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信任 ...
-
到楼梯拐角的时候,卫英崎猛的推开田小葵扑到墙角,吐得剧烈,田小葵被他推得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这时背后的一股力量截住了他,回头,全身猛的一震,“段……骆少爷,你们怎么在这里?”
骆温婷不喜欢常坐电梯,她有的时候会走楼梯当作运动,骆晨每次都是笑一笑然后陪她,
这次同样如是。
骆晨看到卫英崎的时候,田小葵就站在他身边很近的地方,所以,她把他眼中的莫名的情绪看得很清楚。
只是,一转眼,却又恢复了冷漠。
“小心。”绅士的一笑,骆晨转头对骆温婷说:“走吧。”
吐够了的卫英崎好死不死偏在这个时候回过身来,模糊的视力刚刚清楚一点,看到的就是骆晨——或者说在他眼里的段宇桥——毫无表情的侧脸。
顿时一股委屈外加无名火升了上来,就算他做错了,就活该被这样对待么?
他只不过是在一个非常时期有了一个非常错误的想法,甚至还没有形成什么做法,难道就应该受这样的惩罚么?
就算该罚,过去的三年,难道还不够?
他背负着所有人责备的目光,所有人疏离的态度,所有人的不谅解,在这个地方苦撑了三年,难道这样还不够!
单手撑在墙上猛的一推,借着这力量一下子窜到前面,在田小葵一惊上前来扶之前,双手就牢牢的抓在了骆晨的衣领上。
骆晨的眉皱得紧紧的,但从喷到他脸上的气息来判断,卫英崎可不只是喝了一点点。
田小葵吃惊的睁大了眼睛,连忙上去试图让卫英崎松开紧握的手。
“段宇桥!你够狠!”
眉心拧了拧:“请——放手。”
“你不管我,不管优里,不管爸,一走就是三年——”胸口一股酒气顶上来,他顿了顿:“现在既然回来了,你装什么不认识!”
骆温婷在骆晨身后,冷着眼看着这一切,眼神深不见底。
骆晨似乎失去了继续和他纠缠的耐性,一个手刀劈下,卫英崎吃痛松手,田小葵赶紧上前半是扶半是拦的拉住他。
整了整衣领,骆晨冷冷的说:“下次别喝这么多了,威士忌喝多了,伤身。”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下楼去。
卫英崎在田小葵怀里挣扎:“对不起!我再跟你说对不起!”
骆晨的步伐没有任何的改变,保持着不变的速度,不疾不徐的向下走去。
“段宇桥!你听到没有,我跟你讲对不起!这样可以吧!”
骆温婷回过头,看了一眼卫英崎,想说什么,最后却又没有出口。
“请你……求你,回来好不好……”
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卫英崎慢慢的蹲下身来,声音里,掺杂了些许的哽咽。
“我很想你……”
对不起。我再跟你讲一次。
卫英崎这辈子,没跟人道过歉,可就只是你,就听了我两次的对不起。
卫英崎这辈子没对不起过人,可你,却能让我心甘情愿的讲出这三个字。
三年前的事情是我不对,不该怀疑你,不该质疑你,不该让你一个人出去,那样你就不会离开。
全天下的人都会害我,害爸,可你不会。
这三年里,我没有一刻不活在懊悔当中,如果当年我肯先冷静一下再说话,如果当年你不是那么倔强,如果……那么多的如果,可为什么,我们走到了这一步?
我说过,若你不在段家,我必不会独留,可若是我真的走了,万一你回来,我岂不是都不知道?
留在段家,只为等你回来。
你回来了。
不要不认我,不要这样残忍。
你若怪我,我给你打,给你骂,直到你觉得出气,直到你觉得解恨。
你说什么,我都会听。
可是不要这样,再不给我,听你的话的机会。
合上手机屏幕,骆晨抬起眼,眼神中莫名的阴郁。
骆温婷看了看他:“其实,你不必……”
“接下来去哪里?”依然是温和的声调,骆晨的情绪,即使是她也从来看不明白。
深深的在心中叹息,骆温婷扬了扬嘴角:“我想泡酒吧了,你知道哪里好么?”
深夜的酒吧
“你好像永远都只喝这一种哦,不会腻的么?”骆温婷看着骆晨手中的swing,扁着嘴说。
“喜欢它的味道。”骆晨冷漠的说,然后继续沉默。
骆温婷眼中闪动,用自己手中的杯子挡住骆晨手上的,“有必要这样吗?”
挑了挑嘴角:“我也是不得已。”
手机独自在丢在旁边的外套口袋里震动着,蓝色的灯光,身不由己的寂寞着。
第二天清晨,吵醒卫英崎的是窗外的鸟鸣。
妈活着的时候,常说这是好兆头。
卫英崎撇嘴,现在这步田地,还能有什么好兆头?
接连而来的电话,他不得不相信,原来即使到了这步田地,也依然是可以有好的兆头的。
田小葵打来的,叶优里回来了,现在人在机场。
你看,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帆破偏遇打头风?
已经乱得一塌糊涂了,原来,其实是可以更乱的。
机场
看着剪了一头利落短发的叶优里大笑着跟他们挥手,田小葵咬了咬嘴唇,眼泪掉了下来。
放下行李,三年未见的叶优里变得更加的有魅力。
脱了二十二岁时的少不经事,亦不见成熟女人的圆滑老练,正值人生最美丽的年纪的叶优里一丝也没有对不起这句话的含义。
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女人,卫英崎笑,这下,要么圆满,要么,就是地狱。
走进办公室,就看到姜旭坐在他的位置上翻上面那堆得像座山的文件。
“回来了?”卫英崎揉了揉额头,宿醉的威力在这个时候充分的显现了出来。
“再没人管,段氏就要停运了。”姜旭抬头,半是抱怨半是哀怨的看着卫英崎。
卫英崎耸肩,也难怪姜旭会抱怨,他走的这半个月,这里几乎没进来过人,灰尘都已经积得老高。
是啊,姜旭出差当天,骆氏搬进来,而之后的半个月,他几乎都是在楼上的办公室里度过的。
“对了,顶楼怎么回事,你不是从来不准动哪里么?”姜旭没有抬头,却很明显的,放轻了呼吸。
卫英崎从不提及段宇桥,哪怕只是在无意间提起,也会立即转换话题。
“我爸的圣旨,我能说不么?”随手翻起一本文件,舒服的躺到旁边的沙发上看了起来。
“你很奇怪欸,我不过来看看,有必要那么紧张么?”叶优里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卫英崎有一度紧张到手臂麻木。
天啊,不承认自己是段宇桥的段宇桥现在就在楼上。叶优里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跑来?
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啪”的一声合上姜旭面前的文件,“走,出去喝咖啡,我请客。”
路边的咖啡厅里,骆晨看着手机露出了多少天以来最灿烂的笑,骆温婷看着他,似乎有感染到一些快乐:“怎样了?”
合上手机,似乎并未意识到扬起的嘴角尚未合起来一般:“恩,非常成功。”
“恭喜咯。”也许,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坐在一起吧。
“多谢。”沉浸在一片喜悦当中的他,当时并未听出骆温婷话中些许的苦涩。
一路上说说笑笑,并没有什么不和谐,只是,四个人的组合,却有三个人心中是苦的。
三年前的天空,一样的蓝,那个时候的四个人,在阳光下开心的疯,开心的闹,放肆的哭,放肆的笑。
那个时候,他们四个人一条心,四个人一条命。
那个时候,他们四个人全都天真的认为,时间会这样慢慢的走,慢慢的流;那个时候,他们四个人全都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这样的日子,哪怕只是想想,都很奢侈。
还在说着什么的叶优里突然的安静,卫英崎下意识的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回头,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骆氏的两“兄妹”坐在靠窗的座位,有说有笑,聊得分外的欢畅。
怕什么来什么,怕什么来什么。
怕的就是在公司见到故意把叶优里带出来,怎么这么大的台北,这样居然也能遇上?
不得不说,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管他是夙缘,还是孽缘……
叶优里眼睫轻颤,僵了一会,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骆晨背对着大门,所以骆温婷正对着向他们走来的一群人。
“Loren哥,”骆温婷笑容无害,“点杯威士忌来喝吧,也许从今以后,就再没机会咯~”
“?”骆晨微微疑惑,知道身后不规则的粗重呼吸声伴随着微弱的气流划过他的耳畔。
慢慢转头,便对上叶优里眶中含泪的双眼。
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叶优里身后的姜旭便进了他的眼。
眼神中的光芒一缕缕的收敛,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骆温婷打了个响指,递给走过来的waiter一张信用卡,然后对他说:“清场,哦,还有,来三杯swing。”
Waiter走下去,没多久,人们三三两两的走了出去,没多久,偌大的咖啡厅就只剩下他们几个。
骆温婷笑得娇气:“我猜猜是哪个,猜对了要奖励哦~”
骆晨摇头:“总共两个女孩子,田小葵你已经见过了,这样还有拼面哦?”
骆温婷嘟起嘴巴:“干嘛那么小气?”
骆晨笑:“你要做的,谁能反对?”
身后的卫英崎看了一眼不知在说什么的两人,又看了看几乎哭出来的叶优里,咬了咬牙:“办公时间居然有空坐在这里喝咖啡,骆氏的人都很有空么。”
田小葵不动声色的把叶优里往后面拉了拉。
通常都会与卫英崎斗嘴的骆温婷异常的安静,只是低着头慢慢的搅着咖啡。
“该忙的都忙完了,所以当然闲了下来。”骆晨的声音掩不住的笑意。
“你说什么?”卫英崎疑惑。
挑起嘴角,露出招牌的傲慢微笑,慢慢的转身,慢慢的站起。
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卫英崎却觉得,好像过了好久。
不知为什么,他看着眼前的人转身,像是被按了慢动作一般,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时间的划过。
也许只是一种情绪,也许只是一种感觉,他只觉得鼻子发酸,这样骄傲的微笑,这样凌厉的目光,他笑得心酸,笑得欣慰,段宇桥,终于回来了。
站起转身,直视面前的人,微微扬起头:“好久不见。”
姜旭面无表情:“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一心在想骆晨话中的意思的卫英崎猛的皱眉,他从来没有听过姜旭这样和人说话。
“天不遂人愿这句话,你没听过么?”段宇桥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可他的脸上,分明是笑着的。
“你命可真大。”不经意的流露出几分阴狠,卫英崎皱眉转头看他。
听者却并不在意:“谢谢。”
在那一瞬间,卫英崎的心死死的被恐惧掠住。
过去的三年,他究竟信任了一个什么人?
“你回来干什么?”姜旭的目光阴郁。
“再不会来,怕是段氏就不再姓段了吧。”骆晨——或者现在,可以放心的称呼他为——段宇桥笑得轻蔑。
“你以为你回来就来得及?”语气仿佛在听一个世纪最大的笑话。
“不试试,怎么知道?”
“好啊,尽管来试,”语气里说不出的自傲:“别忘了,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
这下不只卫英崎,所有人——叶优里,田小葵,还有一直处在茫然状态的卫英崎——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从来没有人敢在段宇桥面前说这样的话,从来没有过。
哪怕是卫英崎当上格斗天王之后,哪怕是段宇桥再不站上擂台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