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记事》梵婀伶上的月光

5、PART 4

　　{夏小雨说：早恋是不对的。}

　　第二日，一夜不眠的夏晚莺理所应当地装病补觉。可睁眼醒来：一双黑亮的眼眸正盯住她看。
　　“这位小哥哥……”夏晚莺吞回差点跳出喉咙的心脏，勉强笑了笑，“虽然我长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可你能不能让开些，我要下床了。”
　　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生得俊俏可爱，只见他红着脸撇撇嘴又偷偷瞧眼床上的妹妹，说：“你就是我娘要为我添的小妾？”
　　夏晚莺惊耸了：果然封建制度害人，这才多大的孩子，居然就二房了？
　　“你、你就是……”
　　“在下张可。”少年手拿纸扇随意一揖，看似对这门亲事还算满意。
　　“哦……难道不是玉公子么？”夏晚莺尚记得前日里那个老太太说过什么“玉儿”的。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问错了人。
　　少年脸色顿时铁青，“王姑娘以后还是小心为妙，我房里的人怎能把别的男人的名讳挂在嘴边？”
　　张可十岁时大病一场，家人为替他冲喜而娶过一房媳妇，可还没等他病好，那女人就爬上了四哥张玉的床——这事对男人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谁想居然这新媳妇开口的第一件事就是问起四哥？
　　按照标准卧底的要求来看，此时夏晚莺小姐应该柔弱弱地羞涩一把，然后再软声细语的陪个不是，顺利扎入敌军内部。
　　可不幸的是：自称女主角的这位是王府大小姐，从她风云这个世界以来，从来都是她指着黑纸说好白，旁人立刻就把那张纸当作白纸标兵。
　　“哦~~~哦。”夏晚莺一声拖得老长，高高把音调扬起又重重一落，“不怪人家认错，只是未来夫君你……”
　　她一眯眼，轻轻吐出两个字：
　　“好矮。”
　　美少年抓狂了：“哼，果真没甚教养。和你那兄长一个样！”
　　这也是为何他出现此地的缘由：自己那笨妹妹看上了那个名叫王重阳的少年，一大早就做好甜点准备去和心上人拉进关系。可没想她刚扯出笑想说点什么，那位大爷便告诉她：“张小姐，虽然我知道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可你一介女流之辈，流连男子寝室多有不便。”，然后迅速当着她面重重阖上了房门。
　　这件事在本来就喜欢长舌的张家人间火速传开，就连他这做哥哥的都嫌丢人。
　　夏晚莺不痛快了，“啧，别说我没过张家门，就是过了。休我还得有个七出的理由呢~张公子，赶问我哪点犯了？”
　　美少女纯洁地眨着眼，继续在对方的伤口痛击：“难不成点出你比较矮也有错么？”
　　深深三呼吸后，年轻公子提醒自己不应自降身份与之争吵，遂抛下个“不与你计较，给我等着瞧”的眼神后踏着如同哥斯拉蹂躏地球般的步子离开了房间。
　　夏晚莺两眼弯弯，装模做样地抽出手绢来挥了挥：“走好~~~不送~~~”
　　她的确打入了敌军内部——一日之间，六公子将娶悍妇的传闻传遍了整个张府。

　　而俗话说得好：一个流言的覆灭要靠另一个流言的兴起。比起悍妇，那位气质压人的王公子自然更为亮眼。
　　夏晚莺顺利解决掉张家公子的不久，夏小雨正在苦口婆心地劝导又一位倾倒在自己脚下的小姑娘。

　　“张小姐，想必令尊死前就已为你觅好姻亲，我们做晚辈的又怎能不从？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啊！”
　　小姑娘咬着唇，一双哭得似兔子般的眼睛不服气地瞪了过来：“谁说的！当今名传四海的夏王府那位回风郡主就曾说提倡女孩子也该追求自己所爱，活出风采！”
　　夏小雨板着的脸轻轻一抽：“那等胡言乱语，张小姐莫要听信。”
　　“不许你这么说！”小姑娘不高兴了，“郡主才名谁人不知？她虽年幼，但抗疫病、治洪水，每每国家有难她都会出谋划策救民生于水火之中！就连三年干旱是也她在朝廷举办义卖买梁赈灾！虽说这些言论的确有些离经叛道，但挽悦在心中对郡主很是敬佩！”
　　夏小雨翻了个白眼，她她她！竟然还是晚莺的粉丝！
　　“好、好吧。”在小姑娘炙热的目光中，夏小雨吞了口口水，“那你有没有听过回风郡主还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
　　“早恋是不好的。”
　　短暂的静默。从帅哥严肃的口吻中冒出这句话来成功地冻住了张小姐。
　　“早……恋？”
　　“就是过早恋爱。张小姐，你看那春花若是等不到开放便想及早被人攀折是多么惋惜的事呀！”
　　“可是……若是攀折的人有心，挽悦也心甘情愿……”
　　小姑娘低着脸，羞答答地回答。
　　“春风无限，姑娘兴许会看到更好的风景呢？”
　　“但挽悦眼中也只那一人……了……”
　　“呃……张小姐，你爹爹当真从未为你订过亲事？”夏小雨决定采取迂回战法，循循善诱，“你好好想想，比如说你爹爹生前见过什么人啊……接过什么信啊……一类的。”
　　“这……”纠结于手中丝帕，小姑娘红着脸想了想，“确是没有。不过公子这么一说，啊！难道那天爹爹和娘关在屋中说的……”
　　渐渐声音低了下去。
　　夏小雨愈发和颜悦色，轻轻扯嘴温柔一笑，“小姐可是想起了什么？”
　　“就是……就是……”小姑娘就是过半天，憋得夏小雨都替她着急，突然一跺脚，“呀！公子您太坏了！这种事怎么让女孩子自己说嘛！我去问娘去！”
　　说罢，小碎步地跑掉了——临走还落下条被拧到变型的黄丝帕。
　　夏小雨脸黑成了木炭。
　　不远处夏晚莺啃着正宗的平城黄杨烧饼溜达着从藏身地走了出来。一面满嘴喷芝麻，一面还不忘奚落：“呦~正宗的‘傻傻才可爱’的女主角嘛~哥，你还等什么？人家都暗示得这么明白了，再不扑倒那简直不是男人呐~~~”
　　“啧，关你何事，你还是打理好你的‘未来夫君’吧！”
　　夏晚莺叼着烧饼一口气没瞬过来被噎住了一向灵巧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