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百恋歌》町田绿

20、四季（芥川龙之介X你）

　　【赫尔辛基】

　　在夜里抵达了赫尔辛基，机场快线车上坐满了人，你在靠窗的位置朝外看去，远处的灯箱一棵棵竖直挂着的流星，在这漆黑里隐匿了自己的尾巴，照亮着前路。

　　寒气似乎穿透了车窗玻璃笼罩在你身上，你有些想打喷嚏，他便略有所觉的揽住了你。

　　“还好吗？”他握住了你一只手，但似乎他的手温比你更低一些，所以你反握住了他，笑着摇摇头：“龙之介才是，手好冷。”

　　他黑曜石般的眼眸微微闪过什么，极淡的眉皱了起来，似乎想缩回自己的手，你就两只手握紧他，他只好抿了抿唇劝你：“在下手太冷……”

　　“对啊，所以要让我握住温暖你啊。”你抓着他的手放到自己怀里，抬眼间看到他眉眼间褶皱松开，缓缓弯出一些弧度。

　　一时间你仿佛看到乍暖还寒迎着寒风微微震颤着舒展枝叶的迎春花，柔柔的暖意在心口缓缓流淌着，让你也感染了这份淡淡的春意勾起了唇角。

　　从你认识他那天起，他几乎很少笑，大约是工作性质关系，他总是冷淡又凌厉，像一柄出鞘的钢刀，刃面冰冷削铁如泥，背面刚直易折触感冷冽却不伤人。

　　不过你觉得这样也好，钢这种物质是导热的，只要你把温暖给了他，他也会回馈同样的温暖给你，哪怕需要你不断的先温热他，只要知道所有付出一定都会有回报，你就满足了。

　　【横滨·冬】

　　初遇那天下了雪，天地间洋洋洒洒着细细的雪绒花，你调整着招牌上的七彩小灯泡，确保着它们不会被风一吹就挂下来，而后摁下开关，撩开了门帘回到屋内。

　　两月前，你从东京迁移到这里，可惜手头资金不太足够，不能将店面开在热闹的商业区，不过你也不是那么在意，赚取的钱能度日你就满足了。

　　你在京都学习了古早的传统和果子点心，东京那个城市太时尚，你的手艺和店铺风格在那里无法适应，索性就回到了出生的地方横滨。

　　父母早已在你成年前故去，也没有留下什么给你，所以你回来后租下这两层小楼，一层改成了古朴的和式小屋作为店面，二层就是你的休息处。

　　起初的时候会有路过的人进来看看，若有人问起你也会细心介绍，从传统的大福到枫糖团子，羊羹团子，樱花果冻……

　　你每天也不敢做太多，怕最后剩下了要自己吃，倒不是自己的手艺不好，而是，当年作为学徒实在是吃的太多了，自己做的自己吃，吃到自己觉得真的好吃，再去给老师尝。

　　你那些年也亏得消化好新陈代谢快，加上平时和面团费力气也消耗着脂肪，不然怕是能胖成三百斤也说不定。

　　‘叮铃铃——’

　　门帘边上的迎客铃随着微冷的寒风一起传了进来，你抬头看到有细碎的雪绒花也沿着风的轨迹落下，纤细的男子抬着手微微掩唇，有轻声的咳嗽泄漏出来。

　　你下意识的转身倒了一杯热的姜母茶，边说着欢迎光临，边绕过了柜台走向他：“天寒风冷，喝杯姜茶吧客人。”

　　他抬眼看你，眼眸漆黑透着羸弱的微光，像极了黑曜石，大约有两秒的停顿，又或者他是在确认着什么，他才接过了你递过去的茶杯：“……多谢。”

　　“您客气了。”你稍微侧身好方便他更好的挑选橱柜里的糕点，但看那他面上表情冷淡的样子，你忍不住还是想推荐一下：“客人喜欢吃偏甜的还是清淡的呢？”

　　“……食物这种东西只是用来果腹，无所谓甜或者淡。”他却极为冷静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你有些无法理解他这话的意思，不过出于对于客户的尊敬，你点了点头，随后决定把他视线范围内的几种介绍一下。

　　这位眉毛颜色极淡，脸颊边的碎发尾端也淡化成白色的先生，最终买走了你介绍的那几种糕点，并且极为大手笔的全部买下了。

　　这一次算得上你俩月来平均每日销售额最大的一次，以至于你过于高兴赠送了他一份枫糖姜饼。

　　他似乎本不打算接受，不过你再三说这是买到一定额度客人都会送的，他便不再多说什么。

　　他离去时门铃又一次发出清脆的声音，风雪自他打开的缝隙里吹进来，你想了想又抓了把伞追过去递给他：“客人，风雪还是挡一挡吧，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啊。”

　　他似乎有些诧异你会追出来，沉默片刻后接过了你的伞：“……在下，改日会还你。”

　　“没事，我家中还有别的伞，但还是欢迎您再来，您慢走。”

　　【赫尔辛基】

　　你蹩脚的英语让他看不下去，或者说酒店前台人员对你横眉冷对的样子，让他渐渐烦躁起来。

　　你只好抓住他一只手，像是安抚又像是委婉的恳求，随后掏出了手机把之前旅行社发给你的那些紧急备用文字图片翻找给对方看，在这样的辅助下酒店人员总算给你办理好的入住手续。

　　而后服务生帮你们把行李箱送到电梯，又一路送到你们的房间外，他不太愿意这样的，但因为手被你牵着，也只能忍耐着。

　　他是惯于自己的事情自己来的那种人，而同时对于别人的事情也没什么兴趣，说起来你也不知道怎么会跟他在一起，似乎是发觉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像情侣似的牵着手买菜回家了。

　　将行李箱放好，你催促他去洗个热水澡，自己也收拾出换洗的衣物，再之后去泡了个澡。

　　飞机做了快十二个小时，倒时差让你一爬上床就蹭到他怀里安心入睡。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这边实在太冷，他也不得不在寻常时总穿着的那件黑风衣外头再套一件厚实的羽绒服，越发显得他看上去格外纤细。

　　不过你要敢取笑他比你还瘦，他就会用自己的异能力把你卷起来证明就算比你瘦，一样能抱你起来。

　　你们去了乌斯别斯基大教堂，就站在那坡道上俯瞰这座城市，深绿的电车沿着轨道像缓慢爬行的绿色甲壳虫，远处红顶的教堂被或淡粉或鹅黄的建筑包围着，暖黄的街灯沿着道路铺开了明亮的流火。

　　这城市很小，但却非常美，你感慨着拢了拢领口，眼角余光里有微微泛着白色的发丝随风飘起，你眨了眨眼转头去对他微笑： “去吃蛋糕吧，我记得这里有个阿黛浓美术馆咖啡厅，里面有一款幸福蛋糕来着，我们去吃幸福！”

　　“嗯。”他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角，把你的围巾又再整理了一下，让你的脸大半都陷入那粗毛线里；“都依你。”

　　【横滨·秋】

　　转眼一年秋季好时节，芥川先生成了你的常客，倒也不是天天来，可有时候却也来得及为频繁，你也搞不懂他什么工作，忙的时候十天半月没人影，闲的时候能在你这里坐一天，一壶清茶几碟点心，反正也没什么别的客人，你也会跟他一起坐在靠窗的位置，闲聊几句。

　　他一般不多话，大多是你在说，你也没什么有趣的事，无非是巷子里偶尔间都的野猫不知所踪了，几条街外的水果超市老板人很善谈，不久前偶遇了曾经的同学对方已经当妈妈了……

　　他有时也会对你的话回应几句，更多时候只是静静看着你听你说，你起初的时候又不好意思地问他是不是吵到他了，他却说：“在下并未觉得你吵，只是……在下对这样的事情，没有什么经验，不知道如何接话。”

　　你当时下意识想说怎么会呢，这不是每个人都会遇到的吗？

　　不过你及时的止住了自己的话语，毕竟你不是他，他的生活是怎样的你不知道的情况下，不能妄下定论。

　　所以你顿了顿后笑着说：“那，既然先生不嫌我烦，若可以的话，我继续把这样的生活分享给你吧。”

　　他似乎有些困惑似的看向你：“在下不明白，这样的分享有什么意义呢，那是你的人生，即便告诉在下，在下也无权评价，更不会有机会参与其中。”

　　你拿手敲了敲桌面，指指他的茶杯又指了指你自己的：“你已经在我的生活里了啊先生，怎么会没有参与呢。”

　　他有些怔然的看着你，几秒后那双漆黑的眼眸微微一动别过了视线，神色淡淡地动了动唇：“……那你说吧，在下听着便是了。”

　　于是你开始了只要他进来坐下，你便也在他对面坐下，絮絮叨叨像个老妈子一样的闲话家常生涯。

　　你不知为何，就是很喜欢跟他说起你的生活点滴，极少的时候，他也会提起他的一些事，你收集者串联起来，大概的有了模糊的轮廓。

　　知道他有个相依为命的妹妹，据他所言是个长相柔美的女子，他有个很能干的助手，似乎对他非常崇敬，但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对方追随的。

　　“这要问本人了，或许在你的助手眼里，你真的非常厉害，让他心生折服呢？”你其实也觉得芥川先生很特别，他的身上交织着淡漠和冷冽，这两个词乍一看似乎意思相近，但其实不然。

　　淡漠是他眉眼间的寡淡情绪，冷冽是他举手投足里置人千里之外的决绝，你也觉得自己是莫名其妙才会这么去接近这样的人，毕竟你儿时最怕的就是这类人。

　　因为这样的人接触久了是会让主动的人很累的，可对于他你从来不觉得累，像有用不完的精力推着你靠近过去。

　　深秋时你将要重新签订房租合同，提前十天左右，房东突然通知你需要长房租，理由是附近有栋楼要被港口黑手党手下改为商业大厦，这边会成为新的商业区，考虑到今后的升值，所以房租也要涨一涨。

　　你对此只好表示需要考虑一番，毕竟你的经营一直不生不死，突然涨一倍的房租，怕是有点难以为继。

　　隔天有些心事重重的你迎来了已经十来天没见的芥川先生，你尽量藏着那些复杂的心事一如既往的和他闲聊。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芥川先生意外的敏锐，直勾勾的盯着你又再说了一句；“如果有什么烦恼的事，请告知在下，在下会帮你。”

　　“呀……帮就不必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笑了笑耸了下肩膀；“附近可能要建商业大楼，房东觉得这样一来这边会形成新的商业区域，房产会升值，所以希望涨房租……”

　　他微微抿了下唇，随后颌首道：“你先别急着答应，这件事或许有余地。”

　　你有些讶异的睁大眼看他，毕竟他说得十分笃定，这让你觉得他似乎知道着什么内幕。

　　或许是你目光过于明显，芥川先生错过了你的视线去看窗外：“……在下是觉得，可能他只是心血来潮，明天就会改变主意。”

　　“……是这样吗？”

　　“嗯，总之，你别担心。”

　　你将信将疑，却在夜里打烊后接到了房东的电话，对方有些战战兢兢似的说着涨房租是一时临时起意，仔细想想还是不涨了，并说什么因为你的入住房子不寂寞了，所以把你的房租下调一半。

　　这从天而来的好运让你有些傻眼，再三确认他这次不是临时起意后，你喜不自胜地同意下来，第二天开开心心等着房东带新合同来签约，恰巧芥川先生也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错觉，房东一看到芥川先生就跟见了猫的老鼠，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签完合同他就落荒而逃似的跑了，一度让你以为是不是因为芥川先生因为等着你上茶等久了脸色不太好，所以把房东吓着了。

　　而真相你直到后来才会知道，在这之前，你依然傻傻蒙在鼓里开开心心享受这天降之喜。

　　【赫尔辛基】

　　这里的黑夜特别漫长，白昼黑夜都在争夺短暂的日光，一天之中上午十一点接灯未熄灭，下午四点华灯又一次急忙点亮，五点不到，所有店铺就只能隔着精心装饰的橱窗望而兴叹了。

　　你很喜欢这里的商店橱窗，一个个就像迷你的舞台，纷繁的酒标、怀旧的唱片、极具设计感的服饰、精美的模型，甚至是复古的战船，整架的古旧自行车，都被精心布置在橱窗内展示。

　　他就陪着你慢慢一个个橱窗看过去，玻璃上模糊倒映着你们两的身影，你弯着腰朝里面眺望，他站在你身边低头看你。

　　走走停停，回到酒店时快七点，你点了餐送上来，然后窝在他怀里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确定明天的火车时间，这行程有些匆忙了，他其实提议过不如在这边多逗留两天。

　　但你知道他假期少的可怜，如果因为你而特地延长时间，回去后他会变得忙碌，导致他在家的时间大大减少，而你担心的时间会被拉长。

　　虽说是在一起之前就知道了他的工作性质，自己也是确定了可以接受才握住了他的手，但总归还是会担心的，甚至，一天比一天更担心。

　　但你不能说出口这些，如果给他造成了沉重感，那和你与他在一起的初衷为免背道而驰，所以你极少去说这些话，只是默默地在他每次出门时拥抱他，在他回来时欢喜的道一声‘欢迎回来’。

　　你们在清晨乘坐绿色的双层火车去往拉普拉，这火车格外别致，每节车厢的外观都不一样，洁净的白雪作为底色上铺开了翠绿的松涛，松树、麋鹿、猫头鹰、大雁穿梭在这上面，看着格外令人开心欢喜。

　　拉普拉的雪很大，成叠成沓的倾泻下来，雪花的棱角都清晰可见，松柏之上裹着厚厚的一层白，风吹也没有多少摇晃的抖落一些雪粒下来。

　　他紧紧拽着你，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厚实的雪地里走着，行李箱在这样的雪地上不好拖着，你猜他可能用了罗生门把行李箱给拖高了浮在雪面上带着走，这个想象让你忍不住笑起来。

　　“怎么突然笑那么开心？”他这样问你。

　　你便笑得越发愉悦的握紧他的手：“就，能和龙之介一起来，牵着手走过深雪，我就觉得很幸福啊。”

　　他似乎有些错愕，随后拽着你到他怀里去，耳垂上有些红，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怎样。

　　风雪里是他温和的声音卷入你耳里：“在下，也觉得很幸福啊。”

　　你们入住了预订的旅馆，老板是个热心的人，看你们两都是小身板，裹得厚厚像企鹅，担心你们行动不便，就主动帮你们扛了行李箱，也是蹩脚的英语问着你：“结婚了？”

　　你不好意思地用戴着婚戒的手摸了摸脸颊，红着脸笑着点点头，他在一边也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沿着唇轻轻咳一声。

　　老板就笑得很大声的说了几句什么，你没听懂，回头看他，他似乎也是一副没明白的样子。

　　一夜好眠，起来时你拉窗帘看了眼外边雪茫茫的世界，他在盘子里抓了两块甘草糖，分你一颗自己一颗，粗狂的口感在糖块被含化的时候才逐渐流露出一丝丝甘甜。

　　“雪停了以后，我们去峡谷地带看看？”你这样提议，他似乎略有些犹豫，不过还是没有拒绝你，微微颌首后答应你：“好。”

　　【横滨·夏】

　　八月是一年一度的横滨狂欢节，彼时你已与他熟稔宛如相识多年的旧友，他虽然还是话少，却渐渐能愿意主动和你相约闲时一起散步横滨街头，甚至有时天气好，你们会相约到公园里坐着晒太阳。

　　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的并肩坐着看来来往往的人，却也觉得无比惬意的享受着微风暖阳。

　　傍晚时他送你回到门店，帮着你一起把立牌从店里拿出来放在门帘外，还会进入到厨房里，帮你把那些烤箱里已经烤好的糕点端出来放进橱窗，你道着谢把他常吃的无花果酥装盘，又去切壶玫瑰果茶，便与他坐在老位置上，悠闲地等着夜间是否有客人来拜访，闲聊起即将到来的狂欢节。

　　他忽然问你要不要一起去看最后的烟火大会，你一时怔住片刻才兴奋溢于胸腔的面颊发烫点头答应。

　　到那天时，你久违的换上了浴衣，梳了简单的发髻别着发钗，想了想又画了点淡淡的妆容，这才出了门赴约。

　　他不在港口附近，发了信息告诉你在港口左边的山坡上，那边你其实偶然去过，记得是山坡上的墓地。

　　但你没有任何犹豫，虽然木屐踩在崎岖的道路上渐渐莫得你脚背刺痛，脚后跟也都开始微微不适，你却依然心情雀跃地走在树影交错的道路上朝他去。

　　夜色下苍白的石透着鬼魅的质感，你边走边微微双手合十弯过腰背念着大悲咒，终于远远看到他的身影，你挂起笑容走近他：“抱歉，久等了。”

　　他的眼睛在昏暗里反而异常明亮如星，盯着你细细观察着什么似的，忽然眉心微微一动，恰如含羞草被触碰后缓缓舒展开枝叶： “没关系，你能来，多久都会等。”

　　那时焰火升上漆黑的夜空，猝然炸开的光芒染在他周身，他就像日蚀后的太阳边缘染了一圈微光，自己却完全陷入了黑暗。

　　你忍不住伸出了手抓住他，他似乎被你这突兀的举动弄得有些僵住，而你只是微微急促呼吸着握紧他：“那个，芥川君……”

　　“嗯，你说，在下听着。”

　　“……我很高兴你愿意告诉我你是做什么的，我觉得这是认可了我成为你朋友的意思。”你有些紧张到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感觉，但你还是固执的要说出来；“所以我知道，如果说什么让你保护好自己别受伤的话，大概实在太为难你了……所以，所以至少请抱着‘一定要回去’的决心去战斗，可以吗？”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你，而是沉默许久之后反问了你一个问题：“那个一定要回去，请问是要在下回到哪里去？”

　　你这才注意到自己话里的漏洞，有些傻住的看着他，过了会后有些硬着头皮，也有些浑身发烫地挤出了声音：“……不介意的话，请，请回到我这里吧。”

　　“……好啊。”

　　他说这话时，漫天的烟火炸开了，无数金色的流光扑簌簌落下，像是下了一场火树银花的雨。

　　【凯米破冰船】

　　发动机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他越发的不太能起床，他本来体质就虚弱，却因为你一直想和他一起看一场极光，硬是逼着自己陪你一起来这极寒之地。

　　你越发愧疚自己不该那么肆意妄为，但他却摸了摸你的脸颊示意你别太担心，而后又慢慢睡过去，船舱里暖气是足的，只是登船前他吹了太久的寒风有些发烧了，后来又想着陪你一起在船甲板上眺望浩渺无边的冰面，是如何寂静着被顽固又锐利的破冰船轰然瓦解。

　　冰面上最美的是落日一瞬，层层的落霞红染在雪白的冰面上，折射出瑰丽的光彩落到眼里，那壮丽的画面是任何语言描述都不足以表达的赞美。

　　你小心留意着他的退烧情况，晚些时候出去餐厅弄了些热的牛肉汤，还有一碗麦片粥回来，他稍微好转一些，但不太想吃麦片粥，就吃了些牛肉喝下汤，歉意地想对你说什么，你就笑着蹭过去先吻住他的唇。

　　而后你去把碗筷送回厨房，回去时在廊上往外看，看到他居然出来了，就站在下船的扶梯上眺望着远处，你走过去他便揽住你的身体微微颌首你也看出去。

　　在他眺望的方向尽头，天空像是被撕开了裂缝，烈火从缝隙里烧了下来，弧形的火光在某一刻忽然被扭曲了，莹绿的光芒翻涌着绚烂了天际。

　　你有些激动不已，他大约觉得你这样子很好笑，抿着唇拽着你走下去：“走近些看看？”

　　你一时也忘了他的不适，兴奋的猛点头，和他携手朝那远处走去。

　　那极光还在流动着，像是披着绿纱的舞者在苍穹上扭动着灵活的身姿，有时是绿色的薄雾，有时又化为蓝绿的流水，云海被不断染成夺目多彩的姿态。

　　越走近光芒越让人感动，你痴痴的看着这片造物主留于世间的奇迹美景，制止不住地涌出热泪去欣赏它无法言喻的美。

　　在某一刻有声音从远处传来。

　　而你合上了眼，幸福的抱着那不过22寸黑色行李箱，穿着单薄的黑色风衣，跃入到这片极光之中去。

　　【横滨·春】

　　银听兄长说，有位朋友告诉他，在中国，人们四月会去探望故人，为故人送上鲜花酒水还有各种果铺。

　　她便去了中华街询问那里的居民，具体的到底是什么花，什么酒，什么果铺，而后在樋口一叶的陪伴下买齐了那些东西，两人沿着山坡走上去。

　　途中樋口几次欲言又止，等来到那片苍白的石碑前，才终于没忍住说道：“我以为她好起来了……她又是旅游，又是发明信片给我……我真的以为她好了……哪知道她带着前辈的骨灰……”

　　银没说话，只是摆放着那些贡品，静默的注视着墓碑上的两张方寸黑白照。

　　她想啊，这两个人一定重逢了吧，那么他们会很高兴的在一起吧，这样或许也不错。

　　*

　　那年的烟火落下时，你曾小声的说了一句话——

　　“如果，如果你不回来的话……那我就去找你哦。”

　　这世界很美，但你所爱的一切，都在他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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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意思就是，女主旅行期间的都是自己的臆想，芥川在那个秋天就离开了，她在冬天戴着他的骨灰出发去极光之地跨越那条界限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