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锁珠玉》乔雨今

12、新主入宫

　　已是春末，听奴才们说，御花园的桃花开得很美，再不去看就谢了。她便带着小顺子去了御花园。
　　花园中一片春暖花开繁荣之景，玉涵心中却很是凄凉，她终于尝到失宠的滋味了。春风阵阵，夹杂着些许香气和点点花瓣，拂到脸上，顿时令她感慨万千。在去年这时，正是她入选歌风轩的时候，那时，她与云卿在清音阁隔三差五就能见面，真是羡煞旁人。可惜好景易来又易逝，回首昨日已枉然。
　　这桃花甚美，最终也会凋落，就如同她和云卿最终也是无缘一样，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不如以以花为衣，以风为歌，在这天地之间旷达自舞，抛却这世俗烦恼之思。
　　玉涵吟着清平乐，在这桃花林中随心而舞。美人一舞，衣带飘飘，花瓣纷飞，尽情尽兴，看呆了在旁的小顺子。他张大了口，睁大圆眼，惊异于这天女散花的一景。以前只听皇上赞福贵人是“仙子下凡尘”，只以为是夸大其词，没想到是真的。
　　舞罢，玉涵默默站在桃树下，独自欣赏落花，却忽听身后一声音，“后宫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玉涵一惊，回头却见一贵人装扮的女子，还有她身旁的两个小丫鬟。
　　小顺子也回过神来，忙躬身行礼：“怡贵人吉祥！”此女子便是今春入宫的怡贵人柏氏怡萍。怡萍自入宫以来，很得皇上宠幸。
　　玉涵曾听高嬷嬷说起过今年入宫秀女中最得宠的几个人，怡萍便是其中之一。玉涵心中思量：她现在是花开正红，而我大势已去，她是在奉承我呢？还是想奚落我？玉涵恭敬道：“怡贵人严重了。”怡贵人一语中的道：“富贵名利，皆过眼云烟。这后宫之中，能如此率性旷达的，恐怕只有姐姐了。”
　　玉涵一惊：此人不简单，从舞蹈中便能揣测出我的心思！玉涵道：“妹妹谬赞了。我不过是随便跳的。”却听怡萍爽快道：“有舞无乐岂不可惜，让妹妹为姐姐奏上一曲。”说着，她朝旁边凉亭走去，用古筝为玉涵弹了一首美人吟，筝声灵动宛转，技艺之精巧，着实令玉涵一惊。
　　玉涵素来敬仰有才华之人，见到这位怡贵人有如此技艺，对她肃然起敬，原先的猜忌立时烟消云散。曲到精妙之处，玉涵不禁连连点头。
　　曲罢，玉涵赞道：“妹妹技艺如此高超，曲调空灵，毫无尘杂，我真是佩服。”怡萍笑答：“心无外物，专心于此，便能弹好。姐姐舞得美，必然也是宠辱不惊，心无旁骛了。”
　　怡萍这几句话正说到玉涵心里，见她温婉贤淑，气质如兰，想她必是个高人，玉涵又赞道：“妹妹真是高人，玉涵承教了。”怡萍谦道：“怡萍不过是个想逃避世俗纷争的闲云野鹤，哪里是什么高人，姐姐抬举了。”
　　玉涵心里高兴：原来我们二人是一般心思。她道：“好，劳烦妹妹再弹一曲，我们一琴一舞，做自在野鹤如何？”怡萍大喜，又坐下抚琴。玉涵则随琴而舞。
　　二人玩到傍晚尚未尽兴，怡萍问：“不知姐姐住在哪宫，以后妹妹要常去拜会啊！”玉涵道：“我在延禧宫，你呢？”怡嫔答：“我在宜春苑。”二人又聊了几句便各自回去了。

　　回去路上，玉涵很是开心，心想：这便是知己罢。
　　她又想到婉妃与云卿，他们二人一个填词，一个作曲，也可称得上是知己，怪不得走得这么近。玉涵得了知己，心中高兴，对云卿和婉妃的耿介之情大减。

　　次日下午，怡萍便过来拜访。她望着宏大华丽的延禧宫，不禁赞道：“姐姐真是好福气，住在这样大的宫殿中。”玉涵知她是说笑，便道：“对呀，只因我早比你进宫，若是你在我之前，这延禧宫定是你的啦！哪有我的份儿？”二人欢笑。
　　“姐姐，不如你带我四下转转如何？”怡萍问。玉涵高兴地答应了，拉起她手，把这延禧宫仔仔细细转了一遍。
　　二人回花厅吃茶，怡萍指着厅中的山茶花问：“姐姐喜欢茶花？”玉涵点头称是。怡萍欢喜地拍手道：“我也喜欢！姐姐，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玉涵思索道：“我还喜欢栽花。”怡萍听后更是惊喜：“我也喜欢！我在家时，爹爹从江南带来几株绿牡丹，府里的花匠养不活，可让我一养，竟然活了，你说奇不奇？”玉涵笑道：“妹妹心灵手巧，养活了牡丹怎会新奇？”
　　这二人一聊就聊到傍晚，很有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之感。到了饭点，玉涵留怡萍吃晚饭，她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答应了。才两天，二人已亲密如故。
　　晚饭上，怡萍见玉涵夹起了糯米甜藕，问：“姐姐喜欢？”玉涵点头道：“这糯米甜藕本是姑苏特产，香糯甜润，味道很是好。”怡萍笑道：“妹妹幼时随家父住在江南，府里有个厨子，就擅长做这道菜，我也很是喜欢，可惜没向他学习如何去做，要不然，姐姐可以尝到我的手艺了。”

　　怡萍常去延禧宫拜会玉涵，二人谈古论今，下棋弹琴，很是开心。玉涵却不去宜春苑看望怡萍，她知虽然各贵人分住不同别苑，可总免不了遇到其他贵人，到时候客套之礼是不可少的。玉涵厌烦虚言假势，不愿出去。同时，她还有一点担忧，她知怡萍圣宠日隆，若哪次去了，不小心碰到皇上，心里又是说不出的尴尬。
　　怡萍仿佛明白芳贵人心思，对她不去拜访也不嗔怪，二人只在延禧宫娱乐欢闹。
　　转眼已入夏，皇上自从上次玉涵受伤，便再也没来过延禧宫。玉涵倒不以为意，只顾着和怡萍谈诗论文，与小顺子玩耍嬉戏。
　　在一旁的高嬷嬷见她这副样子可着急了，她找柳萧商量：“皇上已经好几个月没来延禧宫了，要不要咱们想个办法，将皇上引过来？”柳萧感念玉涵那日仗义，救了弟弟，但对她自毁长城，很觉可惜。皇上不到她那里去，或许是他的气儿还没消，或许是他早就把玉涵忘了。
　　柳萧思索片刻，道：“不急，咱们若设计把皇上引来，玉涵知道肯定恼怒，又把皇上气走了也说不定。咱们再等等，看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