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侣》十山竹

7、7

　　“我原来住在A市，也在那边上学，我妈妈是家庭主妇，以前年轻时在高中当语文老师，我出生以后就只在家照顾家庭了，她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我从来没见过她生气，连大声说话都没有。”
　　“她丈夫是一家企业的高层，那时候我们一家在外人看来是标准的幸福家庭，当时我也是这么以为的。高二的时候我妈生了病，在医院躺了一年都没治好，我刚上高三不久她就去世了，那时候我其实非常伤心，从小到大我和我妈都很亲近，比我和她丈夫亲近得多得多。”
　　“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我常常和别人打架，但是我不告诉她，后来有一次我和一个小个子打架被她看见了，回了家她拉着我，她一句话都没说就哭了，一边哭一边和我说打架是不好的行为，让我以后不要这么做了，感觉她傻傻的。”
　　“后来她住院了，我第一次去医院看她的时候她还笑嘻嘻地和我说她会很快出院，然后回家给我做她最近新想到的一道菜。但是不久后她连起身都很困难了，然后长时间陷入沉睡，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我在病床旁边陪着她，我还记得那天她难得醒过来，看到我在旁边，叫了我一声，然后就走了。”
　　“后来我办了住宿手续，搬到学校去了，因为家里总是空荡荡的，住的我心慌。”
　　“那天是第一次模拟考出成绩，我考得还不错，我回家拿点换洗的衣服，而且想回家拿成绩单给那个人看看，让他欣慰一些，呵。”
　　“我进了屋子，听见房间里有人在说话，是那个人和一个女人，我在玄关没有往里走，我听见那个人恳求那个女人和他结婚，原来那个女人是他的初恋，当初他看着我外公人脉广所以娶了我妈，现在我妈死了，他就想和初恋在一块，可笑的是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年纪和我差不多大。他们一路吵到门口就看到了我，然后我就跑了，带着身上仅有的钱买了车票到了我外婆住的镇上，我外婆和我外公是包办婚姻，很早就离婚了，我妈判给了外公，和外公在B市生活，后来又嫁到了A市。我外公前些年也去了，他那边是他续娶的妻子和她的孩子，我也不熟，我外婆一直在镇上住，我妈以前带我去看过老人家几次，那时候我也只能去他那里了。”
　　“那年高考我没参加，后来直接去镇里的中学复读了。外婆前年春天走的，我放假都会回来看看她。那个人这些年也没有找过我，今年不知道怎么就找来了，说什么让我回去一家人过个团圆年，我的家早没了，去哪里团圆呢。我们俩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了，没想到那个女人也来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指着我鼻子一顿骂，然后我就走了。”
　　他们在一个廉价的宾馆里过夜，明天一大早要坐车去H市，付殊文的左脸贴着程嘉俊的胸膛，程嘉俊说话的时候胸腔微微振动，付殊文拿脸在上面轻轻地蹭了蹭，他听着程嘉俊继续说:“我从离开那个家直到现在从没后悔过，我只是替我妈不值，她是个好女人，却嫁了个道貌岸然的丈夫。”
　　“以后会好的，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付殊文仰起头对程嘉俊说，程嘉俊看着他，双手把他抱得更紧。
　　程嘉俊说:“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