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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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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早前就准备发出的歌,于一柏没花多少时间就把整首歌曲编排好。桐大的课业对于一柏来说难度不大,毕竟干了近十年的本职工作,做起作业来还是手到擒来。
空下来的时间于一柏常去他爸妈家走动,赶上周末就陪他爸去打个球,蹭完午饭蹭下午茶,到点就陪老太太去趟菜市场。
姜舒莉第一次见俞亦骞的时候,这人头绑绷带脚打石膏,拄着拐杖站在门口,一见到她俩就开始掉眼泪。
刚开始只听他说自己是于一柏学生,老两口也没怎么怀疑,于一柏毕业后在桐大留校任教过一年,虽然后来去了美国,有学生也正常。来得勤了又发现他说话的方式、吃饭的样子、走路的姿势……一切都跟自己儿子如出一辙,说起于一柏的事情,说起以往家里的事情又件件知悉。
他对老两口照顾有加,两人能从丧子之痛中逐渐恢复,俞亦骞归功不少。直到他说要认老两口当干爸干妈,俩人一盘算,说是学生恐怕是假,男朋友怕才是真的。
当初于一柏出国后老两口把他房间腾出来当储物间,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不少男男向的有色小说和漫画,俩人心照不宣没有当面质问。眼看于一柏年近三十也没听说过有女朋友,旁敲侧击了好几次也没结果,还没来得及再仔细问问,于一柏人就没了。
意识到俞以骞的身份,虽然老两口有些别扭,但也略有安慰,于一柏走前不是孤零零母胎单身狗,至少也有人疼有人爱过,也算了了些遗憾。
买完菜往回走的时候路过一个露天广场,有个绑着脏辫的年轻人正弹着键盘唱着歌,摆在前面两个音箱震得观众不得不离远点围观,以免耳膜遭殃。
跟姜舒莉围观了一会,于一柏就按捺不住,上前跟年轻人商量了一番,两人一弹一唱玩了起来。于一柏弹着弹着开始炫起了技,引得不少人围观。
封程站在落地窗前往下望,远远地看着对面广场聚集起人来,听到身后沙发上的男人对着电话说着结束语,转过身发现男人已经起身准备走人了。
“你就走了?”封程长腿快迈两步,跟上前去。“今儿晚上公司搞周年庆,你真的不来?露个面就走也行啊,我还准备了几瓶特好的酒,你一定会喜欢的!”
纪瑾之跟没听到似的,拿起外套往手上一搭,“不了,接下来那部分就按我们前面说的来做就行,其他细节你处理就好。”
封程跟在身后,“那人员安排我可就看着来了。”
纪瑾之点头,“只要能保证效果,你想安排谁都行。”
封程耸耸肩,对发小的决定表示没什么意见。去年他从他爸的公司里高调离职后正巧赶上纪瑾之准备投资个传媒公司,死缠烂打着给纪瑾之的公司投了几千万,稳稳坐上总经理的位置,公司经营得也不错,一年不到的时间里,他爸从一见他就烦到现在见人就夸他,可见一斑了。
虽然纪封两家是世交,但两家经营的完全不同领域,封家做房地产生意,纪家音乐世家,南辕北辙的两个行当,父辈却关系紧密。纪家培养的孩子个个往同个方向走,封程他爸曾经试图让他也学学,培养点艺术情操,无奈朽木难雕,就不是这块料。
而纪瑾之还没学会走路就坐在他爸腿上摸琴了,天赋高又肯学,16岁跳级考进了桐音大,唯一让人头疼的是大学一毕业就进了演艺圈,外公作为传媒大鳄还鼎力相助,有能力又有资本力捧,长得又是仙人之姿,三十不到的年纪就在华语乐坛封了神。
说回投资的这个传媒公司,封程觉得纪瑾之并非一时兴起,以至从起步至今的每一项投资,几乎没有看走眼过,现在封程盯着,他也不常在公司露脸。
最近公司正准备投资个音乐综艺,是纪瑾之的想法。原本计划邀请于一柏一起加入的,没想到几个月前这人被发现猝死家中,纪瑾之跟丢了魂似的,项目暂停了不说,连纪瑾之手里的工作都停摆了好几个月。
“我听小彭说你接了电视台那个节目,那后续的工作你是要继续排上还是干脆就给你推了?”
纪瑾之站正准备出门,闻言停下开门的手,“之前签的就不推了,后面暂时就不接别的了。”
从办公楼出来,坐车经过楼下的广场,正热热闹闹地围着不少人,纪瑾之听到键盘声,不看都知道弹奏者此刻正手上飞花,干脆让小彭凑近点靠边停下。
摇下窗户往外看,纪瑾之吃了一惊,不信自己眼睛还让小彭一起看,站在台阶上玩键盘玩得飞起的人,不就是俞亦骞么?
坐在车里听完剩下的半首歌,见俞亦骞鞠躬谢场,跟那小伙子还接头交耳了几句,回头接过姜舒莉手里的菜,两人才并肩走回家去。
这个追着他行程跑了好几年的粉头,这个剽窃了于一柏的抄子,这个蹭他热度被他打压的糊咖,这个在于一柏死去当天开车自杀的男人,居然就是于一柏喜欢的人!
一个愿意为于一柏去死的人,为什么会抄袭他的作品?看他带着姜舒莉的模样,像极了带着老妈出门逛街的儿子,难不成真的是自己误解了他?
纪瑾之揉了揉发紧的眉间,让小彭开车。
《金牌唱作》的第一场公演录制在周五进行,公演前两天,选手们需要进行三轮彩排,说是三轮,没时间的也只能来跟一跟最后一场彩排。于一柏课业不重,也没其他工作,三场彩排顺顺利利地跟了下来。
徐蓓看着他跟音响师谦恭讨论的模样,觉得这人好像转性了似的,跟之前去拍VCR的时候完全不是同个态度。
纪瑾之连最后一场彩排都没跟上,公演日那天刚下飞就直接赶过来,做造型的时候在待机室一边看着现场最后调音,选手们需要上台再唱一段确定音响情况。
最后定妆的时候纪瑾之闭着眼,听到一串流畅饱满的节奏从电视机里传来,纪瑾之不可置信地睁眼,俞亦骞瘦削的背影出现在镜头里。
试唱一分钟结束,确认好音准于一柏就下台待机了。
出场顺序按照上一场结束前的抽签数字来决定,纪瑾之抽到排位第二,于一柏抽到组里排序第一,这就意味着这场于一柏要第二个上场。
录制一开始,第一二位上场就要直接在台侧候场了。
于一柏站在台侧听着外头闹哄哄的,有了上次上台的经验,于一柏已经对观众不抱任何期待了,脑子里只想着要怎么把这首曲子完整呈现出来,不要因为过度紧张而漏词忘调,尤其是在纪瑾之面前。
左手摊开右手画人,画完一个吃掉再画一个。
纪瑾之找到俞亦骞的时候正看到他在努力吃下不知道第几个“人”字。
走过去看似随意地在他手心放了个东西,眼睛也不看他:“就当练习,唱出来就好了。”
于一柏惊讶抬头,纪瑾之却不做停留,径直往台上走了。
摊开手里的东西,是颗粉色包装的草莓糖。
公演舞台装得无比绚烂,看得出金主爸爸费钱了。
白月初站在于一柏身后,探头探脑了半天,捂着嘴在他耳边问,“难道你就是这次宋氏要力捧的人?”
宋氏就是这次节目的最大投资商,暗箱操作太明显,台本极其剧本化,戏份多的选手们都当接了个情景剧拍了。
于一柏盯着手里的东西发呆半晌,起伏的情绪这才逐渐平静下来。
“怎么可能?上一场我出来什么情况你又不是没看到。”
“啧那也是,都这么大排场了,不至于连水军都没请到位。”白月初啧声半天,“你签了几期啊?”
白月初签了一整季的合同,这就意味着他会走到决赛,原本他也是选秀出身,对这种剧本还有些抗拒,经纪人忽悠了挺长时间,总算是给他洗了脑。
“两期,上完这场我就功成身退了。”大家手里都有剧本,虽说心知肚明的事情,于一柏本以为应该更神秘点。
“就你刚才那曲子?你上完这场就没了?不过…”白月初凑上来悄声问,“你多少钱买的?才留一场不划算啊!”
于一柏:?
白月初看他表情复杂,试探着猜,“你自己写的?”
俞亦骞这抄子形象算是深入人心了。
于一柏耸肩摊手,调了调腰上的耳机盒子,太瘦以至于穿什么都有点往下滑的意思。
白月初还是很好奇,“那你跟纪大佬是什么关系?”
“算认识吧。”算吧?
“就这?”白月初指了指于一柏抓着糖的那只手,“刚我可看到了啊。”
于一柏看门上红灯一亮,拆了糖扔进嘴里,糖纸往白月初手里一塞,应和徐蓓的手势准备上台。
白月初一脸震惊扯他衣袖,“你上去唱歌吃什么糖!”
于一柏这才着急忙慌拿回糖纸吐掉再走。
小彭站在徐蓓旁边盯着监控屏,看着他俩咋咋呼呼。
于一柏吸取了上场的教训,本来上台就极度紧张,又弹又唱只会两边拉胯,这次只拿着话筒站在舞台中间。
上台站稳后,闭上了眼睛,嘴里的甜味从歌声中蔓延开来。
歌名《旅归》,词曲编都是于一柏一手包办。
钢琴和吉他的分解和弦,加上弦乐的切分演奏,每一个音符都在极力渲染一种浪漫的情调,原本枯燥的音调在副旋律的渲染下显得格外优美。
这是于一柏想表达的浪漫,求而不得多年后还能与那人故地重游,心态平和地对待两人之间深不了又淡不去的关系,是对当初那份心动的最大尊重。
此刻纪瑾之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过分清瘦的男人,编曲技巧娴熟且处处显新意,歌声技巧不足却感情丰沛,整个人在台上闪着金光,跟他看过的过往舞台天差地别,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不出意外,于一柏票数失利,以一票之差无缘下场比赛。
退场前的感言,于一柏颤着声音说,“没想到这个节目能让我追星成功,还让爱豆成了我的导师,真的非常感谢节目组,最后我有个请求,希望能抱一下我的爱豆纪瑾之…”
纪瑾之严肃着脸上了台,于一柏十分主动地上前求抱,惹得台下观众尖叫不已。
于一柏向来知道纪瑾之抗拒跟人过度亲密接触,交好多年也没怎么跟他有过肢体接触,可于一柏觉得错过这次,也许再没有了。
纪瑾之勉为其难地上前拥抱,分开的时候似乎听到了俞亦骞低低地说了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