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独宠她》凡岁

61、第 61 章

　　徐虎要随军出征，采薇却还不知道。徐虎先前警告过她不要再来府上找他，采薇到底是不敢随意造次的，只得每天躲在巷角偷偷观察，看看徐虎到底在做些什么。

　　徐虎这几日出入家门并不频繁，偶尔出去一趟，也是上午出去傍晚才回来，似乎真的在忙些什么事的样子，这反而让采薇更加疑惑。

　　采薇在这段时间里也不是没考虑过该如何靠自己生存下去，可她考虑来考虑去，却发现从前在红花楼养成的花钱的习惯到现在也改不了，她的支出总是比收入多得多，这才是她眼下需要解决的最大的问题。

　　要是当年在红花楼能多抱住几个恩客的大腿就好了，也不至于现在一棵树上吊死，没有别的选择……

　　采薇忍不住懊恼地这么想着。

　　徐府门口传来动静，采薇探出头看了眼，才发现是徐涯带着苍苍到徐虎府上拜访。她认得苍苍，是那日在胭脂铺碰见的叫徐虎“小虎子”的姑娘。采薇虽然对苍苍不了解，但从她的衣着和举止就能看出来，她的出身必然不像自己一样低贱。

　　眼神骗不了人，那天采薇就发现了，徐虎看苍苍时的眼神和看自己时截然不同。徐虎看她像是总带了些轻蔑和不屑，但看苍苍时更多的却是敬重和欣赏。

　　采薇的自卑心油然而生。

　　如果她也能生在富贵家庭里……可她又如何能决定自己生在什么样的家庭里。

　　采薇不甘心。她从小被卖到红花楼，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最后还是沦落得得靠“乞讨”才能过活。凭什么像苍苍那样的人，就因为生在了有钱人家就什么都有了。她不会懂得贫穷的滋味，不会懂得需要讨好那些臭男人才能活下去的滋味，不会懂得寄人篱下的滋味。

　　徐涯和苍苍进去有一阵了，采薇有些忘了今日徐虎有没有出门，但印象之中似乎是没有看见徐虎离开过徐府。采薇直接来到徐府门口，也不管守门的家仆阻拦，硬要进去见徐虎。

　　“采薇姑娘，少爷说过了，不能放你进去。”

　　“哦？我与虎子哥认识这么久了，先前也来过几次，怎么就不能放我进去了？”采薇说着就要往里闯。

　　家仆也很是为难。他们自然知道徐虎和采薇的关系有些不清不楚，看自家老爷和夫人的态度好像对采薇也没那么抵触，可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不要放采薇进去，他们也担心推搡之中会伤了采薇。

　　“采薇姑娘，还是请回吧。”家仆好心劝道。

　　采薇见自己靠硬闯进不去，又不肯就此放弃。她站在门口，开始像泼妇一样大声喊道：“虎子哥！虎子哥！”

　　门口的喧闹引起了正在里屋的人的注意。尤其是徐虎，一听到这声音就猜到是谁。今日徐涯带苍苍正式登门，他心情本就好不到哪儿去，现在采薇再来这一出，岂不是正好给了他一个发泄的口。

　　“门外是谁啊？怎么这么大的动静？”单绣绢还是一脸茫然。

　　徐虎放下茶杯直接朝门外快步走去。他太知道是谁了，除了采薇还能有谁这般不要面子。

　　采薇还在门口和家仆纠缠，就见徐虎脸色阴沉地从里面走出来。她本来还满心欢喜，谁知徐虎一来就愤恨地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外拉扯。

　　“疼！疼！”

　　“我不是让你不要来了么。”

　　“我……我想见你。”

　　徐虎冷哼一声，从身上拿出一个荷包，仍在了地上，“这里面有几个银锭，应该够你用一阵子了，我最后说一次，不要再来找我。”

　　采薇怔怔地看着地上的荷包，虽然动了想要弯腰去捡的心思，但最终还是没有去捡起。

　　“我是真的想见你……”她的声音很小，小到几乎不可闻。

　　徐虎早就对采薇厌烦，若非里头还有徐执等一众人在等，他连银锭都懒得拿出来。

　　“拿了银子走人，要么你什么都没有，你自己看着办。”说完，徐虎扭头就走了。

　　荷包还静静地躺在地上，家仆用怜悯却带了点讥讽的目光注视着采薇。

　　为了骨气对荷包里的几块银锭视而不见的事采薇做不出来。她一个歌女出身的女人，谈什么骨气不骨气的。她活到今天，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生存下去么。一个连生存都成问题的人，更不要谈什么骨气了。

　　她自嘲般地笑笑，随后还是弯下腰，将地上沾了灰尘的荷包捡起。她抬手拍掉了荷包外的灰，也不顾那些家仆的目光，将荷包塞进袖子里后慢慢地往巷角里走去。

　　直到周围只剩采薇一个人，她才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些银锭有些分量，她揣在身上觉得步伐也变得沉重起来。

　　如果可以选择，她又怎么会愿意忍受这种羞辱。

　　或许她可以渐渐勤俭起来，靠着这几个银锭盘个铺子卖卖面条包子。可她不会做这些，在红花楼的时候这些都有嬷嬷来伺候，她和其他姐妹只需伺候好恩客就够了。

　　结果呢。结果就是她变成了一个不倚仗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女人，变成了离开红花楼就变成了一个无用之人的女人。她曾经的积蓄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徐虎又不愿娶她，让她自寻出路比登天还难。

　　在红花楼的时候，采薇时常听老鸨和其他姐妹提起，说谁谁谁被恩客看中，要帮她赎身，还要娶她回去做妾过好日子。她以为每个在红花楼的姑娘最终都会被谁看上赎身，一直以来也没有太多的忧患意识，加上曾经徐虎给她的错觉，让她以为下半辈子有指望了，临到头来其实她什么都没有。

　　采薇拽紧了手里的荷包，蹲在巷角痛哭流泪。她怨她爹娘，为何要将她带到这个世界上，若她不曾来过这个世间，又何须忍受这些痛苦与辛酸。

　　哭了一会，她用袖子将眼角的眼泪擦干。既然徐虎已经说到那个份上，她又何必再跟自己过不去。她支着膝盖站起，稳了稳情绪，带着那几块银锭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徐虎从外头回来，众人都望着他，像是等着他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徐虎却不愿多说，采薇的事有什么好提的，在他眼里她就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罢了，多说无益。

　　“虽然大哥和嫂嫂对苍苍已经很熟悉了，但这趟与她过来，还是想正式向大家介绍一下。”

　　这次徐涯带苍苍来见徐执和单绣绢，无非是想对外公布他与苍苍的婚事。他认为这是对苍苍的尊重，也是为了表明他自己的决心。

　　“嗯。”徐执先前就与徐涯聊过，自然不觉得意外。

　　单绣绢的心情多少还是有些复杂的，她一直把苍苍当成和徐虎差不多的晚辈看待，现在这个晚辈要成为她的弟媳了，心里总归觉得有些怪怪的。

　　“也好，也好。”单绣绢拉了拉苍苍的手，“能获得幸福就是好的，我们都祝福你。”

　　徐执和单绣绢祝福他们，徐虎可未必如此。他始终冷着一张脸，就跟谁欠了他八百两银子似的。

　　单绣绢和徐执留了苍苍徐涯一起吃晚饭，徐虎自然也得作陪。不过他只简单吃了几口菜就一个人抱着酒壶喝闷酒去了。

　　苍苍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也跟在他身后一起来到了幽静的后院。

　　“小虎子，你怎么了？有心事么？”徐虎坐在假山旁的石头上，苍苍则乖巧地站在一旁。

　　徐虎喝掉了半杯酒，没有回答苍苍的问题。

　　“白天来找你的人是上次我在胭脂铺碰见的那个？”

　　“是又如何。”徐虎干脆抱起酒壶给自己灌酒，“与你何干。”

　　“没，只是觉得你好像不喜欢她，却又一直同她待在一起。”

　　“你都要嫁为人妇了，管别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徐虎说着又给自己灌了口酒，“你和三叔每天生活在一起，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应该早就发生了吧。”

　　“小虎子，你……你！你在乱说什么呢！你总是这么口无遮拦！”

　　“反正你马上就要嫁人了，也无所谓了吧。”徐虎也觉得自己有些醉了，说起话来连舌头也有些捋不直。但那又如何？不趁着醉意多说几句，以后也没机会再说了。

　　苍苍气鼓鼓地准备走，徐虎却又突然说道：“我马上要出征了，搞不好会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你……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苍苍之前好像确实听徐涯提起过，她原以为徐虎会很期待的。

　　其实徐虎是想问她如果自己死了她会不会难过，如果难过又会有多难过。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未免也太过矫情，何况苍苍都要嫁人了，自己再说这些也真的没意思。事已至此，他应该放下了。

　　“我明天就要出发了，你和三叔的喜酒我是吃不到了。”迎面吹来一丝微风，让徐虎终于清醒了一点，他放下酒壶，仰头去看夜晚璀璨的星空，夜色很美，可他的心情却半点也不美，“总之，祝你和三叔……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