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校都认为我们是死对头》弹冠按剑

9、受伤

　　“小同学给你，你的手机已经修好了。”
　　三天后，迟野去维修店取手机时，乔建木嘱咐：“不过你的这部手机如果今后还要使用的话要当心些，注意不要再磕着碰着或者进水。”
　　迟野：“很难修么。”
　　乔建木沉吟：“难修倒是不难修，只是有些老配件已经停产了，这次是叔进货的时候刚好托朋友淘到了，下次不一定这么巧。”
　　“其实我也说没必要，但游鸣那小子非对我软磨硬泡，说这个手机对你很重要，求我一定修好。”
　　“……”

　　神色恢复如常，迟野接过手机。
　　“谢谢叔。”
　　“小同学，那个……”
　　迟野转身就要走，乔建木叫住了他。
　　“我听说你是一中……不，全市五校联考的第一，叔叔这里呢有个不情之请……”
　　乔建木说着搓了搓手心，显得有些局促。

　　“您说。”
　　“就是……说来也惭愧，我儿子今年上初三了，但是学习成绩一直不好，都不说能不能考上省重点的一高了唉……我都担心他没书读，所以想请你每周日五晚上来帮忙辅导一下作业。叔叔给你付辅导费，一个小时六十……哦不，八十块！”
　　“好。”迟野说，“我这周五放学后来找您。”

　　“四个尖……王炸，一对圈，哈哈，我赢了，给钱给钱，等会换个场子咱再搓几局麻将！”
　　“麻赖子，你丫今天晚上是不是出老千了，怎么老是你赢啊？”
　　“就是，你小子给爷从实招来。”
　　“哎哟，你们这群男生真没意思，打个牌还耍这么多心眼子，真没意思……哈欠，盟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身上一身的油烟，人家想洗澡了嘛～”

　　从维修店出来，迟野往家走，路过街边大排档远远便听见一阵吆五喝六。一群面容稚嫩却头发五颜六色，打扮得极为社会的学生正坐在路边摊上撸串吹瓶斗地主，他们的穿着清凉暴露，身上更是醉气醺醺。
　　迟野加快了脚步，目不斜视地离开。

　　“切，技不如人就说人出老千，玩不起就别玩，坐小孩那桌去……呃，老大，你就不用给我钱了……”
　　“呵呵，你这话说的，该给的还是要给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嘛——你说是吧，我们的迟大学霸？”
　　迟野即将走过那群混混时，为首的老大傅盟却出言叫住了他。

　　傅盟说着起身，挡住了迟野的去路。
　　“哟，这不是大学霸吗，走这么急做什么？拿了钱就翻脸不认人了？”
　　傅盟双手插兜，含笑看着迟野，后者捏着书包肩带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像对眼前凭空多出的大活人熟视无睹。

　　傅盟这一行人就是上个学期期末迟野帮忙作弊的人，一年连学校都不来几趟，常年和游鸣争夺年级倒一的“宝座”。并且跟游鸣一样，傅盟父母也是自己做生意的，虽然没阔绰到前者的地步，家境却也殷实优渥，并且听说他家里还有亲戚认识市里的领导，所以他虽然平日里游手好闲还时常欺压霸凌同学，却没人敢告他的状。
　　傅盟的父母平日里也并不怎么关心他的学习成绩，一直都是放养，他原本没有要作弊的需要，只是上个学期末他刚好想买辆限量版跑车，长辈又向他承诺只要考到年级前一百就给他买，他这才动了歪心思，找人牵线联系上迟野。

　　见迟野不说话，傅盟挑眉，他的眼神虽然笑着，语气却阴恻。
　　“老子他妈的这一周可是天天吃竹板炒肉，过得生不如死，从小到大我可从来没被人这么揍过，你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我说帮忙传答案就已经传了，并且能保证绝对的正确率，但监控被抓了我也没有办法。”

　　“哈哈哈……”
　　挑了挑眉峰，傅盟大笑。
　　“以你的智商和反侦察能力不可能想不到完美无缺的作弊方式吧？我们可是给了你不少钱，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这个道理你应该不可能不知道吧。”
　　“那现在事情没办成，你说该怎么办？”

　　“老大，你别和他白费口舌了，我看他就是故意的，直接动手就完事了。”
　　“就是！这小子一看就不是诚心诚意来帮忙的，摆明了想让老大你出糗。”
　　原本坐在桌前打牌的其他几个小跟班也跟着起身，围在迟野面前纷纷附和起哄。

　　迟野依旧面无表情。
　　“你们要动手就直接动手，我不会还手。但合约内容已经达成，钱我不会还给你们。”
　　“哟——还挺硬气。”
　　傅盟嗤笑，踩灭了烟头。
　　“就是不知道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话音未落，傅盟便已一拳砸向迟野鼻梁，跟在他后头的其他几个小混混跟着出手，迟野没躲没闪也没还手。

　　“……我靠老大，他不动了，我们还要继续吗……”
　　“老大，我觉得咱们还是克制点，别真把人打出什么毛病，到时候我们得蹲局子了。”
　　“是啊，去年初中部的事情闹得可挺大的，现在人还关在少管所。”

　　十分钟后，见地上的迟野没了动静，几个小混混面面相觑，显得有些瑟缩。
　　但见傅盟也没说让他们停下，他们便继续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一时进退两难。

　　“够了，别真把条子招惹来。”
　　其中两个小跟班又畏畏缩缩地往迟野肚子补了两拳，一脸鄙夷地用鞋尖踢了踢他的脸颊，傅盟蹲下，凑近迟野。
　　“今天就先到这，下次别再让我抓到。”

　　“咳咳……”
　　人群散去，迟野扶墙起身，他抬手抹摸了把肿痛的脸颊，意料之中地碰到了湿热粘稠的触感。
　　“……”
　　腹部和护着脑袋的手臂隐隐作痛，迟野先进小区，找到楼下的公共水龙头简单冲洗了下身上的血迹免得吓到人，之后再往小区门口的诊所走。
　　怕外婆担心，也怕傅盟等人还没走远会暴露家庭住址，迟野只是打电话报了个平安，打算自己买药处理伤口。

　　“欢迎光临——”
　　伴随着电子机械音，迟野走进诊所，正想找人随便开点跌打损伤的药，就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

　　看见医生从隔间走出来，游鸣连忙围了上去，急切道：“……医生，四喜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
　　兽医摘下口罩。
　　“稍微有点难产而已，现在三只幼崽都已经顺利生下来了，一只三花一只奶牛一只蓝猫，宝宝都很健康，你明天带回去后注意给他们保暖就好。”

　　“那就好那就好……辛苦您了。”
　　游鸣拍拍胸口，长吁一口气，他这幅紧张兮兮的架势活像孩子亲爹。
　　“真可爱……爷当爸爸了！”
　　游鸣看着保温箱里刚出生的小猫崽发出惊叹感慨，他正满心欢喜越看越觉得可爱，余光瞥见诊所门口好像有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进来。

　　游鸣下意识抬头，在发现来者是迟野，身上还明显带着伤后有些惊讶。
　　对方显然也看见了自己，却眼皮也没抬，旁若无人地走向身后的药架。

　　看见迟野校服上沾染的大片血渍，游鸣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主动上前询问。
　　“……你受伤了？”
　　迟野没回答，继续抬头找药，游鸣不由皱眉。
　　“喂喂……你平时耍耍帅就算了，现在都伤这么重还装什么高冷男神啊？我看你身上这些伤可不轻，搞不好得缝针——诶……你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被游鸣喋喋不休烦了，在挑药的迟野应了一声。
　　“嗯，我知道。”
　　看他这幅模样，游鸣脸色一沉。
　　“你不会想在这随便买点药对付对付吧。”
　　“有什么问题。”
　　“你说呢大哥。”游鸣简直无语，“你看这么久就没发现这是宠物医院，压根没有人用的药。”
　　“……”

　　确认对方没说错，这的确是宠物医院后，闹了个笑话的迟野走出诊所，他正要继续导航去其他便民诊所，抬头却发现游鸣也从里头走了出来，并且从路边扫了辆共享单车停在自己面前。
　　迟野一怔。

　　“愣着干什么？上车啊。”
　　游鸣摁了摁车铃铛，一脸理所当然。
　　“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公交都停运了，不骑车你打算怎么过去？”
　　看迟野凛着剑眉，像怀疑自己要谋财害命似的满眼警惕地上下打量，然后绕过自己试图再扫辆单车，却在跨上车时牵扯到伤口而眉头紧锁，游鸣忍不住损他：
　　“啧……拜托你逞强也看看情况，再墨迹下去诊所都要关门了。”
　　“……”

　　“坐稳了。”
　　迟野坐上后座后，游鸣猛踩一脚踏板，单车像离弦的箭矢般划破夜空，飞掣了出去。

　　*

　　“怎么弄的，伤这么重？”
　　急诊里，陈弦一面给迟野缝针一面问。
　　少年不说话，陈弦挑了挑秀气的柳叶眉。
　　“打架了？”
　　“……”

　　“啧，果然，看来人不可貌相。”
　　陈弦轻啧出声。
　　“……真是不知道你们现在的这些小年轻都是怎么想的，一个两个年纪轻轻气血上头就喜欢和人动手，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哦，去年我们住院部还收了几个初中生，好像就是你们初中部的。也是因为打架，其中一个脾脏都被打破了，打人的现在还蹲在少管所。”
　　“你们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自己家人想想，一下子毁了两个家庭就为逞一时之快，多不划算。”
　　陈弦嘴上说个不停，手下的动作却一点没受影响，三下五除二帮迟野处理好了脸颊跟两只手臂上的伤。

　　“上衣掀起来点，你肚子上的伤也得缝针。”
　　迟野依言掀起上衣，露出肚子上一层线条流畅的腹肌。
　　“不过你这小子也还算能忍痛的，缝了四五十针都一声不吭。前几天来了个喝醉酒发酒疯摔伤的患者，堂堂七尺大汉，满身的腱子肉，结果缝了两针就哭爹喊娘，矫情得要命，真是又菜又爱作，还不如小姑娘勇敢。”
　　陈弦絮絮叨叨，看对方居然也会说不过静音，游鸣跟着起哄。
　　“弦姐说得对，你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和人打架了。”

　　“你小子也别搁这沾沾自喜，你来我这处理伤口的次数我都不肖得数。”
　　打好结收完针，陈弦毫不客气地翻了个大白眼。
　　游鸣：“……”

　　“啊哈哈……我这不也是给弦姐你创造业绩嘛。”
　　被无差别扫射攻击，游鸣有些尴尬地伸手挠了挠头。
　　“呵呵，”放好托盘，陈弦又翻了个白眼，“凌晨十一二点还在加班，姐姐谢谢你们。”

　　迟野临走前，陈弦没忘了再叮嘱一番相关事宜。
　　“别沾水，按时换药，饮食清淡别吃辛辣，别碰烟酒，可以用点抗生素软膏，七到十天内来找我来拆线，伤口不舒服打单子上面的电话或者直接来找我。”

　　走出急诊，迟野向游鸣问。
　　“你怎么总在我家附近。”
　　“？”
　　“拜托……这片地上是写了你的名字，你是城隍爷吗？谁让咱们学校也在这附近，要不然你当我想天天见到你这位传闻中的死对头。”
　　游鸣真服了，他自知自己多少有点小自恋，可见了对方他才知道，自己真是小巫见大巫，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装b又自恋的家伙，忍不住直翻白眼。

　　“你不是少爷么，怎么不让保姆管家接。”
　　“被人管着烦呗。”游鸣又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没手没脚，非让人接送干嘛。”
　　游鸣蹙眉，像对这个称呼很不满。
　　“不过我不叫你大学霸，你也别叫我少爷。”

　　“原来如此。”迟野说。
　　游鸣抱臂挑眉。
　　“要不然你以为怎么样？”
　　“我还以为你暗恋我。”
　　“……”

　　“你……你这家伙到底有没有脸皮啊。”听到对方这话，不知是羞还是气，游鸣涨红了脸。
　　“我要是喜欢你我他妈就是煞笔！！！”
　　迟野瞥他一眼。
　　“你不本来就是？”
　　“……”

　　“滚蛋。”
　　“嘶——”
　　游鸣挥手就给了迟野一拳，他没怎么用力，但迟野闪躲时刚巧扯到伤口。
　　“……我靠，我不是故意的。”
　　见迟野捂着肩膀眉头紧锁，知道对方忍痛力极强，刚刚缝针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现在这样肯定疼极，游鸣连忙上前关切。
　　“……你没事吧？”

　　“没事。”
　　游鸣还有些不相信，“你……真的没事？”
　　迟野挑了下眼皮。
　　“要不我脱衣服给你看看？”
　　“……谁他妈要看你！！！”
　　游鸣气得跳脚，耳尖都红了。
　　“之前以为你只是高冷，真看不出来你这么闷骚！”

　　迟野不在乎。
　　“至少比你的土味头像要好。”
　　游鸣：“……”

　　“不过说认真的。”
　　快分别的时候，游鸣停下脚步，执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好看眼睛极其认真地注视着对面。
　　“今天晚上到底是谁打你，你和我说，鸣哥帮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