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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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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么?有人说镇远侯府少侯爷又在西南军里现身了,那长公主争着抢着要去西南军,还把摄政王送去的那批面受又全数送回去了,这决心下的……”
“嘴上说着是去慰问三军,可谁不知她就盼着那驸马回心转意……”
“嘘,小点声,好歹这天下还是他慕容家的,被人听见就不好了……”
“唉,怕什么,这么破旧的酒馆,那些锦衣玉食长大的公主皇子,谁回来这里歇脚?要我说咱们北歧的这几位公主就该拿去做了人彘,省得一整天不是爱上这个,又是怨上了这个……”
“唉……尽说些扫兴的事,来,喝酒……”
邻桌的几个汉子说着就碰了杯,将杯中混酒一饮而尽,喝罢还发出响亮的“啧啧”声,像是将刚刚未说出口的话,全数融入这两字之中,末了倒也不知是喝酒助兴,还是借酒壮胆。
慕容珩一手将头上斗笠拉得更下,另一手虚握着酒杯,手腕轻动,杯中混了杂质的醲酒也同着手中动作流转,在远处夕阳掩映下,像是被打碎的琉璃一般,透着刺眼廉价的光。
“小二,结账。”慕容珩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粗了嗓子道。
“好嘞,一共一两银子。”
“给,五两,我邻桌几位大哥的我也一并付了。”
“好嘞,客官您慢走。”
慕容珩最后瞧了眼领桌的汉子,见他们也正瞧着自己,勾唇一笑,心道:姑且算你们说对了吧。
离了酒楼,走到她向老狐狸借来的马匹跟前,手搭上鞍,左脚脚尖离地在空中借力一蹬,抄起一身白袍,翻身上了马,她无心炫耀自家功夫,省了不知多少花里胡哨的动作,现如今虽谈不上漂亮,身上动作却也算得上是行云流水般的一气呵成,倒也不曾辜负酒楼中任何一人的喝彩。
慕容珩手上拉了缰绳,双腿使力夹紧了马腹,口中吆喝了句:“驾。”
马匹顷刻间向前疾驰起来,风吹过斗笠两侧挂绳,本如瀑般垂在脑后的头发被束在头顶,拿了根木簪子固定,眉眼之间是英气纵横,就算细看也是叫人难辨雌雄的,若是被这有意无心的路人瞧见,大抵都会赞上一句,“好一个风流倜傥的少年郎。”
慕容珩却不管什么少年不少年的,此次出行,本就没有“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打算,她只晓得,若不快马加鞭,如何能快些见到她那“死而后已”的夫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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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府。
世纤染坐在前院主座上,斜眼瞧了侧边椅子上坐着的老臣,笑着说道:“长公主当真离了京城?”
那老臣点头如捣蒜般,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就差写上“千万信我”二字了,可这本就不是信与不信的问题,世纤染也只与他打马虎眼,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王爷,这长公主私自离京,我们可以此事大作文章,说这皇子公主不讲礼数,以此动摇国之本,之后待时机成熟之时,便是这江山易主……”
世纤染听着这右相言辞,只笑不说话,听他说罢过后半响,方才抿了口茶,说道:“那长公主本就臭名远扬,就算再添上这一条,对她来说不过就是石沉大海,击不起什么风浪,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王爷啊,这投石击水,不起浪花,也泛涟漪,事情传出去总比不传来的好。”
世纤染听罢,知此次谈话目的已完成,笑着道:“那就依了丞相的话吧,事情你去办便好。”
“是。”那右相说罢,唯唯诺诺退出房间,转身时那张得意忘形的笑脸他是瞧见了的。
“一群老狐狸。”世纤染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随后端起手旁茶杯,细细端详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细小响动,世纤染抬头去看,一个黑袍侍卫从外边走进来,脚下步子看着稳重,可黑靴触地之时却纤尘不起,若不细听是完全听不见这细微脚步的。
世人皆知,他这摄政王是有一批暗卫的,传闻中这批暗卫,冠黑冠,踏黑靴,穿黑衣,腰间配上黑鞘铁剑,全身上下皆为污浊之黑,故称之为“影”,说的正是来人装扮。
那人在他跟前站定,虽不见其相貌,可光看着身形,他也知来人身份了,他笑着问道:“何事找我?”
那人却是一副一本正经地模样,向他作揖道:“属下此次前来,为的是那赵小侯爷之事,属下已查明,那赵文斌的确还活着,现如今化名李文斌,仍担任西北大将军一职,不仅如此,那人还重新娶了南边兰州太守女儿沐初雪为妻,听闻两人伉俪情深,相处甚是和睦。”
他也知这人装了副正经样子的目的所在了,虽是心中无奈,却也顺着他的话接下去,道:“欺君罔上,私自选将……这条条罪名,条条诛心,若是换作常人,早已连骨灰都剩了,可这赵小侯爷可是功臣,再说这赵小候爷也是事出有因,这惩罚就免了吧。”
“还有那长公主得知此事,已快马加鞭赶往西南……”
“此事我已知晓,这长公主不是爱才心切么?随她去吧。”
言毕,半响未听那人再说话,他正寻思着再说些什么,却那人忽地抬起头来,瞧了他一眼,不知何时就在从指间飞出的石子,划过他耳侧鬓发向后飞去,身后传来重物跌落在地的声音。
这人的目的他是心领神会的,他换了副警惕嗓音,扭头去看,大声呵斥道:“是谁?”
接着便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不绝于耳的树叶撞击声,听在耳中,融入骨血,让毛骨悚然。
他是,那人恐怕也是,虽知会有人在旁监听,却都未曾想过他们身边竟藏着这么多监听的,也不知那个老狐狸是不是早知道了这一切?走之前方才道上那么一句——“万事小心。”
“那些人短时间是不会再来了。”听到面前之人的话,他方才缓过神来,拿正眼瞧了那人,那黑袍侍卫本就生了副清秀模样,现如今笑起来嘴角的酒窝深陷下去,像是涂了蜜一般的甜美,瞧着是一副任谁都可以欺负的人畜无害的模样 ,他压下心中将这人拖上床的心思,笑着调侃道:“看来离歌走了,落庭挺寂寞啊。”
“不寂寞能来找你么?”
他听见那人顺着他的话茬接下去的放荡话语,暗道头疼,:“你跟着慕容离歌这半月,身上功夫不见长,这嘴上挤兑人的功夫倒学了个全。”
“可不是嘛?就光学嘴上功夫了,要不然也不会被人欺负了。”
世纤染听这话,握杯的手猛然一紧,将那人拉到跟前,问道:“哪儿受伤了?”
“王爷,你这可就不像话了,你这身段不要了?”那人一副戏谑模样瞧了他,看着古灵精怪的,也不知脑子在想些什么。
“魏落庭,你再戏弄我,今晚有你好看。”他压下心下邪火,咬牙切齿说道。
“现在做这些,你对得起她么?”这么说着好像他与那人真有些什么似的,而他即便不忽略这人调侃话语,也知这话意指为何,安抚似的摸了摸那人根根冠起来的头发,说道:“且再过几年吧,待到她安邦定国,凯旋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