费尔南团长的父亲居然和龙族的王子私奔了。这样的传闻听起来实在不可信，但重要的不是这传闻，而是从中得来的消息。
　　这个消息令我十分惊讶，因为我竟然不知不觉中遇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
　　维尔夫-费尔南！
　　他居然是费尔南家族的继承人！尤克的表弟！
　　在尤克的姑姑，即他二爷爷的女儿结婚后不久，人类和龙族的战斗就开始了，忙着扫荡龙族的克洛德-费尔南自然没有时间去和他的妻子制造生命，这一耽搁就耽搁到了大分裂。尤克也时常想着他究竟能有一个表弟还是表妹，或者姑姑一家能否生存下来。这一次潜入魔族，除了需要为教廷打听消息，尤克同时还徇私了一回，他希望我能探听到他二爷爷的消息。
　　我突然有些后悔没有跟他交手，说不定我们就能因此成为朋友。因为此后几天，我再也没碰到过他，就算偶然遇到盗贼团和刺客团的乱斗，也依旧没有费尔南的身影。仿佛先前那一次小小的对抗是我的幻想。
　　和维尔夫-费尔南情况相反的是乌尔古伦，他常常出现在我们面前，有时候说说话有时候喝喝酒，他这位首领和暴风军团的团长完全是两种类型，太过于闲散。
　　听说只有事情关系到他的独生女蓝的时候，他才会变得紧张认真，当然，我们也被迫听了他和他妻子的八卦。
　　乌尔古伦有时候会问我我们到底在干什么，但每次问完他就自己转移了话题，从来不给我回答的机会，这样的一个人，我实在不想和他有更深入的接触。但是赛斯喜欢跟他讲话，他觉得这人懂得很多，跟他讲话能够获益匪浅，或许吧。我没有阻止赛斯，这个他个人的自由，反正以他的脑袋也不会随意透露出我们的秘密。
　　我的这些团员适应能力强的可耻，不止是赛斯，居然连不苟言笑的赫石都和当地的一个魔族男人称兄道弟起来，虽然他告诉我是为了方便打探消息。莉莉丝和乌蒂雅两个女孩就更不要说了，每天给她们献殷勤的男人不要太多。
　　唯独我，因为怕这怕那的，和其他人都不亲，顶多混个眼熟。我已经觉得无比寂寞了。可是，我很担心，担心他们和魔族的人相处太好而会动摇自己的心，特别是莉莉丝和米勒，两个都是大分裂之后出生的孩子。

　　我坐在湖边的大石头上，看着那个钓鱼的小子不时偷瞟更远处的女人连上钩的鱼都没发现。很悠闲的日子。
　　无论在哪里，人们都活着好好的，魔族也好天族也好，这百年过去人们都已经习惯了各自的生活，又何必要争个你死我活呢？
　　我一直没搞懂我们为什么会打起来，天族虽然在欧比斯建立了要塞，在暴风军团发现魔族之前却从来没有战斗过，建立要塞也只是为了防范于未然，这么说来，其实问题还是出在魔族身上。
　　突然四周安静下来，温度有点下降，脚踏在草上的声音那么明显。我转过头。
　　“是你！”我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隐隐的喜悦。“嗨，费尔南团长！”
　　他没说话，只是走过来坐在我身旁。
　　我试图跟他搭话，可惜没成功，他就那样坐着看前方，手里把玩他的匕首。那是一把很漂亮的匕首，匕首柄上还镶嵌着绿宝石。
　　既然他不愿意说话，那我也只好闭嘴，陪着他一起像傻瓜一样坐着。
　　可是实在是太无聊了，他还在玩他的匕首，我有点心痒。
　　“你的匕首很好看。”
　　他没说话。
　　“我可以看看吗？”
　　他转头看我。
　　我知道这么说有点唐突，于是给自己找台阶下，“哎，我说着玩的。”
　　他头转了回去，匕首在手里转两圈，突然递给我。
　　“这……”
　　“你偷不走。”
　　我哭笑不得，我当然知道偷不走，这么贵重的武器自然早就和他的主人灵魂刻印了，无奈，我接过匕首仔细观察。
　　手感很好，不过有点冷，似乎身体的热量都被吸走，绿宝石流溢的光彩闪了我的眼，我把手指靠近匕刃。
　　“住手！”他突然喊起来，并且一把抢过匕首。可是已经晚了，我的手被划破一道口子，这匕首很锋利。
　　“它对主人以外的人都这么凶狠吗？”我笑着把手指放进嘴里止血。
　　费尔南点点头，把匕首收了起来，这次却是把身体都转向了我，“维尔夫-费尔南，魔方军团刺客团团长。”
　　“沃德-韦德，”我微微一顿，给自己找了个身份，“旅行者。”
　　“你现在和第一次见面时的感觉不一样。”
　　果然当时赛斯的伪装有点粗劣，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出。
　　“那时候刚经历疲惫的远涉，自然没有现在如此精神奕奕，人总是会偶尔变一变的。”我朝他笑笑。尤克说我的笑容是最好的武器，能让人闭嘴。
　　“我想和你打一次。”费尔南很认真的说。
　　我答应了。“不过我没带武器，需要去借。”我把我的双手剑藏在了旅馆里，它太大，上面刻着的光明之神会暴露我的身份。
　　“跟我来。”我眨眨眼，跟了上去，我想他是要去向自己的团员借吧？可是他们不是刺客团吗？怎么可能会有双手剑呢？
　　我带着疑问来到了他的营地，营地里的人好奇地看着我。费尔南钻进一个帐篷。
　　帐篷里边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别说是战士的双手剑，就连治疗师的法杖都有。这些武器大都镶嵌宝石，各种宝石的光夹杂在一起，闪瞎人的眼睛，不愧是魔族第一军团，连武器都那么高级。
　　我从双手剑里挑了和我的配件手感差不多的剑，幸好这些剑都不需要灵魂刻印。
　　“行了，我就挑这把。”
　　他点点头，倒是来看热闹的人说了话，“呦，还是个战士嘛！”
　　我朝他一笑，笑得很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