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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初见 ...

  •   我叫长安,阿娘说希望我一世长安。可话本子里常说现实与期望总是相反,所以我的一生注定不会太长安。

      我的阿娘,是守护神树凤栖的神女,我的阿爹,是北海水君,母神是花,父神是龙,那么猜猜看,我是个什么物种?

      想你也猜不到,事实上,所有人都未曾料到,我,是个人。

      是一个比普通人灵根强一点的人,父神与母神恩爱异常,故而五百年生育的孩子便有七八之数,直至我排行第九。

      我的前头是八个哥哥,对我么,,,

      对,疼爱,异常,他们总是喜欢用自己的方式来“爱”我。比如,得知我喜欢白颜色,便将我辛苦种出的草药一股脑的全幻化成白色,灵力低下的我根本分辨不出,哪一个是雪莲子,哪一个又是白麸子。

      所以,最后的最后,我只能铲掉,重新来过。

      阿爹说,阿娘在生下我时格外开心,只因我是她唯一的女儿。可十岁时,我偷听了阿娘与阿爹的对话。

      阿娘说,“九儿是不是丑了些啊,你说我生产那天是不是遭了暗算?我总觉得,九儿不太像你也不像我。要不,咱们再生个?”

      不要以为我会难过,因为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抱来的,或者说是阿爹阿娘的敌人随手捡来祸害他们的。

      可十四年过去,我依旧是我,不周山的大小姐,不周山里,唯一的,人。

      十四岁生辰刚过,我吵闹着想去人族生存的凡间看看,我既是个人也该晓得些本族的事不是?

      阿娘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后,拿出一个玉扳指,玉扳指原该是碎过的,只阿娘补玉的手法实在高超,叫那玉扳指重生的更甚从前。

      还记得阿娘泪眼婆娑的将那玉扳指递到我掌心,放好后,合起我的手掌,豆子大的泪珠骤然而落。

      我想,这玉扳指肯定对阿娘意义非凡,而阿娘将这意义非凡的物件交给我,那铁定是爱惨了我的。

      有那一刻,我为着很久之前的一些小心思暗自愧疚。

      后来,我才知道,那枚玉扳指里藏着阿娘给我寻来的灵脉,仙人里有着灵脉才能更好的修炼。

      每个仙的灵脉都不一样,有的要靠积德,有的是靠香火,而我就不同了,我靠的是噩运。

      按照阿娘的解释便是我需要寻一个人,与之结契,然后便可堂而皇之的将那人的噩运转接到自己身上。

      受一次噩运,倒一次霉,灵脉便更强劲些,修行之路也就更平坦些。

      而阿娘哭,是因为,今次里,她给我寻得那个人实在惨的不是一点半点,所以,结契之后,作为转接承受之人的我,今后的运道也会很惨,很惨。

      不过好在,这玩意儿有时间限制,只有短短三年。

      而与我命脉相牵的那个人叫慕名,对,就是慕名而来的慕名,初听时我觉得给他取名字的这个人一定是希望他长大很有一番作为,好让天下有志之士都会慕名而来。

      是离国的三王子,话本子里的人物,刀枪斧钺耍的极好,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模样更是天上有,地上鲜有的存在。

      据说是最有可能成为离王的男人,可,也仅限于,据说。

      三年前,一次兵变,垣王慕名身中剧毒,昏睡了整整一年,一年后,便变得很不一样。

      具体是怎么个不一样法,如今,我却不知,只因,我还未见过他呢!

      Chapter1.义和三年四月初七,初见

      天地混沌,盘古大神开天劈地,清者上而为天,分三十三重,浊者沉而为地,则幽冥十八,更有中间掺杂不清者合着盘古的血肉,化为三山五岳,七岛十三洲。

      人族所居九州,故而又称九州大陆,九州之陆,各地说法不一。

      其为,青州,荆州,蓟州,离州,云州,齐葑,北昃,淮阳和青梧。

      九州大陆又诸国并立,叫的上名字的便有北凉,北浠,南姜,仙罗,离,宋,云也,云阳。

      遇见慕名的地方是淮阳离国,一个一衣带水的国家,在边城里,青衣慕名惊鸿照面,成了我与他整个故事的开端。

      离国疆土不大,但胜在繁华,所居之民,也难得的,鄙弃了世俗里,厌恶外来人口的观念。

      对着蕲嫣与我,倒很是热情的一番招待。

      可结果是,,我想多了。

      蕲嫣尴尬的快要钻到桌椅底下,而我秉着一惯的,伸手不打笑脸人的认知露着八颗牙齿笑的站在那,紧紧的,死死的盯着他。

      我与那店家四目相对,多如话本子里描写的情景,可不如的是,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捶死我与蕲嫣这一对吃白食的主仆。

      蕲嫣本身是条蕲蛇,剧毒的蛇此刻却吓得如个兔子般,也不知被她同族瞧见可会嘲笑她。

      我低头瞥了眼她,瞧着她那幅强忍着却忍不住依旧打颤的腿,无可奈何,只好弱弱开口道。

      “要不,我将我这婢女先押你这儿?她很能干的,她,,”思索了很久,企图说出一连串蕲嫣能做的事来打动他,可“她”了半天后,我也说不出一点。

      实在是,我和她并不熟,蕲嫣是不周山四公子,也就是我的四哥在今早,我离开不周山时偷偷塞给我的,美名其曰让她陪着我,保护我。

      可我晓得,四哥惧内又心软,蕲嫣是他无意中救下的,又长得算好看,为怕怀胎十月的嫂嫂生气,他只好将她托付给我。

      我多么想此时此刻话本子里的场景能如出一辙一番,有个白衣的少年从天而降,解了我的困顿,偏偏又长得极好看的模样。

      可现实与话本子始终存在着差距。

      在我与蕲嫣洗完第四百七十二个盘子后,那店家老板终于舍了放了我两。

      临走前,还拿了四个包子及二十个铜板塞到我两手上。

      依旧是冷冰冰耷拉着的脸,依旧是怒气冲天随时可能开骂的语气。

      “喏,喏,喏,拿好钱,快走。”

      刚出炉的包子纵然被油纸包着,却依旧能感受其温热,不过,这聊聊的包子在我眼里并不重要。

      伸展开原本攥紧的手,掌心里俨然放着的是一串铜钱,嘴角荡笑,这,才是重要的。眼里,是我所不知的安心。

      在店里做苦力的那几个时辰里,我深切的明白了,为人的真谛。

      那便是有钱,凡人里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对于这一点,我笃信又笃信。

      并且在之后的很多年里,也将这一人之特性贯彻的尤为彻底。

      出了那店,我和蕲嫣没方向的又走了好久,久到,油纸里的包子冷了,被吃了,久到,天幕垂黑,蕲嫣又害怕的扯着我的胳膊瑟瑟发抖。

      我瞥了眼即将被蕲嫣扯掉衣袖的外衫,微微用力的拉扯了下才勉强拉起。

      瞧了眼四周,又瞧了眼蕲嫣,真真觉得若是衣衫不整的,潦倒的,就此回到不周山,那铁定面子里子都没了。

      四处打量一番,发现那十丈处的地方竟有座破庙,掩在森森灌木之中,不太打眼。

      黑夜黑幕里,露水漫布,原本不算松软的土此时因着水的缘故也已然塌塌拉拉的沾污了满脚。

      一旁是瑟瑟不安,胆小如鼠的蕲嫣,一旁是前途注定毁鞋难受的泥路,权衡之下,我拽着蕲嫣踏枝辇步,轻巧巧落在了破庙檐下,砖瓦地上。

      虽称之破庙,可这几片砖瓦在我看来遮蔽我们二人一晚还是可以的。

      当然,是在没遇到他们的情况下。

      后来的很多时候,在我见过各种各色衣衫下的慕名后,还是会点头又点头的肯定,青衣才是最适合慕名的颜色。

      青衣款款,墨色连发,如春苗潇竹,夏幕托荷,秋日霜枫,冬寒朗松。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一切的一切都是长的那么的恰到好处,使得美到极致。

      语词不好,想不出什么惊艳的句子来称赞他,可又想将他美貌绝色描述一二,便使劲的回忆着话本子里那些女主人公瞧见美人时脱口而出的乍目惊舌的句子。

      良久,也不过聊聊吐出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我眼眸星子泛光的盯着他,直到慕名察觉,直到他走近,而后说,“姑娘认识在下?”

      蕲嫣瞧我仍是失神状,怕惹慕名不悦,便连忙扯了扯我的衣袖,企图让我回神。

      这一扯不要紧,原本松垮垮易破的衣袖,“嘶,”一声的破裂,蕲嫣手拿着那半只衣袖呆愣在那。

      回过神的我,连忙垫足轻跳,扯下破庙里神像前的幡缦,简单缠绕,只叫肤不外露。

      一切结束后,我将蕲嫣护在身后,警觉得瞧着慕名,问道,“你是谁?”

      我瞧出那男子眼眸里藏着的笑,觉得他大概是被我情绪转换之快惊吓到了,从而心中觉得好奇莫名喜悦,又瞧我左肩松垮挂着的幡幕,连忙解下身上披风,走近我,捧在手上。

      “在下慕名,方才瞧姑娘一直盯得在下瞧,便以为在下之前与姑娘见过,这才上前询问,倒惹得姑娘的侍女过于害怕激动的扯坏了姑娘的衣衫,实在抱歉。

      天幕近秋,晚间寒凉,姑娘若不嫌弃,这披风倒可先披着。”

      我瞧了眼那披肩,眼色示意蕲嫣用灵力探测下是否安全,待得到蕲嫣确认安全的眼神后,连忙将那披风拿了过来。

      我是个人,是个怕饿,怕热又怕冷的人,披风裹在身上,温暖之意由心底而起,嬉笑咧嘴的露出十颗标准牙齿笑的回他,“不嫌弃,不嫌弃。没想到慕名公子不仅长的好看,这人也是出其的好,长安多谢公子了。”

      “姑娘名讳长安?”他问我。

      “嗯嗯,”我应他,复又想起阿娘提起的那个人好似也是叫个什么慕名的,问道,“公子名讳慕名,却不知是哪个慕,哪个名,家中又是做的什么营生?”

      “咳,咳”他轻咳两声,回道,“有言曰慕名而来,家母,善制茶。”

      “是制茶呀!”我有些失望的垂下眼。

      “怎么了?关于制茶,长安姑娘可是觉得不妥?”

      我摇头回他,“没有,制茶很好,茶慰君子,很配公子翩翩少年郎的风采!”

      屋外狂风骤起,稀碎的风穿过破墙裂缝吹进屋里,又刺痛在我身上,冻得我紧了紧裹在身上的披风。

      慕名示意着侍从生起了火堆,又吩咐侍从打来两只野味,去毛扒皮的串在木枝上,架在火堆上,油光喷香的烤了起来。

      我冷的缩成一团,想离火堆近些,可又怕火星子会因着风吹落到斗篷之上,引火烧身。

      慕名显然是瞧出了我的意图与担忧,又吩咐着侍从不知从何处寻了块木板,三下两下的切成薄片,又三下两下的立在了我的对面,阻了屋外所有风击。

      他这般贴心,我理因好生感谢他一下,微微朝他挪动着身子,在离他一尺之距处停下,从披风里探出个头,问他,“慕公子对所有人都这么贴心的吗?”

      话一出我便讪讪不自觉的摸着鼻子,自我责怪,实在是太没礼数了,这算哪门子的感谢啊,谁家的感谢又是近乎质问的疑问呢?

      可已出口的话也无法收回,只好探着头瞧他。

      他含笑不语,倒是一个劲儿做事的随身侍从替他回了我的疑问,言语里,似还有些一味让他做事的埋怨。

      “公子寻日里才不是这样的,如今这样,还不是瞧着姑娘好看?换做个貌丑的试试。”

      我的头早在问过话后便缩回了披风之中,此时听着那侍从的话,不自觉抬眼瞧那慕名,却正对上他瞧我的眼,四目相对,衬着火光。

      “咳,”他轻咳两声,缓解尴尬,对我道,“长安姑娘莫怪,我这侍从放肆惯了,待我回去定当好生管教。”

      我羞红了脸的朝他摇摇头,“慕公子说笑了,你这侍从可是夸我好看呢!这样嘴甜的人,慕公子不讲反罚倒显得没道理了。”

      那侍从一听我这言,笑开了花的站到我的身后,冲着慕名道,“公子眼拙了那么多次,如今可算是寻到个好人儿了,还是长安姑娘说话在理呢!”

      慕名瞧那侍从嘚瑟模样一个没忍住,超了一根木棍,挑了火堆子里的一块木炭,直刷刷,落到他身上。

      火星子一点便着,那侍从吓得上蹿下跳,我示意一晚上一言不发只安静的坐着练气的蕲嫣,让她运着水术,帮忙扑火。

      蕲嫣虽然胆小,但,还算听话。

      不过须臾,火星子便扑的不见一点。

      初入人世间,懵懂而无知,许多事都不了解,也不清楚,清楚了解的聊聊皆是拜话本子所赐,可我所有读过的话本子,讲得不是人世间王室贵族趣闻,便是武侠上风花雪月。

      志怪灵异神鬼之说实在稀有又无趣,稀有到不周我专属的藏书阁里,五万本话本子中仅有一本,无趣到编写者太过无知,竟将婆娑花与彼岸花混为一谈。

      大笑过后,那本唯一涉及人鬼相恋的话本子在被翻一页后彻底进了冷宫。

      是而我不知道,在人的世界里,蕲嫣术法扑火是件那么令人惊讶的事。

      好在慕名与禄音的眼里虽划过一丝疑惑,却转瞬即逝,也没有开口逼问的意思。

      那叫禄音的侍卫更是怕情形尴尬的,端着半边被烧焦的裙袍,埋怨的嘟着嘴的走到慕名的跟前,“公子千金贵体,瞧不上禄音这身臭皮囊,直说了便是,禄音铁定离公子远远的,何故做这一出。”

      撒娇打诨做足了话本子里小媳妇的模样。

      慕名被缠的没了法,许了他三身好衣裳,待回去了便置办,禄音这才作罢。

      我满是兴趣的埋缩着头的,看他们主仆相处,五万本话本子,每一篇里的主仆讲究的都不若尊卑之数,鲜有向慕名与禄音这样的。

      名为主仆,瞧着却像是兄弟。

      后来我才知道,慕名之所以放纵禄音至此,不过是相信其有分寸,并且,忠心耿耿。

      火架子上的野味熟透了,散着芬香,也冒着流油,油沫子落到火星子上,发出“哔咔,哔咔。”的响声。

      于空寂的破庙里,格外清晰。

      慕名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瓷瓶,拔出木塞后,朝着野味轻轻撒了些许瓶中装载粉末。

      又从鞋腕里拿出一把匕首,对着野味三两划下,四肢便轻松分离。

      他扯了一只野味的后腿递给我,“这兔子后腿使劲,吃起来劲道些,给,长安姑娘”

      我接过,拿在手中,久久不下口,末了,问道,“你说,这是什么?”

      他回,“兔子呀!很好吃的,长安姑娘尝尝。”

      我依旧举着那腿,僵持在那,慕名瞧着不解了一会儿后转瞬明白,以为我不忍吃它,生怕我说出,“为什么吃兔兔,兔兔那么可爱。”的企图从我手中拿回那后腿,并思索着再去寻些什么给我吃。

      却在企图拿回后腿的那刻,被我拦住,我吞咽着口水,虎视眈眈的盯着手上后腿,忍了忍,一大口咬下一整块肉,塞满了嘴,含糊不清的回道,“慕公子手艺真好,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兔子肉了。”

      他皱眉舒展,瞧着我笑的越发灿烂。

      虽未喝酒,但饭饱之后,浓浓困意也接踵而至,在不顾生理抗拒的打了很多的哈切后,慕名终于体谅我的问道,“夜已寒深,长安姑娘可要先行休息?”

      我裹着披风,四下打量了下,想着话本子里曾描述过的场景,问他,“夜里可有守夜之人?这儿虽荒芜少人烟不必担忧人来人往打扰,可若有个豺狼虎豹,走兔爬蛇的不经意之间也是不妥的。”

      他点点头,瞧向一旁那个叫做禄音的随从,禄音脸色有些惨白,似是不太置信守夜之人居然会是他,若那些随行慕名的侍卫还在,那当然不必他来。

      但现下庙里不过我,蕲嫣,慕名与他四人。我与蕲嫣虽能力不俗,但在他们眼里不过两个弱质女流,缚鸡之力尚无,何谈与敌寇猛禽想抗。

      而天底下又实在没有公子守夜,侍卫休息的道理。即便他们亲同手足。

      禄音别扭了好一会儿,回道,“是,公子与长安姑娘便先好好休息吧!禄音命苦,这就守夜。”

      他这幅做派似乎不是第一次,慕名依着往常的惯例从怀中拿出个荷包,颠了颠扔给他,“给,不白让你守。”

      禄音接过荷包,悄悄打开瞥了眼瞬间喜上眉梢,“多谢公子赏赐。”言语激昂再不复偃旗息鼓之态,似打了鸡血的拿着刀坐在庙门口。

      待禄音离开后,我好奇的凑到慕名的身边,问道,“你给他的荷包里装的是什么?他怎么那么开心?”

      慕名瞧我真的好奇,便从怀里又掏出一个荷包,打开递到我的面前,“就是这个。”

      是一粒粒滚白滚白的珠子,此前我在四哥那瞧见过类似的,四哥那得在黑夜里还能发出耀目的光,而慕名荷包里的确暗淡无光。

      神情低落,觉得负了我这一厢期待。

      他瞬间察觉我神情的转变,“长安姑娘怎么了?可是觉得不妥?”

      “啊?没,没什么。”我怕他接着追问忙扯了另外一个话题,问道,“我与蕲嫣初次到这儿,也不晓这是何处,慕公子可知?”

      他又朝火堆里填了块柴,“这儿是离国与云阳的边境陲镇。寻日里刀马戈剑也常有无眼,长安姑娘与蕲嫣姑娘来这儿是寻人的么?”

      寻人么?我暗自思索,该怎么回他比较说的通呢?摸了摸脖颈子上挂着的碎玉扳指,我,应该是来寻人的吧!

      朝他点点头,“慕公子说的不错,我就是来寻人的。因着第一次离家,倒也没个方向,不知这离国可有比较热闹的地方可供我与蕲嫣暂留的?”

      “暂留?长安姑娘不寻人了?”他问。

      我摸了摸鼻尖,随口扯话回他,“热闹的地方才是大都城嘛,寻人怎么也会方便些的,对吧!”

      他沉思二三后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我的想法。

      他问了我那么多,而对于他我却一无所知,本着一来一往,互不吃亏的原则,我追问道,“慕公子到这儿也是寻人的?”

      他摇摇头回我,“不是,我,是来接人的。”

      “那接到了吗?”我接着问道。

      他神色一怔,似是我的问题戳到了他伤心之事,沉默的不再回我。

      却又在火光即将熄灭的那刻,道,“没有,她,或许永远都接不到了。”

      这个话题有些冷,我与他相识实在不过二三时辰,见着他容颜不错便对他有着不同其他人的亲近,可,二三时辰,若要我怎样的安慰一番他,也确实是在难为我。

      是而,我不言,他不语,二者无话。

      困意再次拢上眉梢眼角,我撑不住的紧挨着蕲嫣睡了过去。

      其实,如果我晚睡个半刻钟便能瞧得见一出好戏。

      其实,我不可能晚睡个半刻钟的,慕名最后添的那一根柴上被他撒了迷药,那迷药愈热愈强,还好巧不巧只对女儿家起作用。

      慕名在见我与蕲嫣睡的深沉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哨子,走至庙门口,轻轻一吹,数十个黑衣侠侍瞬间出现,齐刷刷分成两排,对着他,恭敬又恭敬的行礼道,“公子。”

      慕名将哨子攥在掌心,漆黑的眸子里满是猝血的狠意,与方才派若两人。

      禄音也一改方才泼顽,一脸严肃的问他,“公子可要见见那公主?”

      他瞧了眼屋内蜷缩着睡的入迷的我,点了点头,“照顾好她们。”

      禄音有些诧异,但很快恢复,吩咐了身后侍卫留守一人看顾我与蕲嫣后,便紧跟上了慕名的步伐。

      破庙偏殿的观音像后,有个很大的柜子,上头摆满了香烛纸钱等祭祀物品,慕名走到那柜子前,禄音得眼色麻利的将一个假的近乎可以乱真的香烛插到柜子旁一个缺口处。

      缺口得到填补,柜子瞬间转动,一个角门在柜子后出现。

      那里是个十丈宽的类似牢狱的屋子,里面十八般酷刑样样干净不粘灰尘的裸露着。

      瞧得出来,经常有人使用它。

      房间的锅炉上还烹着热茶,余烟杳杳,茶香浅浅,禄音沏了一杯递给慕名,“公子打算如何处置这云阳公主?”

      新沏的茶有些滚烫,慕名一只手执着茶盖,一只手端着茶托,“啪嗒,”茶盖轻碰着茶沿发出清脆响声。

      “通敌叛国的人还要怎么处置?杀了吧!”

      禄音瞧了眼自家公子厌恶的表情,没忍住道,“公子,这公主可没通敌叛国,她并无背叛云阳啊,她只是不怀好意的嫁给你罢了。”

      慕名正喝着茶的动作僵持在空中,眼神犀利的瞪了禄音一眼,“这么说,在你看来,她罪不至死咯?那么,”

      禄音眉色一挑,突然惊觉,抢在慕名话结束之前道,“公子说的哪的话,敌国细作杀一万遍都是轻的。又怎么会罪不至死呢?只不过,”他瞧了眼那脸已被烙上烙印,残破不堪的云阳公主,犹豫了会儿道。

      “只不过,公子,这毕竟是云阳的公主,两国联姻,圣上赐婚与您的,您这次来不就是接亲的么?这公主虽是个细作,可圣上不知,天下人亦不知。

      公子此次若悔婚空手而归,后宫前朝保不定又要多些谈资。到时候,公子无所谓是小,风姑姑那少不得又是好一顿数落。”

      慕名走近了近那被束缚架上,半死不活的云阳公主,略带嫌弃道,“这云阳的第一美人也不过如此嘛。瞧着身材壮硕的模样,是生怕别人不知云阳放牛牧马蛮横无边吗?还不如春香楼的雅客呢!这样的人也想入我垣王府?痴人做梦。”

      “公子,”禄音有些无奈,他这公子哪都好就是个喜好颜色的,不好看的人落在他眼里,那是一个嘴碎。

      今日里见着公子对那,貌色清秀的长安姑娘和颜悦色,还以为公子变了改观了呢!哪知道,一点没变。

      “怎么?”

      禄音面对着慕名的质问一时无奈,只得摆手道,“没事,没事,公子,开心就好。”

      “我,”“啪嗒,”慕名对着禄音的头一顿暴击,“叫你嘴碎,看样子是本公子平日里对你实在是太好了,这样吧,你去找些华丽的衣裳并四五个侍女来,对了,再备幅车架,王府来的那幅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禄音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慕名接着道的那句话尬在了原地。

      他说,“钱你付。”

      “啊?”禄音紧攥着腰间荷包,委屈巴巴的问着慕名,“公子,这钱回去后能去管家那领么?”

      “不可以。”慕名一本正经的看着禄音,“这是你嘴碎的惩罚,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衣服禄音出钱也就算了,可车架侍女明明是因为公子才坏的坏,跑的跑的。怎么也要禄音负责呀!”

      “怎么?还想狡辩?”

      眼瞅着慕名又要一击打上额头,禄音秉着大丈夫能屈能伸的惯例,瞬间求饶道,“公子,禄音知错了,禄音这就去准备。”

      话一结束,可腿脚却未动,依旧站在那,慕名问,“还有事?”

      禄音瞧了眼那云阳公主,又瞧了眼慕名,权衡思索下,问,“公子,衣服的尺寸是照着公主的买么?”

      慕名将茶盏放在桌案上,再不回一头的跟着禄音出了密室,“是给长安的,依着她来吧!”

      “长安姑娘?”禄音又是一阵诧异,公子今日里的做派倒真是不一样。难道,公子喜欢上长安姑娘了?

      “嗯。”慕名点了点头,眉宇间透过一丝算量,“你说的对,一国公主总是不能这么不清不楚的消失的。”

      禄音不是傻得,慕名话至此,他已了然,“公子是想长安姑娘替代云阳公主嫁入王府,成为王妃?”

      “可,长安姑娘愿意吗?公子可有问过人家姑娘自己的意愿呢?”禄音有些怀疑的瞧着自家公子。

      慕名的嘴角噙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笑眯眯的盯着禄音,禄音被他盯得有些惊悚,“公子,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您这样笑,真的,还不如不笑的。”

      慕名见目的达到便收了笑,拍了拍禄音的肩膀,很是鼓励的对他道,“那,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啦!你不会让本公子失望的,对吧?”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慕名对他是大了好多级,大到可随时处决了他的存在。

      所以,即便禄音心中有再多不能,此刻也只能咬牙切齿的回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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