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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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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
难得季云初没有比赛,简言没有演出,两人终于能在家享受一下久违休息时光。
冬日的清晨,微光从窗户透进来,暖色的光,洒落发梢脸庞,勾勒出朦胧模糊的轮廓,微风掀动浅蓝的窗纱,流苏懒洋洋的轻扫橡木地板。
发丝微动,简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眯着眼看了看窗前的人,又看了一下时钟,才八点,嘟囔着说:“还早呢,把窗帘拉上,我还要睡。”说着又把头埋进被窝里。
昨天刚结束一场演奏,连日的演奏奔波,他很累。
季云初回过头,光线从背后向前延伸,形成光影,发丝染了光。
虽然出了太阳,但还是冬天,清晨有些凉意,他关了窗户,走到床边,温柔开口,“起了。”他嗓音柔柔,轻声诱惑,站在床前,伸出手拖住简言的头,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
简言迷迷糊糊记得是有人这样喊他,翻了个身意犹未尽,想要再享受片刻。
突然屁股就是一脚,带着某人的暴喝,“起床啦!”震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你干嘛!”他有些炸毛,随手拿枕头丢他。
季云初接了枕头,深情款款,双目含情,“言儿,起床了。”
简言恍惚,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愣了一下。
“哈哈哈”季云初笑了,“傻瓜!”他摸了摸他的头,软软的,亦如初见。
简言打掉他的手,他总是这样,很多时候他都忍不住暴揍他,真得把他这样子拍下来,让他那群粉丝看看,平日里的季云初是怎样一个大尾巴狼。
他冷哼一声,别过脸。
“你不喜欢吗?”季云初嘴角噙着笑,是烂橘子的味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此刻烂橘子正眼神定定地看着他。
“好啦,别生气,一会儿出去”季云初没再逗他。
那么多年,每次被他这样盯着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简言心虚地用手摸了摸鼻头,“啊?”光顾着他的眼神,都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我说你喜欢我!”他笑得狡黠。
“啊?”他再次懵了。
他起身,把衣服放在床头,刚到门口又不放心地转过头看了简言一眼。
简言知道是什么意思,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走。
看到他走出去,关了门,他才慢慢地从被子中钻出来,将衣服抖落开来,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这衣服仿佛刚从某人身上看到过类似的。
“哎,这该死的虚荣心。”虽是叹气,脸上却是藏不住的笑,“都怪我长得太帅!”季云初都需要宣誓主权了。
季云初买的衣服没有几件是不成双配套的,如果他穿白的,就一定会给简言拿黑的,要是蓝色的,那都穿成蓝色,总之一定要让别人感受到他们关系是与众不同的,要有成双成对的效果。
换好衣服,洗漱完了,季云初已经做好早餐,坐在餐桌前,侧着身,双手撑着下巴抵在桌上,目光灼灼,看着他上下打量,低头瞧了一眼身上的黑色高领毛衣,唇角不住上扬,点头赞扬,“不错!”不愧是我的眼光。
“那是,也不看看是穿在谁身上!”一个比一个自恋。
简言坐在桌前,夹了一个小笼包放进嘴里,小小嘬了一口,汤汁吸进嘴里,抬眼瞥了一眼季云初,“今天你没工作了吗?怎么想吃出去了,在家里你给我做就可以了,挺好的,不要破费了。”嘴里咀嚼着包子,含糊不清的说。
“慢点,吃东西的时候别说话,小心呛着,”他有些无奈,“今天不一样!”
“不一样?”简言歪着头想了想,从桌上把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日期,2020年11月6日,恍然大悟,“竟然那么快,已经十年了。”
他突然笑了,笑容里带了些许伤感,十年发生了太多事,不过还好,他们现在还在一起,虽然眼前这人他大部分时候都想揍。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有那么大的感触,季云初把剥好的鸡蛋,放进他的盘子里,轻轻握住他的手,“我会一直都在的。”他语气严肃庄重,看简言的眼神里是毋庸置疑的坚定。
“我知道!”他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的,十年未变。
·········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相识·冬
十三岁的季云初在2011年11月6日,冬,遇见了十二岁的简言,自此岁短情长,竹马无双。
十一月份的宁城,被潮湿寒冷的空气充斥着,南方的小城极少下雪,要是偶然下一场雪,定是稀罕新奇的事儿。
马上就要寒假了,季母给季云初报了一个舞蹈班,今天是季云初第一天去少年宫学舞蹈,她帮儿子戴好了围巾,又从玄关的柜子里拿出一双手套递给他,小小的季云初被包裹成一个小粽子,只露出半个小脑袋在外面。
推开门,便是满目雪白,虽是薄薄一层,也够小孩开心半晌,要不是还要上课,他肯定是要邀着伙伴到外面玩雪的,虽打不了雪仗,捏个小雪人过个瘾也是好的。
还是清晨,少年宫已经有了好些人,上到三楼舞蹈班,老师已经在教室了。
舞蹈老师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姐姐,很年轻,也很瘦,他们站在舞蹈教室门前,敲了敲门,年轻的老师走过来,带着笑,“您就是云初妈妈吧,我是之前和您沟通过的小张老师,”
“您好,这是我们家云初,”季母拉着他的手朝前走了一步,“小初和老师打招呼。”
新的环境,新的人他也没什么害怕的想法,只是本能的抗拒,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开口,“老师好!”
云初回头望了望教室,宽敞的教室里已经站了好几个小孩子,他看了一眼有些别扭,神情不自然,竟然全是女孩子,他一个男生也太尴尬了吧,青春期的男孩子对全是异性的场合已经有了抗拒。
但是他喜欢舞蹈,也没什么所谓了。
老师正教一些基础动作,这时,敲门声响起,小张老师从队伍中间往前走,“同学们先练习一下,老师去开一下门。”
他透过重重粉色叠影,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穿黑色羽绒服的小男生,倒是意外,有一个人陪着也是好的。
老师果然领了一个小男孩进来,他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想看的清楚一些,也只是徒劳。
同龄的女孩子果然要高上些,看来回家要多吃饭,多喝牛奶了,他抿了嘴唇,咬着牙,如是想。
老师没有介绍,他也没换衣服,眼睛扫过四周,那抹蓝在一堆粉中实在扎眼,简言朝着角落里的云初,径直走了过来。
那边是季云初和简言的初次见面。
男孩摆了摆手,带了些许羞怯,学着大人模样,故作正经,“你好,我叫简言,”
他和他一般身高,即使他不想承认,诚然,男孩也是要比他白上些。他的声音软软糯糯的,眉眼弯弯,笑起来的时候有小卧蚕,脸上有些肉肉的,短短的头发显得更肉了,一身黑色的羽绒服,像一颗滚进芝麻粉里的汤圆。
他也象征性地应了一声;“嗯,我是季初云。”等到简言转过身,季云初面朝窗户,偏过头,嘴角浅浅上扬。
“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老师教你们的基本动作回去要多练练,明天老师会抽查的!”小张老师拍了一下手,向前躹了一个躬,说道:“同学们再见!”
“小张老师再见!”小朋友齐声道。
季云初从书包里把衣服和围巾拿出来,盯着简言看了好一会儿,半晌,手肘捅了捅旁边站着的简言,“你怎么没有舞蹈服呢?”
简言坐在长凳上,抱着书包,听到季云初和他说话,停下玩衣服带子的手,抬头,眼睛亮晶晶的,“啊?哦!”
他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我不知道要报什么兴趣班,今天只是来试课的。”所以没有衣服。
季云初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比他见到的其他小朋友眼睛要大上些,睫毛不长,却是浓密,很是漂亮。他低了头,轻声嘀咕:“只是试课吗?”继而又抬起头问:“那你会上舞蹈课吗?”
他挠了挠耳边的头发,有些发痒,不好意思地说:“我骨头太硬了,太疼了,我还是不要学了。”
“哦,这样啊。”他有点小小的失落。
简言还想说什么,被门口传来的亲昵喊声打断了:“小初。”
季云初回头看了一眼,兴极地转身跑去,“妈.....”
那人俯身给他整理衣服围巾,“今天的课怎么样啊,感觉应该不错吧!”。
还行,季云初心想,“还好。”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回头找时,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简言走出少年宫,老远就看到简母站在少年宫楼梯的梧桐树下,连忙拉紧了书包带子,快速下完楼梯,隔着不远的距离就开始喊:“妈....!”
“唉”简母伸手抱了抱他,一会儿松了怀抱,捏了捏简言的脸,果然是她家的宝贝,怎么样都可爱,“怎么样,想不想学舞蹈呀?”
他摇了摇头,“不要了,压腿太疼了,我怕疼。”
“好吧,言言可要想清楚要学什么了。”她摸了摸简言的头发说道,“想好了我们就要一直坚持。”
简言仰头看着妈妈说:“好,我回去想到了在给妈妈说。”
笠日清晨,看着窗外雾蒙蒙的天气,再想到舞蹈班就只有自己一个男生,季云初就不想起床,但耐不住老妈的再三催促:“云初,赶紧起了,妈妈今天单位有点事儿,要提前过去,爸爸和妈妈一起,你记得把早餐吃了在去少年宫。”
“知道了。”他把手伸到毛衣的袖子里,边往头上套,边朝着门外喊道。
少年宫门前依旧人来人往,马上就要到三楼了,季云初抬头就看见一个黑不隆冬的小人,正踮着脚尖趴在窗户上,探着头往里看,他看着眼熟,想到了是谁,心里莫名烦躁,走上前,大了音量,“喂,你看什么呢?”
幼时的季云初,不是那么白皙可爱,像大多数男孩子一样,短发,有棱角,偏偏又是刺刺的头发,张牙舞抓,颇有老大哥的风范,此时黑着脸,越发的形象。
简言转过头来,吓了一跳,然后讶异地看着他,又看了看窗户,“我还以为你在里面呢,难怪都看不见。”憨态可掬。
“傻子。”他摸摸鼻子,又没有那么烦躁了,然后不紧不慢地说:“你昨天不是说你不来的吗?”怎么又来了!
“昨天我还没说,你妈妈就来了。”他鼓着嘴巴,然后又慢慢吐出气,像个白白嫩嫩的小汤圆。
“那你今天是要来上课了?”他略微倾着头,带了笑意。
“没有啊。”他答的坦然,却没有注意到他变了脸色,“我报了钢琴班。”
心情大起大落,他着实不开心,语气不善,“那你还过来干嘛。”小孩子的话倒是直接。
简言委屈着脸,“我只是........”他顿了顿。看着季云初,小脸纠结,“我只是看你不自在,想陪你一下。”
他说的小声,但季云初还是听见了,原来他是好意过来陪自己的。看着他,心里过意不去,从兜里掏出一颗奶糖,伸手,“诺,给你。”他懒得直视他的眼睛,显得他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见他不接,他叹了口气,“那个.....对不起。”我不应该凶你。
听他说这话,简言连忙拿了了奶糖,剥了包装塞进嘴里,“你为什么说对不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也不太上心。
简言的课在十点以后,这个期间它就像一只圆滚滚的狗崽崽,露出一个小脑袋,趴在窗边。
原本教室窗外是不允许外人观看的,但在他俩的死缠烂打,软磨硬泡的解释下,小张老师才勉强同意,在拉窗帘的时候特意留了一个小缝。
等季云初下课,简言也该去上钢琴课了。
“你的课上完了,我也该去上我的课了,拜拜!”简言朝他挥手。
“我等你吧。”他看着简言被冻红的手愣了一下。
“没事,不用,我的课又不止我一个男生。”他嘲笑他,露出白白的牙齿,像小兔子一样。
季云初翻白眼,捏紧了拳头,放在他眼前,“我可是会打人的。”
虽然只是见过两次,但他觉得简言就是那种任谁见了都会喜欢的小孩,软糯可爱,没有尖刺,听话乖巧,就是短头发实在是不适合他。
简言朝着他吐舌头,做鬼脸,一脸洋洋得意,“那你来打我呀!”说完还撅起屁股拍了一下,然后蹦蹦跳跳地跑进教室,人都进去了,还不忘伸出脑袋嘲讽他。
之后,季云初非要请简言吃东西,两人一个点了一个小蛋糕,坐在店里吃,高脚的椅子临窗,小孩子的腿就悬在半空中,还好有横杆可以踩。店里大都是大人,两个小孩子倒显得格格不入,但小朋友哪里在意这些,眼里都是吃的。
季云初倒还好,简言哪里受得住吸引,眼睛完完全全的定在蛋糕上了,要不是季云初请客,不多吃,他恨不得扎蛋糕堆里头了。
季云初不饿,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叉子挑着芒果粒,慢慢地吃。反观简言,简直是两个极端,他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在用脸吃蛋糕,整个人都埋到蛋糕里了,速度之快,是他生平十三年未见的。
“你吃这么快干嘛,我又不抢你的。”他觉得好笑。
“总觉得慢慢吃没什么味道,而且.....”他插了一块黄桃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而且,我确实饿了。”
季云初看着面前的蛋糕,把吃过的部分从中间分开,小心地挖出来放在纸盘里,另一半推到旁边,“这一半你也帮我一起吃了吧,我不是很饿。”
他抬头看他,想说什么,看到另一半蛋糕,说了声:“好吧,谢啦!”
吃了一个蛋糕,显然没之前那么饿了,吃得慢了些。
“你为什么要陪着我上舞蹈课?”季云初吃了一口蛋糕,问道,他们没有交集,只是初次见面,他图他什么,图他长得帅,他摸了摸脸,很是疑惑。
简言放了叉子,转过身来,郑重其事地说:“小学的时候,我们班有一个表演,报名的全是女生,我也想去,又害怕别人嘲笑我,就没报名,后来看到她们在舞台上的样子,很厉害,就很后悔没报名。”
故事并不搞笑,但季云初看着简言一本正经的样子,就觉得莫名好笑,憋着笑,控制住了表情,继续听。
“我能感觉到你肯定是喜欢舞蹈的,就是怕别人笑你,我说的对吧!”他得意的问季云初。
“哎,同是男生,我晓得的。”他把手搭在季云初肩上故作老成,“不要让后悔的机会消灭你,放心我会陪你的!更何况我老妈总是说,要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我觉得你就需要。”小孩儿的声音依旧是软糯清甜,像极了薄荷糖的味道,清清凉凉却又带着甜,一字一句,诚恳端正。
季云初很想说他不需要,可又觉得要是他真的说了,他有了面子,小团子就该不陪他了,两害取其轻,他选择了后者,“你妈妈说的很对,我很需要帮助。”他抿着嘴,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也这么觉得。”简言颇为自豪地叉着腰,仰首挺胸。
后来的后来,简言想起这件事,觉得季云初居然信了他的鬼话,也是稀奇,这般说辞连他都不相信。
当时的他哪里想那么多,就是觉得的都是男生,可以感同深受,更重要的是,那个时候,朋友刚好送了他一个游戏机,他早点出来就可以多玩一会儿了,还可以把助人为乐当做借口,老妈肯定不会怀疑,一石二鸟。
冻红的手也是因为打游戏打的,难为季云初感动了好些年,连日后的争吵一想到这里都觉得羞愧。
出了甜品店,走了一会儿,简言也没有要分开的意思,季云初忍不住问:“你不回家吗?”
“回呀。”简言不明所以。
“那你怎么一直跟着我。”
“啊!?我没有跟着你,我家就往这边。”简言笑了,怎么就是跟着他了呢。
季云初尴尬了,“哈哈哈,那什么.......真巧啊。”他扭头问:“你家在哪儿?”
“南坪区。”
“我学校也在南坪。”他笑的开心,居然学校和他家在一个地方。
“哎,那要是你哪天想来找我玩也不会很远。”他偏过头问,“你读哪个学校?”
“七中!”他带了自豪的语气说道。
简言睁大了眼睛,神色欢喜,“我在实验,回家正好经过你们学校耶。”
实验,七中,八中是宁城最好的三个学校,初高中并立,是宁城每年高考输送人才的主力,师资,学习环境都是无可比拟的,毕业学子不仅大部分进入国内数一数二的高校,留学国外的更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