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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借刀杀人 ...

  •   皇上着内务府为二阿哥准备丧事。在永琏灵柩前,他思潮起伏,一点一点回忆起过去的种种……
      永琏的母亲富察氏在乾隆还是宝亲王时便嫁给了他,那日迎亲的情景仿佛就在昨日,锣鼓声声,鞭炮齐鸣,宝亲王府张灯结彩,少年弘历意气风发,奉先皇圣旨迎娶富察氏,眼见的大红花轿抬进王府大门。
      洞房花烛之时,他掀开新娘的红盖头,露出一张秀美异常的脸庞,令弘历眼前一亮,心头一动。
      后来,二人伉俪情深,富察氏有了她唯一的儿子,永琏。他还记得永琏刚出生时,爱妻躺在床上,满脸幸福地微笑望着他。他又记得富察氏慈爱地抱起孩儿,坐在暖炕上,轻哼着儿歌,哄孩子睡觉。
      再后来,弘历荣登大宝,册封富察氏为皇后,二人同坐殿上,手挽着手,接受文武百官,朝中命妇朝贺。虽然以后他后宫佳丽三千,但心中最重要的位置总是留给富察氏。
      最后,是他最不能忘记也最不愿回忆的,富察氏临终前紧紧握着永琏的手,眼中含泪,哀婉的目光却盯着皇上,似乎在求他怜惜幼子。一时间,不舍心酸通通涌上他心头。
      永琏为嫡长子,乾隆曾夸赞他聪明贵重,气宇不凡,想必是要立他做太子,爱儿意外身亡,他怎么对得起仙去的皇后?想到这儿,皇上哀痛至极。
      他在棺椁前伫立良久,才哀声问道:“永琏去湖中滑冰,怎么没人拦着他?”徐福听到问话,不敢回答,他支吾道:“这个,这个。”皇帝见他不说,大怒,喝道:“快说!”
      徐福吓了一跳,跪地磕头:“老奴听报信的奴才说,说,是令妃娘娘带二阿哥去滑冰的,故没人敢拦。”“当时还有谁在场?”皇上问。徐福道:“还有舒嫔娘娘。”皇上问:“事情经过到底是怎样?”
      徐福起身回答:“令妃娘娘身子不好,老奴还没问她,只向舒嫔娘娘询了情况。她说令妃娘娘与她去揽月河滑冰,令娘娘觉得好玩儿,便叫她接二阿哥过来同玩。舒嫔娘娘劝说二阿哥幼小,不适合滑冰。可令妃娘娘执意要二阿哥过来,舒嫔娘娘拗不过,只得将他接来了,结果,结果…..”
      “哼,胡闹!”皇上气得大怒,怒中又带着哀伤,过了一会儿,才道:“把揽月河给朕填了!”
      七天之后,永琏的棺椁就被发了丧。这七日之中,令妃刻刻陪在他旁,白天,跪在灵前焚烧纸钱,晚上含泪倚靠在永琏棺上,轻轻呼唤他的名字。这七日,她吃得极少,更没对身边的人说过一句话,真是已经哀痛至极了。
      在这期间,皇上、老佛爷、后宫嫔妃、王公贵族,皇亲国戚、王子皇孙都过来拜祭,而他们的心境却大不相同。皇上和老佛爷是哀伤,嫔妃们却是幸灾乐祸。

      第八日晚,玉涵独自在延禧宫难受,舒兰过来探望。玉涵转过身去,没有理她。玉涵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是敌人,还是陌路人?反正,她们十多年的友谊是没有了。
      舒兰冷笑道:“你现在尝到丧子之痛了吧?”见令妃不理,她又道:“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想杀了我?哈哈!“她望着玉涵背影,可玉涵并不转身。“哼,你别装了,你和怡萍设计害我孩儿的时候,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吧!”
      玉涵被她这话一惊非小,忽地转身:“我什么时候害你孩儿了,你不要乱咬人!”舒兰气道:“哼,怡萍是你带来的,你敢说这里面有没有你的事!”
      听到舒兰铁心认自己是杀儿仇人,玉涵心中更苦:原来永琏是因为这件事被她害死的,都是我害了他!
      此刻,令妃压抑的痛苦和怨恨再也抑制不住,如火山喷发般,直喷涌了出来。她向舒兰大吼:“现在你称心得意了!你为什么不把我推到冰窟窿里!你为什么害无辜的孩子!你还有没有人性!”
      舒兰听她骂得愈厉,心中愈是得意。正是她授意周世臣在永琏滑冰时候将他推进冰洞之中,也是她告诉宫中人是令妃执意要带永琏滑冰,不听自己劝阻才酿成惨祸。
      舒兰哼道:“你别把自己当好人。谁毁了我的幸福我就让她生不如死!”玉涵怒极:“你要的不是幸福,是比别人幸福!”的确,从小到大,玉涵和舒兰常常在一起。人们见到她俩,漂亮、聪明、机灵,这些赞美之词总是舒兰的。她和玉涵在一块儿,不也是为了满足内心的优越感么?
      听玉涵说中自己所想,舒兰不悦,沉默半晌才阴阳怪气道:“听说你曾经雨夜为怡萍求情,想想这次怎么为自己求情吧,哼!”舒兰走了,留玉涵站在那儿,气得眼泪簌簌,身子颤颤发抖。
      她泪流满面,十多年的姐妹情谊,竟到最后连一点儿信任都没有,竟因凭空猜忌说断就断了。她怨恨舒兰如疯狗般到处害人,更怨恨自己:我们是多年好友,我对舒兰怎会如此不了解,又这么大意,竟没看好永琏!

      第九日上午,皇上去永寿宫向老佛爷请安。老佛爷和皇上谈起爱孙,又不由地流下泪来:“唉,永琏这孩子聪明懂事,这说没就没了,一提这事,哀家的心啊……”
      皇上虽也伤痛,但安慰母亲道:“皇额娘节哀,莫伤了身子。”老佛爷叹道:“这孩子怎么会去河上滑冰?水那么深,结的冰又不结实,小孩子不懂,难道大人也不知道么?那些跟随永琏的奴才真是该死,真应该让他们去陪葬!“
      皇上含糊附和道:“是,是,皇额娘说得极是。”老佛爷听他这么说,却道:“哀家听说,是令妃带永琏去滑冰的?”她边说边斜眼瞧皇上神色。
      皇上神色依旧:“这是奴才们私底下传论的,究竟怎样,儿臣想等事情过过再查。”老佛爷勃然怒道:“哼!琏儿尸骨未寒,始作俑者倒逍遥法外,哪有这样的道理!把当时在场的人都叫过来,哀家要查个明明白白!”
      老佛爷的懿旨传到延禧宫时,令妃正在哄和静玩耍。来传旨的是徐公公,徐福道:“令妃娘娘,老佛爷请您到永寿宫问话。”令妃见徐福神色,便知知自己此去凶多吉少,不舍地望了和静几眼,又紧紧地抱了她一下,才交给嬷嬷,随徐福去永寿宫了。
      路上,令妃没有说话,眼见快到永寿宫,徐福欲言又止,皱眉提醒道:“娘娘,待会儿进去说话可要小心,舒嫔娘娘也在那儿。”
      玉涵明白他的意思,知他是怕舒嫔在老佛爷面前说对她不利的话,故提醒令妃早作对策。“多谢徐公公提点。”玉涵点头对徐福道。
      进了大殿,众人已经都到了。令妃跪下:“臣妾给老佛爷请安,给皇上请安。”令妃似乎没见到她,也没听到她说话,对众人道:“既然大家都到了,咱们就把永琏的事儿弄个清楚,该杀的杀,该罚的罚,哀家和皇上决不姑息。以后外面的奴才,谁还敢再嚼耳根子,哀家决饶不了他!”
      老佛爷侧头对舒嫔道:“舒嫔,你把当天情况讲一遍。”舒嫔悠悠道:“那日臣妾和令妃姐姐去揽月河滑冰,令妃姐姐觉得好玩,想叫二阿哥也过来。臣妾犹豫。可令妃姐姐执意,臣妾拗不过,只好去请二阿哥过来,结果……”说道这儿,舒嫔已哭了出来,她用手帕擦拭眼角,斜眼去看跪在殿中的令妃。
      老佛爷听罢,也哀伤道:“先下去吧,你们怎么说?”她向伺候永琏的小太监问。为首的小太监道:“那日奴才们正和主子玩耍,见到舒嫔娘娘来找主子,好像是说令妃娘娘叫主子去玩,主子不让奴才们跟着,后来出了什么事,奴才们就不知道了。”
      老佛爷摆手命小太监下去,“传救人的侍卫上来。”侍卫首领闻传唤进去,把当日救人的情景向众人描述了:“当时奴才正在巡逻,忽然听到远处有喊救命的声音,就带人跑过去,是舒嫔娘娘,她告诉我们二阿哥掉到水里了,命我们快救。奴才们不敢耽搁,立刻跳下去救人…..”
      侍卫说到将永琏救出,见他嘴唇发紫时,老佛爷心中难受,摆手道:“罢了,下面的就别说了。”她又问:“你说是舒嫔呼喊你救人,那令妃在干什么?”侍卫道:“奴才去时,见令妃娘娘在伸手捞人。”
      老佛爷转头向舒嫔问:“他说的可是?”舒嫔索眉道:“令妃姐姐说二阿哥刚掉下去,伸手就能捞到,本来不叫我惊动旁人,可见她捞了一会儿还没有结果,臣妾就急了,就,就跑到岸边去叫人!”
      老佛爷听罢怒问:“令妃,你怎么说?”面对舒嫔的指责,令妃本可争辩,可一想到永琏已死,自己无论怎么辩解,他也不能起死回生了。此时令妃心中哀痛,也已无力气为自己争辩了。她神色哀伤,颤声答道:“臣妾无话可说。”
      皇上听罢又惊又怒,他瞪着令妃,后悔自己为何要将永琏过继给她,才酿成如今的惨剧。
      老佛爷勃然大怒,拍案大喝:“哼,令妃,你好大的胆子!不听劝阻,不顾皇子性命,耽误救人,哀家就让你去给琏儿偿命!来人,将令妃拉下去砍了!”
      众人见老佛爷大怒,心中惴惴,齐齐跪地不敢出声。皇上听母亲要杀令妃,也是大惊,忙向守在门口的徐福使了个眼神,徐福会意而出。舒兰听到老佛爷要砍玉涵的脑袋,心头咯噔一下,突地有一丝不忍,不由自主地朝她望了一眼。
      两名带刀侍卫应声进门,一边一个擒住令妃胳膊。令妃抬眼向前,望见老佛爷满脸怒容,皇上神情悲愤地盯着门口,却并未看她。她忽地用力挣开侍卫,大喝道:“你们不能杀我!”
      老佛爷怒喝:“放肆,把她拉下去!”侍卫又要拽令妃胳膊,玉涵又挣脱侍卫手臂,呼道:“你们不能杀我!我怀孕了!”在场之人无不惊骇,心中暗自思量她这话有几分真。只见老佛爷怔了半晌,才沉着声音道:“传太医!”
      不一会儿,太医便到,他为令妃号脉,随即跪下禀报:“启禀皇上、老佛爷,令妃娘娘已有一月身孕了。”太医这句话顿时令紧张局势峰回路转,这个未出世的孩儿眼看就要救母亲一命。
      老佛爷心道:这令妃虽然可恶,可她腹中的孩子毕竟也是皇家骨血。她转头对皇帝道:“皇上,哀家累了,这件事你看着办吧。”说罢,她起身走进内堂。厅中众人恭送老佛爷后,又都屏住呼吸,等待皇上怎么处置令妃。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慢慢转过身,眼望着天花板的吊灯,低沉着声音道:“传朕口谕:贬令妃为常在,迁至景祺阁。”说罢,他大步走出殿去。
      皇上经过玉涵身边时,风随身动,将她的一缕青丝吹起。她跪在地上,眼中留下两行泪水,感觉到皇上对她的恨:他现在似乎恨透了她,此生再也不愿见到她了。
      这景祺阁离景福宫很近,也是紫禁城中的一处冷宫,玉涵名义上迁至景祺阁,实际则是被打入冷宫了。
      殿中众人见皇上走了,也相继离开。舒兰默默从玉涵身边走过,感叹今日凶险,对玉涵没同自己争辩也很是奇怪。不管怎样,见玉涵未死,心中不知怎的,她也大为宽解:毕竟我们是十年好友,她已被贬如此,我们恩仇今天一笔勾销,望她日后好自为之吧!
      玉涵跪坐在地上,没有理会众人离开。她摸着小腹,本想像上一次怀和静那样,瞒天过海,等五月出怀再报,今日却成了救命稻草。她心中虽愧对永琏,但也不想连累腹中胎儿无辜受死,便在千钧一发之际下出了关键一棋。或许,她是时候该静一静,认真思考一下今后的路该如何走了。
      当日,玉涵会延禧宫简单收拾行囊,只带了小贵子,迁到景祺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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