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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地精世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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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纱被揭开,只见油画上清晰地画着一座白色的古堡,阳光大片大片地洒下,照亮了古堡后面的花园里绽放的一片片鲜红艳丽的玫瑰。
玻璃花房里并没有那口古井,只有一个藤蔓做的秋千,而花园的尽头,一扇欧式琉璃门连接着门廊,直通纯白的城堡外的大门。
不仅玫瑰的颜色与现在不同,那些所有不和谐的东方元素在画中都不复存在。
所以,这个城堡一定发生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顾渊盯着那幅画,突然问道:“你觉得为什么一定要两个人?”
这个关卡人数一定有特殊的意义。
池禺正想说什么,只听一阵悦耳的铃声传来,紧接着,地精公主阴冷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晚宴开始了,我的客人们。”
喧哗声突然从一楼传来,仿佛之前消失的那群地精再次出现。
池禺和顾渊对视一眼,决定先去看看,毕竟从中午的情况来看,不吃饭可能是一个死亡选项。
一楼大堂,一张红木长桌出现在正中央,三张椅背足有半层楼高的高背椅分别摆在长桌的一条窄边和两条长边,地精公主坐在窄边的椅子上,头顶上正是那幅占据了整面墙的画像。
穿着统一黑衣的地精们排成一列,极有秩序地端着一个个银质的餐盘放在桌上。透明的玻璃杯里装上了血红的红酒,烛台被精心地设计成玫瑰的样子摆在桌上。
看见池禺和顾渊从楼上下来,地精公主露出一个甜腻的笑容:“你们来了。”
餐盘上的银质盖子被一个个揭开,里面烧鸡烤鹅,点心面包,应有尽有,比地下洞穴里吃的灰绿色糊糊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将镐头放到桌上,池禺和顾渊在两边落座,分别坐到了地精公主的左边和右边。
地精公主不太开心地看着桌上的镐头,似乎是觉得这个黑乎乎的东西破坏了餐桌的美感,但她只是皱了皱眉,然后就说道:“快吃吧,不吃的话晚上会睡不着的。”
目前看来,关键npc说的话并没有出现过故意误导的情况。
肉香味扑鼻而来,池禺不再犹豫,挑着自己喜欢的就吃了起来。
两人吃得怡然自得,地精公主却是一口没动,她托着腮静静地看着他们,直到两人都吃完了这才说道:“晚饭后城堡里并不安全,你们找好房间休息去吧。”
说完,她突然咧开嘴,露出细密的牙齿:“要好好睡觉。”
城堡突然间陷入一片黑暗,地精公主一片漆黑的眼眶隐没在了黑暗中,只剩下惨白的肌肤和血色的红唇。
无数的视线从黑暗中投射出来,城堡里仿佛响起了无数的窃窃私语,楼梯转角处扶手上的木雕似乎在黑暗中缓缓动了动,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池禺加快脚步走了几步,然后一下子撞到了顾渊的悲伤,黑暗中,顾渊伸手摸索了一下,身后准确地敲响了二楼离楼梯最近的一间客房的房门。
房门很快打开,里面的阳光同样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床头的烛台上还有豆大的烛火跳动,光线微弱,不足以照亮。
门口的少年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他睁着亮晶晶的眼睛,高兴地问道:“你们要进来吗?”
顾渊半只脚已经迈了进去:“是。”
“太好了!”少年似乎在原地跳了一下,然后脆脆地说道:“谢谢你们,那我们早上再见。”
两人进了房间,少年却是一错身就消失在了门外,连脚步声都没有听见。
紧接着,一阵阴冷的风刮过,似乎卷挟着什么东西到了房门附近,池禺赶紧将门关上,霎时间,所有的不明的喧闹和诡异的视线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门之隔,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房间内,微弱的烛火勉强照亮那张大床,池禺的眼睛逐渐适应了这种黑暗,也勉强能够看清房间内的东西了。
一切的陈设和之前并没有任何不同。
如果说一定要有人进来房间里的少年才能出去的话,那为什么少年要兴高采烈地离开这个看起来安全的房间,转而去外面鬼影森森的走廊呢?
池禺走近那张大床,掀开看了看,床上干干净净连一丝褶皱都没有,完全不像是睡过人的样子,甚至连一床被子都没有。
打地铺的想法被迫破灭。
但是和男神认识第一天就同床共枕这种事情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啊。
身后,顾渊同样盯着这张大床一动不动。
半晌,池禺试探着说道:“要不一人一半?”
顾渊目测了一下床的宽度,然后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晚饭的缘故,两人刚躺下就睡了过去,但池禺总觉得睡得并不踏实,不知道睡了多久,他隐约听见了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接下来就是窗户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迷迷糊糊间,他半睁开了眼睛,一下子就看见了从窗户上像一团拉伸的橡皮泥一样从窗户的缝隙间挤进来的地精公主。
地精公主被拉挤变长的身体在落地的瞬间恢复原状,四周的光线似乎因为她的到来略微明亮了些,使得池禺能够清晰地看见她的表情。
眼眶已经被黑色的眼珠完全填满,嘴角咧开一直到耳根,细细密密的牙齿上似乎还残留着什么东西,明明是这样一副狰狞的表情,但池禺就莫名觉得她在笑。
一股凉意从尾椎骨直上天灵盖。
池禺猛的一僵,然后一双大手悄无声息地伸过来箍住了他的身体,让他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黑暗中,顾渊的手心透出微微的清凉。
而池禺的身上却一片火热。
两人透过仅放下一层的帷幔紧紧地盯着整理着自己衣物的地精公主。
地精公主原地转了两圈,似乎对自己的裙子非常满意,然后她拉出梳妆台下的小凳,拿出一把骨梳,歪着头梳理起自己的头发来,每梳一下,她就凑近桌上的大圆镜看一眼,而透过镜面,池禺隐约看见她的嘴角在随着梳头发的动作一点点变小。
地精公主就这样在梳妆台上足足梳了十分钟,然后她又拉开下面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两层的木盒,从下面层取出一盒细细的胭脂,轻轻地点涂到自己的脸颊上,然后又从上面层取出一张玫红的唇纸,用嘴唇咬住抿了抿,然后就将盒子放了回去。
下一秒,地精公主转身,只见她血迹斑斑的束带变成了雪白的抹胸,支棱在束带外的肋骨也不见了踪影,一双杏眼带笑,朱唇轻抿,活脱脱就是一个古典美人,和那些蓝绿色、矮矮皱皱的地精看不出半点关系。
她轻轻地走到床边,挽起帷幔,然后柔声细语地轻声喊道:“郎君,郎君,你醒着吗?”
池禺下意识闭上眼装睡,甚至屏住了呼吸。
床上的两人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回应。
但地精公主却十分坚持,她继续说道:“春宵苦短,郎君还是不要再睡了好。”
就这样,地精公主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但一直无人回应。
就在池禺以为她终于要走了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什么冰冷黏腻的东西碰到了自己的脸上,末端还有尖尖硬硬的东西。
那是一只手。
冰冷的手从他的脸上扶过,一路向下,沿着他的手臂一路轻抚到了腰间,这才消失。
一声轻轻的叹息从脸颊上方传来:“郎君好生无情。”
说完,地精公主似乎又走回了梳妆台边上,池禺小心翼翼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正看见她用手抓住自己的嘴角,用力地向两边扯去。
嘴角被手指划烂,直到咧直耳根,鲜红的鲜血流下,染红了白色抹胸,而血液仿佛变成了什么有生命的东西,将抹胸勒紧扭曲,又变成勒进骨肉的束带。
紧接着,地精公主直接用手抠出了自己的眼珠,转了半圈又塞回去,于是刚刚还顾盼生辉的眼睛又变成了挤满眼眶的漆黑。
做完这些,地精公主这才依依不舍地从窗户挤了出去。
房间里许久没了动静。
身上的手缓缓放开,又悄无声息地收了回去。
两人虽然都醒着,却谁也不敢贸然开口,害怕又将才走的地精公主吸引回来。
迷迷糊糊间,池禺似乎又睡了过去,直到一阵敲门声将他惊醒。
身旁的人影一下子坐了起来,下意识看了看两人之间的距离,然后就面无表情地开门去了。
池禺从床上下来,正好和进来的少年打了个照面。
少年的脸上还带着兴奋地薄红,他激动地说道:“谢谢你们!昨天晚上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晚上了!”
说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问道:“你们今天晚上还来吗?”
顾渊将门保持着打开的状态,说道:“你回答问题,我们可以考虑。”
少年高兴地说道:“好啊,你们问。”
顾渊:“你是谁?”
少年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是地精王子呀。”
池禺,顾渊:“……”
顾渊思索了一下,又问道:“那你的王国在哪儿?”
少年:“不知道,我忘了。”
顾渊:“地精都长你这样吗?”
少年:“当然不。”
池禺暗暗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少年说道:“他们没我好看,不过也差不多了吧。”
末了,他强调道:“我们是最好看的种族。”
池禺,顾渊:“……”
你确定?
顾渊还想问什么,但少年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向大床走去,嘟囔道:“我困了,要睡觉了。”
池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昨晚上干什么去了?”
少年睡眼朦胧地说道:“找东西。”然后就以不同常人的力气挣脱池禺的钳制,一下子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两人于是不再停留,直接走了出去。
城堡里似乎没有吃早饭的习惯,整个城堡此时一片寂静。
池禺看了看走廊上一串一模一样的门,突然说道:“学长,昨天说道为什么这个关卡一定要两个人,我好像有点想法。”
五分钟后,两人分别站在刚出来的1号门和旁边的2号门前,池禺抬手,轻声说道:“敲。”
两人同时敲响了两扇房门。
1号门应声而开,2号门却毫无动静。
刚刚才睡着的少年一脸困倦地看向他们,还没来得及说话,房门就被池禺一把关上。
然后顾渊来到3号门前,池禺依然站在1号门,两人再次同时敲响房门,依然是1号门打开。
就这样重复操作,直到7号门时,1号门终于没有打开,转而是7号门被缓缓拉开。
然后就被顾渊猛地拉上。
两人对视一眼,池禺走到8号门前,笑道:“目前看来似乎是对的。”
顾渊点了点,没有说话。
既然每个少年,或者说每个房间之间是相互屏蔽的,并且每个少年都不相同,那么,如果有人同时敲门,究竟应该是谁开门呢?
之前1号房的少年说自己不记得自己的王国在哪儿了,这就说明他们很有可能具有不同的权限,这正好就能解释开门的问题。
所以,两个两个地试下去,他们一定可以找到权限最高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