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偶天成》勿曰不喜

4、第 4 章

　　六人出门又是一阵头疼，这个地方，除了望不见头的黄土地，几乎什么都没有，不说方圆几里，就是十几里可能也就这一栋楼，还是个临时基地没有住户的。
　　“他们既然想引我们过去，必然会留下线索，仔细看看。”冷静了一会，林远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疯狂劲，声音平静的像拿尺子画出的笔直的线，无悲无喜。他这样，大牛反而高兴不起来。这样的林远，不像是一起并肩战斗这么多年的伙伴、兄弟，更像是迫不得已从其他团过来临时合作的。林涵月扭头看了一眼林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归于平静。
　　“看着，跟着冰晶走。”林远走了一段，果然在地上发现了细碎冰晶，左言是水行，虽然主治疗，但凝水成冰对她来说，轻而易举，异者凝成的冰晶遇热不化，只有遇到更强的力才会消失，而且因为是透明状，用来作为线索再合适不过，要知道，异兽虽然身体素质得到了加强，但五感薄弱，这既是优点又是缺点，比如耐痛，比如视力弱。
　　几人顺着左言留下的冰晶一路寻过去，走着走着都发现冰晶越来越小，越来越少，众人心道不好，再看林远，果然脸上煞白一片，其他人也不好受，这说明什么大家不言而喻——左言越来越控制不了她的异能了。气氛低沉的紧，直到最后再也见不到冰晶。
　　林远站在原地好一会儿，用力的闭了闭眼，捏了捏手里的冰晶，让众人分成三队，散开来寻找线索，林涵月主动要求和林远一队，林远也不作声，只等其他人说话。
　　汪茂修一方面怕林远失控自己出事，一方面又担心林远让林涵月出事，只好自己打破尴尬。
　　“我和小远一起，小远这个情况我不放心。”他这话说的直白，但不论是林远自己还是其他人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涵月和秦毓一组，齐敏和大牛一组，没有意见就出发！”
　　林涵月何尝不知道，这个时候别说让林远和自己一队了，就是呼吸同一片空气恐怕都难受，但如果说有人可以找到左言，那一定是林远，所以她才会不管不顾主动提出和他一队，虽然终究还是迟了…
　　汪茂修跟着林远一路向北，又几个小时过去，终于在一个林子里，汪茂修再次感受到了异兽的气息，心中松了一口气，和林远说了一声，两人稍事休息，告知了其他人，又继续赶路。
　　越往林子深处，两人都觉诡异之感越重，明明是萧条枯败的树木，却给人遮天蔽日之感，让人眼前昏昏沉沉，林远面上不显，但身体里的血液反而都沸腾了起来，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
　　又往前走了一段，一股血腥气夹在微风里扑面而来，两人脚步微顿，就见从前方树上落下一人，林远望见，睚眦欲裂。
　　左言从被人掳走，就一直被抗在肩上赶路，她想这兽不知道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得给小远他们留个线索，又想到自己异能刚刚觉醒时，只能凝成一粒粒的小冰晶，还厚着脸皮和小远炫耀，心中一动，便有细碎冰晶从指尖掉落在地上。
　　走了一会儿，天抚迎了上来，左言见他伸直仅剩的一只利爪，作写字状随意比划了几下，自己身上就一阵巨疼，接着又是一阵酸麻，她肯定自己被下了药，赶紧凝神分出异能试图将身体里的药与血液分开，试了几次，却怎么也办不到，索性不再耗费异能，只留着力气尽可能多的留下线索。
　　左言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感到自己被吊了起来，有丝线在身上勒的发紧，细细的伤口不疼也不酸只剩下麻，脑子晕晕乎乎不听使唤，她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顺着这些细小却密集的伤口往外渗，她试图将血液逆着流回身体，或者减缓流动的速度，但却依旧是失败，她想自己现在就和乱世刚来时一模一样了，任人宰割，不，还不如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她还有小远，小远…
　　她好像听到了小远的声音，小远在叫她，他在叫“左言”，他生气了吗？记忆中小远只有在生气的时候会连名带姓的叫他
　　小的时候，爸爸是医生经常加班，妈妈是化妆师经常跟组到处飞，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一个在家或赖在林远家，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为了图方便，经常是剩饭剩菜一直热着吃，万万没想到冰箱里的饭菜还有坏的时候，肠胃炎犯的时候，自己疼的在沙发上打滚，还是放假回家的林远来找她的时候发现了，把她送去了医院。在医院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小远，听到的就第一句话就是“左言”。
　　乱世后，林妈妈和自己全靠林远养着护着，她好几天好几天的见不着他，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他却又大多数在医院里，或者在休息，那时候他瘦得厉害，她看着他，看他身体里好像只剩下一口气撑着，好像一不留神气就散了，人就倒了，她好难过，所以她走了，她想，她宁愿提前死在外面也不想活着看着他散了那口气。
　　等到他找到她的时候，她衣衫褴褛，没想到他也差不多，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左言”，然后再也没有和她说一个字，只拉着她往回走，她跌了绊了喊疼也没有得到一句安慰的话。
　　再后来，林妈妈走了，她和他站在墓碑前，有朋友过来安慰，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一滴泪都落不下来，她像傻了一样只会看着他，等他在应酬完其他人的时候，回头唤她的那一声“左言”。
　　现在左言好像又听到那陪伴了自己二十几年的两个字，她想睁开眼睛，想动动手脚，她想立刻就到小远的身边，想问问他怎么了，想叫他别生气。
　　“别动，呆在那儿别动，等我过去，言言乖一点，不要动！”真的是小远，他让自己不要动，但是她想：我没动啊，我只是想一想。
　　时间在黑暗中流逝的格外慢，她觉得过了好久都没听到小远说话，她想喊一喊他，张了张口，却连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左言像是听到小远闷哼一声，肯定是痛的，她急了，又想到他身边去，她现在不一样了，她可以给人治病，多严重的病都可以治，她可以帮小远了，她要过去。
　　“不要动，相信我，我没事，言言不动”
　　她当然相信他，这个世界上她只相信他啊。
　　左言脑子迷糊着，身上却感到一阵明显的灼热，热热的但不疼，然后感觉自己在下坠，砸在一个有点硬又有点软的地方。
　　“没事了，没事了”
　　是小远，他怎么听起来这么虚弱，他怎么了？左言想睁开眼睛看看他，心里念着这次一定要成功，然后她好像真的看到了他摸着自己脸颊上的手，手腕上的血沿着手臂往下流，她说不出话，只一点点把手抬起来，摸着他的手腕，心里难受极了。
　　汪茂修看着地上的两人，回想方才的情景，一阵心悸。
　　俩人刚闻到血腥之气，就见左言被吊在树上，看不到有丝线，但就那样无声无息的吊在那，滴滴嗒嗒的血滴落在土地上，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小坑。
　　林远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停了，只讷讷的一句“左言”，再吐不出半个字，然后他看到他的言言动了，脸都皱在了一起，血滴的更快。
　　林远赶紧喊着让她别动，左言竟像真的听见了，不再动作。这边林远声音刚落，刹那间，几道银光闪过，林远和汪茂修翻身躲开，见有几条金属丝牢牢的扎进他们刚才的位置，两人听见左言闷哼一声，细细查看，原来，金属丝的另一头却是在左言身上，金丝再动，林远闪身到王茂修身边，对着他的金丝一块过来，全部没入林远的体内，拖着林远往左言的位置去，汪茂修四顾，不见一个人，又见左言一动，两人身上伤口更深，一时竟束手无策。
　　林远离的左言近了，先将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见她露在衣服外的皮肤没有咬痕，心中一时好受了一些，只出言安抚她，让她莫动少受些皮肉之苦。
　　林远顺着连着两人的丝线往后看，见它延展到黑暗的尽头消失不见，心里有数，闭眼催动异能，不消片刻，一缕火苗顺着自己身上的丝线烧到了左言身上，火苗像是有了生命，自己分出几缕将左言和林远两人围住，极细又极强，微弱的光顺着金丝往后延，越往后火苗越旺，听到一声兽吼，再看去，却是一片火海了。
　　身上的金线被烧了个干净，左言掉了下来，林远顺势接住，让她压在自己身上，摸着她脸上的伤，见她终于睁开眼睛，心中一片安宁，竟想就在这里抱着她睡一觉，又见她一点一点地挪着小手来摸自己手腕上的伤，又闭上眼往自己身上摸，心里软成一片，抓着她的手，慢慢爬了了起来。
　　汪茂修见林远身上都是伤，抱着左言有些吃力，就靠近准备接过来，自己背着，林远却避开他的手，说了声没事，汪茂修又见左言昏迷着还抓着林远的手，也不多说什么，只一边和另两队人说着情况，一边往深处走去。
　　刚才还是一片火海的地方，现在只剩一堆灰烬，汪茂修扒了扒，没见着东西。
　　“被人拿走了。”
　　林远心里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