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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政教处再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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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雨来得总是轰轰烈烈,下课铃声伴随着雷声在所有人的耳边炸响了,连还打算拖一会堂的老师都被这声雷吓了一跳,只好作罢。
广播紧接着响起,通报着课间操的取消。
雨声噼里啪啦地击打着窗户,整个窗外都是灰蒙蒙的,牧怀溪往窗外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座位紧挨着窗户的钟童正趴在桌子上睡得昏天黑地。牧怀溪都有些佩服她。
牧怀溪回过头来听着雨声就有些出神,他最近一直都在注意着学校里的流言,但连续三天过去了,关于那场校园欺凌却一点风声都没有。
往好处想或许是那几个人没有被逮到,也或许是这件事情被校方压下来了。
这所学校里面不是成绩特别好的,就是家境特别好的,这其中哪一方出了事情,校方肯定都不愿意声张。
牧远栋做了五年的政教处副主任,牧怀溪从中了解到不少这种事情,也见怪不怪。
他能想到的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那个人把衣服交给政教处,让政教处帮着找人,但回想起那个人的眼神,牧怀溪有些发怔,他潜意识觉得那个人不会,干脆就不再想下去了。
牧怀溪揉了揉太阳穴,把注意力转移回桌上的习题册上面,刚到写到压轴题的时候,突然被一道平淡的声音给打断了思路。
“去政教处,有老师找。”许清修抱着一摞数学作业本,边说边把作业本扔到了他的桌上。
他把许清修发下来的作业本塞进抽兜里,然后随意应了一声。站起来抻了抻有些发酸的腰,然后突然意识到什么,右手紧捏着桌板边缘。
不是吧,想什么来什么?
“去政教处?谁找我?”
“主任吧,你去了不就知道了。”许清修保持着冷淡的语调,发完最后一本作业,就坐回了座位,从桌面上拿起书开始看,一脸不想再回答他的问题的样子。
他把放在靠背上的外套套上,拉住了拉链遮着新换的铭牌。往政教处的路上,把头发也再往下捋了捋,几乎都要扎到眼睛了。
走的路上他一直都出神地看着地板,想着可能出现的情况。
没有规律的叮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抬起头就看见了一个精瘦高挑的女人从对面走了过来,一条窄裙包裹着她不那么丰满的胸部和屁股,强行勾勒出s形的曲线,小臂上挽着一个挂了很多银饰的包,随着女人的走路步伐而不断晃荡着。
牧怀溪皱了皱眉头,刚放下一点心,就看到拐角处又走出来两个人,他瞬间抽紧了心脏,拳头也无意识的握紧了,两个人赫然是瘦高个和驼背。
那个驼背低着个头,蔫呼呼地走着,跟上次见到的牛逼样子一点都不一样。
他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的时候,牧远栋却突然走出了政教处的门,手里还抓着一个校服外套。
完了,最坏的结果来了。
但牧远栋好像不是冲着他来的一样,一眼没有往他这里看,就先走到那个女人面前说了些什么,课间的嘈杂声完全覆盖住了他们的谈话内容,他什么也没有听清。
他定了一会儿,刚想凑近听他们说话的内容,牧远栋就转了过来朝他走过来了,女人和那两人也一前一后地走进了政教处。
“你的外套怎么会丢别人捡到了送到这里来了。”牧远栋把外套递了过来,“我看着像是你的,你看看是不是”
他接过外套,抱着那个人根本没有留意到那块小小的牌子的幻想翻了翻衣兜,但却没能如了他的意,两个衣兜都是空荡荡的。
他又看了一下他在衣袖上做的标记,确定是他自己的没错。
“没别的了?”牧怀溪有些急切地问。
“我看过了,没别的。”牧远栋皱着着眉毛,脸色又板起来了,“又丢东西了?丢了铭牌丢外套,你最近在想什么了?”
“就是……!”
牧怀溪想说他就是在找铭牌罢了,刚说两个字就急刹住了话,仔细想想看,没有铭牌还更容易撇清关系,现在再提什么铭牌就等于是自爆了。
多说多错,少说为妙。
他不加什么思考地以最快的速度编了一个理由,把话又接了下去 ,“就是竞赛的事,状态不太好,家里校服外套还多,就没有注意着去找。”
“好好调整状态,又不是第一次考试了,你按照我和你说的方法多练习,应该没问题。但我的意思不是保持现状,你现在的目的不是和你身边的那些人比较!而是要超越自己,你明白吗?还有你妈妈……”牧远栋欲言又止,“算了,你白老师找你谈竞赛的
事情,你先进去吧。”
“哦。”他的话搁牧怀溪这里基本上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状态,他只能忍得住不顶撞他。
牧远栋说完就走了,牧怀溪拿着外套犹豫了一瞬,把外套内侧翻过来搭在了肘窝处,还是打开半关的门走了进去。
“怀溪,来。”白书洁看见他进来,就笑着像他招手,本就不大的眼睛笑起来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但他一眼就注意到在政教处主任办桌前站着的三人,驼背,高个,黑熊,唯独没有韩越。
还有两个坐在椅子上的女人,一个是之前见过的瘦高女人,另一个是家庭妇女模样的中年女人,看起来要比那个瘦高女人要年长一些。
牧怀溪进去的时候,瘦高女人梗着脖子微微回头瞥了一眼就扭回去了,中年女人低着头动也没有动。
牧怀溪往过看的时候,瘦高个也扭头看了过来,但很显然他并没有认出牧怀析来,很快又扭回头去了。
“书姐姐。”牧怀溪调整了一下自己,笑着走到了白书洁的办公桌前,随意地坐到了她对面的空位上。
白书洁也是政教处的副主任,是一个很年轻的女教师,牧怀溪升高一的时候她才升职成了主任,由于他爸的关系,他们已经非常熟了,相比于师生关系,他们更像是朋友一样。
“在学校怎么也不叫老师。”白书洁敛去了笑容,装作愠怒的样子瘪了瘪嘴。
“书姐姐多亲切,算是对您的尊称,独一无二的。”牧怀溪笑了笑,余光注意着办公室右上角的一切动向。
主任在办公桌上不知道在写些什么,那两个女人也坐着没说话,瘦高女人甚至已经打开手机开始玩了。
在这个角度牧怀溪才看到那三人的全貌,三个小喽喽全齐了,唯独没有那个叫韩越的。
“真会哄人。”白书洁把一张纸放在桌上,“呐,竞赛报名表下来了,填好个人信息我就给你递了。”
“好。”牧怀溪说。
他话音刚落,一个穿一身黑的男生就走了进来,摔上门后就站在那儿没有再往里走。
他除了手和脸一点皮肤都没露出来,但牧怀溪还是认出来了,他的长相实在是很难忘。
“应该也快上课了,你填完表给我留下就先回去吧。”白书洁把笔放到了牧怀溪的面前。
“……哦哦”牧怀溪连忙转回了头。
他低着头在报名表上写了一会,轻声问道:“那儿是怎么了?”
牧怀溪瞟到政教处主任和那个中年女人都立刻站起来了,尤其是中年女人,神情格外紧张。
黑衣男生被方主任拽着胳膊带到了办公桌前面,站在了黑熊的旁边,虽然比黑熊低了半头但气势上一点没输,没等方主任说些什么,就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空椅子上了。
还挺酷。
白书洁也往那出看了看,托着下巴小声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几个高二的把一个初三的孩子拽到厕所里面用水浇了个遍,把孩子给弄发烧了。”
“初三的?”牧怀溪有些惊讶。
“听说是。”
牧怀溪又往那儿看了看,不料正好对上了那人的眼睛,那瞳仁比他穿的那身衣服还要黑,有些深不见底的意味,他也读不出来这眼睛里的内容。
对视了连两秒都不到,黑衣男生就率先偏离了视线。
“你怎么也开始八卦了,转性了?”白书洁用手指顶了顶牧怀溪的额头。
“没,随便问问。”牧怀溪被那个视线看得有些发怵。
他这才把视线收回来,提起笔在报名选项上点了许久,虽然眼睛没从报名表上移开,但魂儿却不知道已经飞到哪去了。
悠扬的预备铃声响了起来,白书洁赶紧催他,“不报名啦?”白书洁用手敲了敲桌子。
牧怀溪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在方框里打了一个勾,行云流水地签了名,淡淡地笑了笑,“傻了,忘了是该画圈还是打勾了。”
“我家孩子不会是主动欺负别人的,你们去问问他的班主任就知道了,说是在厕所用水冲他简直离谱!他们图什么呢?”瘦高女人突然站了起来,拔高音调大声斥道。
黑衣男生好像一点都不惊讶,淡然地坐在座位上动都没有动。
方主任和中年女人刚坐回椅子上,就被她这一嗓子又吼起来了,“哎,胡乐航妈妈你先不要急。”方主任连忙站起来劝着,“当时是副校长看到三个孩子在厕所门口逗留,还在喊些什么……后来厕所里面又走出来这个孩子……”
“老师,有话直接说。反正我只知道说话做事要有根据。”瘦高女人轻哼了一声。
方主任也有些气到了,就直言说:“是副校长亲自抓到的人,他们几个在厕所门口砸门,骂脏话,校长问的时候他们还不说是怎么了,检查厕所的时候才发现这孩子。厕所附近确实没装监控,没办法给你看录像,但是……您不能不讲道理呀。”
方主任看了看黑衣男生,但他刻意地歪了歪头避开了视线。
“孩子身上湿透了,还全是鞋印,厕所水管也被动过,高三的封闭学习,这厕所基本上没人用,但弄了一地的水,您觉得我们还是在恶意栽赃吗”方主任说,“就像您说的,我们图什么呢,作为老师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吗”
“……那所以呢”瘦高女人吃了瘪,气急败坏地说:“说不定是孩子们打架,然后他没打过呢。再说这个年纪的孩子打个架也不奇怪吧,就是动手没分寸了点。”
开始了,开始不讲道理了。牧怀溪都能看出来她是哪种人,刚开始装什么呢?
牧怀溪放了笔,站了起来向白书洁挥挥手,“上课了,书姐姐,那我就先走了.”
“就算这样……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不可能无缘无故乐航会欺负他的。”瘦高女人坐下用手指着黑衣男生的脸。
黑衣男生阴沉着脸站起身,一脚把坐着的椅子蹬到了边上,椅子晃了晃差点栽倒,他慢慢走到了瘦高女人坐的位置旁边,几个人都吓愣了。
“你…你要干嘛!”瘦高女人显然被吓到了。
黑衣男生讽刺地笑了笑,眼神落在女人那里,但突然甩手,在旁边正往过看的驼背脸上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耳光声也把刚走到了门口的牧怀溪吸引了。
因为严重驼背,所以他的脸的脸是往前伸的,看起来就像是故意把脸送上去挨揍,画面格外滑稽。
“一个巴掌,响不响”黑衣男生举着手笑着说。
牧怀溪也没有再待,在一场混战发生之前,悄悄出了门。门内传出女人凄厉的喊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