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满径月朦胧》想染红头发的小仙女

52、第五十一章

　　雾山云海，林荫霭深。行在山中，煜明只觉得上不来气，不知是有些恐高，还是缺氧，她如今只想站住对着崖下的湍流大喊一声：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可看看周围，胤禛同年羹尧行在前头，相谈甚欢，脚步稳健，如履平地。身边蒙着面纱的影怜，一身霜色长袄，走起路来袅袅婷婷，丝毫看不出她是行在这挺拔陡峭的云顶山之上。
　　说起来今日的影怜实在有些反常，她今日刚下马车的时候，明明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但自看到胤禛的那一刻开始，又变得热情洋溢，活泼更甚平时。煜明想了许久不思其解，终于开口问道“影怜，今日为何如此高兴。”一直在盯着胤禛背影瞧的影怜听到煜明的话，转过了头。白纱遮面的年影怜更显得楚楚动人，眉眼带笑道“煜明姐姐，王爷便是影怜那日所遇到的大英雄。”煜明听罢突然觉着天晕地旋，她虽早就知道按照历史走向年影怜会嫁给胤禛，原来竟是这个时候。可自己才刚刚真正拥有他啊。虽也想过，等回了京城，她同胤禛就又要回到兄妹关系了，可是，有些东西一旦拥有过了再失去，再眼睁睁看着他成为别人的东西，叫她如何甘心。
　　煜明想着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守在榻边的影怜见煜明醒了，一脸茫然的模样，马上上前扶她起来道“姐姐怎么不舒服也不同咱们说。高山上不同平地，若是拖久了会死人的。”煜明依然觉得自己十分虚弱想来是高原反应了，但还是强打着精神勾了勾唇角道“姐姐这不是没事嘛。只是此处是哪里啊。”影怜听煜明声音有些沙哑，便起身倒了杯茶来，递给煜明道“此处是清修寺。姐姐突然晕过去，王爷都吓坏了，抱起姐姐就往山下走，幸好遇到了出寺采药的师父带着我们来了寺中。”
　　影怜正说着，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了僵，声音也顿了下才继续道“姐姐，姐姐的心仪之人可也是王爷。”煜明没说话，看了影怜许久终于缓缓的吐出了一个字“是。”影怜轻轻点了点头道“今早，听哥哥将姐姐称做福晋的时候影怜就猜到了。大家都说影怜和姐姐容貌多有相似之处，却不曾想影怜同姐姐竟连喜欢的人都是同一个。”煜明摇了摇头笑着道“妹妹可比姐姐幸运许多呢，前日，姐姐不小心听到大人对四哥说起有意将你送入雍亲王府呢。而姐姐如今顶着这和硕温静公主的名头，与他注定只能是兄妹了。”
　　煜明正说着，胤禛便端着药走了进来，面色不善，有愠怒之色，行至榻边，对着年影怜只说了句“年小姐可以走了。”便兀自坐在了榻边，轻轻吹了吹白瓷碗中暗黄的汤药，先是舀了一小勺送入了自己口中，然后对着煜明道“有些苦，但不烫了。爷亲自熬的，你快些饮了吧。”煜明点了点头，伸出手欲将碗拿过来，胤禛却没松手，而是又拿起了勺子，又舀了一勺，送至煜明唇边道“爷喂你。”
　　煜明被苦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才将药全部饮完。一张脸红彤彤的，眼角似乎还挂着些未流出的薄泪道“夫君骗人，这药苦极了，煜明要吃梅子解苦。”胤禛脸色稍缓，但依旧面无表情冷冷道“现在知道药苦了？听瑾瑜说，你晨起的时候就不舒服，为何还要硬撑着来登山！”煜明知道胤禛是心疼她才生气，便拉过胤禛的胳膊将头靠了上去道“夫君～夫君公事繁忙，还特意空出一天来带煜明看蜀地山间有名的川桃花。煜明当然不能拒绝。更何况煜明如今不是没事嘛。夫君莫要生气了。”胤禛轻轻拍了拍煜明的头道“你呀！惯会耍无赖。此事下不为例。否则夫君可再也不带夫人出来玩了。”煜明忙笑着点了点头。
　　胤禛却突然抓住煜明的双肩，与她四目相对道“刚才你同那年小妹说的话，爷都听到了。你不必羡慕她什么，亮工的意思只是让她进府，年家是爷的属人，纳了她倒也无妨，做个格格，你若不高兴爷只晾着她便是。”煜明伸出手贴上胤禛的唇，拦住了他的话道“年家虽是汉军旗，但世代为官，如今年大人又得皇阿玛眷顾破格升迁。禎哥哥若真志在九五，年家可是一把外钝内利的宝刀。更何况影怜心思单纯，她是真的心悦于你。”
　　煜明不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掩了脸上难得的正经，又挂上了一贯的笑颜继续道“禎哥哥没见过，影怜跳起舞来，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可是飞燕新妆犹不及呢。”胤禛也笑了，脸上是调笑的表情轻声道“年家有女初长成，翩然一舞飞燕妒。如此姿态，爷倒是真想瞧瞧。”煜明有些惊讶“这诗？禎哥哥怎么知道？”胤禛笑着轻轻捏了下煜明的脸颊道“十三弟同我讲的。说起来你这不通音律的诗，倒真是好意思在皇阿玛面前念，也不怕皇阿玛恼了罚你。”
　　煜明轻轻拍了下胤禛道“我做的诗怎么了？我作诗可好着呢。”胤禛轻轻挑眉道“那不如便现在做一首来听听？”煜明顿时有些骑虎难下之感，本来只是开玩笑，话赶话说起来，到了这步，感觉不做也不好，可自己真的不懂音律，煜明想了想决定先拿曾经背过的诗词顶一顶，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王国维先生的蝶恋花，稍作修改，便念道“窈窕年姬年十三，惯曳长裾，不作纤纤步。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一树亭亭花乍吐，除却天然，欲赠浑无语。当面吴娘夸善舞，可怜总被腰肢误。”胤禛听罢沉吟许久道“确是好词！我们明儿这两年真是长进不少。只是爷真的瞧不出那年影怜哪里好。十三弟也说起过她容貌与你有六七成相似。可爷今日一瞧，真是远不及你，灿烂明媚。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这话，该是说你自己的，年影怜差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