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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三年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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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台北市的夜晚永远不缺灯。
广告灯、霓虹灯,来来往往的车水马龙,还有,就是那些商业大厦中,办公室里彻夜亮着的日光灯。
在林立的高楼中,最高的那一座的顶层,此刻同样亮着灯。
高脚杯中,旖旎的液体反射着灯光,带出一阵令人沉醉的香味。
他送到鼻端轻嗅。
SWING,尊荣极品威士忌。
JOHNNIE WALKER;KEEP WALKING。
谁能不爱这酒。
王者的气魄,令人沉醉、着迷,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举杯,对着窗外几十层楼下面的灯红酒绿。
一侧的嘴角轻轻上挑,带出几分自信……抑或,是嘲讽。
“Mr fighting,” 他的眼直视着远处的天空,瞳仁映衬着喧嚣的灯火:“Cheers.”
段氏娱乐世纪,第十九层,曾经的总裁办公室,现在也是。
一样的隔音设置,一样的简单布置,甚至一样的每天亮到深夜,甚至有时彻夜不熄的灯光。
只是,坐在位置上的人,已经不同。
卫英崎合上最后一份文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走到窗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一边捏着酸痛的后颈,一边眨着眼睛缓和着干涩的刺痛,三天未睡让他的眼睛中布满了血丝。
顺手拿起桌边的摩卡,下意识的啜了一口之后,紧皱着眉表情痛苦的咽了下去。
即使喝这个喝了三年,他还是无法适应这味道。
咖啡味中掺杂了巧克力味,难以想象段宇桥竟然会喜欢这种东西?
一贯冷静强势的他,其实骨子里也是脆弱、没有安全感的吧,否则,他怎么会喜欢这种甜甜腻腻的东西?
只是,运动员忌口忌得厉害,如此高热量的东西,是不可能出现在他的食谱中的。
即使,他拒绝站上擂台,可是,他却依然有着一个格斗手的自觉。
格斗是他的血液,是他的灵魂。
走廊里的灯光突然的亮了,卫英崎一个晃神。
伸受揉了揉眉心。
怪了,怎么会在今天,突然想起他。
“英崎哥,我就知道你还在这里!”田小葵推开办公室的门,无奈的说。
“好啦好啦,我这就好了,”收拾着凌乱的桌子,一边不耐烦的说, “真是的,不是告诉你先走不要等我了嘛。”即使是这样,也还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我不等你,你就又要在这里通宵了。快点快点,我爸今晚煮你最爱吃的猪脚啦。”田小葵永远是温柔且善解人意的,有她在身边的时候,卫英崎总会有种踏实感。
“好啦好啦,走啦。”收拾完,卫英崎走到门口拍了拍田小葵的头,然后关灯,走出办公室。
卫英崎现在是段氏的总经理,和上一个总经理一样,永远是没日没夜的加班,同样是不管不顾的高负荷工作。
田小葵看在眼里,却无法帮他。
她知道,他需要一个途径。
虽然他自己的方式不怎么好,可总比没有强。
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
看了一眼已经陷入黑暗的办公室,她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那一天,似乎还有得等。
否则,他怎么会还把当年段宇桥的办公室,维持着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走在前面的卫英崎回身:“快点啦,刚刚不是很着急吗?”
说着伸出手,田小葵“哦”了一声,快步走过去把手放到他的手中。
叶优里走了之后,卫英崎拉着田小葵的手,总是格外的用力。就好像,是害怕她某天会突然消失一样。
晨曦的光之于每个人都是充满希望的代表……除了卫英崎。
谁教,他是在晨光中,得到的段宇桥被冤枉的事实;又同样是在晨光中,送走的叶优里。
而他发现,从那次之后,每次倒霉的事情,都会发生在清晨。
比如,现在,身姿婀娜的坐他面前的透明玻璃门的里面的会客室中的沙发上的这位,宛若花瓶的富家大小姐。
三年前开始,段家的事情理所当然的,落到了他——这个正牌段家大少爷——的头上。
社交宴会见得多了,娇滴滴的金丝雀也见得多了,看中了他的身世地位,硬要缠着他的也不是没应付过,可是,今天这阵仗……
栗色波浪长卷发,刷得浓密纤长的睫毛,以及一身一眼就知道价格不菲的名牌。
骆温婷,骆氏总裁独生女。
骆氏环球娱乐公司,总部设立在美国。
段氏向海外发展的第一步,就选定在美国。所以,哄这位大小姐开心的任务,就理所应当的,是卫英崎分内的事。
看着手中的厚厚的关于洛温婷的资料,卫英崎的眉头紧紧的挤到了一起。
“不去不行吗?段氏还没沦落到靠我出卖色相吧。”一张俏脸苦得能挤出水来,他长这么大还没试过被人赶鸭子上架的相亲……
“不——行!”面前的脸上有明显的幸灾乐祸:“谁让人家指明了要你——段少爷相陪呢?”
“喂,你该了解的欸,让小葵知道了还不扒了我的皮?”卫英崎的语气很可怜。
“所以喽,这就是我的工作,去帮你拖住小葵。”说罢,还未等卫英崎有什么反应,就火速窜到了门口,开溜、开门动作连贯轻快流畅,让卫英崎不禁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练过……
在门外,似乎还嫌卫英崎被刺激得不够,故意摆出一副“好自为之”的脸,笑眯眯的摆了摆手。
卫英崎追到门口的时候,他的人却早已消失在电梯的门后。
于是,接待室外的礼仪小姐,就听到了似乎是总经理的声音,却在很没风度的大喊:“姜旭!你给我回来!!见死不救,你算什么朋友啦!!!”
会客室的门开了,洛温婷抬头,看到的,就是一张青黑色的脸,以及跟在他身后的秘书一脸的惶恐。
嘴角微微挑了挑。
不意外,早就知道段少风流出名,却在几年前收心养性专心做好护花使者。这次的点名要求,怕是会被误会成相亲吧。
想到这里,她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透过会客室整面墙的巨大镜子,她审视着自己的外表。
就算真的是相亲,他也不吃亏嘛。
满意的微笑,然后放下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
“终于见到你了,这一天我期待了很久哦。”洛温婷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
“我也是!”卫英崎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说。
洛温婷向上挑起睫毛,目光明亮。
“那就请多关照喽,格斗天王,段宇桥。”
卫英崎的脸从青黑色,变成了全黑色。
而他身边的秘书的脸,却是成功的从青白色变成了灰白色。
这位秘书是一年前来到段氏的,她不知道段家、段氏之前的种种纠葛,可是,她也从电视上认识过段宇桥。
来到段氏后,逐渐的从所有人的态度中,明白了,段宇桥,是个提不得的人。
没有人敢在卫英崎的面前提起段宇桥,所有曾经失口的人,全都已经不在段氏。
卫英崎的做法专制独裁,却没有人管得了。
在商场上,他做得很好,他可以充分吸纳所有人的有利建议综合出一个最佳版本;在生活上,他待人虽然没有做作的和蔼,却也并不尖锐刁难;可单单在这个小事上,与他没有丝毫道理可讲,却也没有任何人劝得了他。
曾经有过一个公司元老,在董事会上将段宇桥拿出来吵,结果第二天,就收到了解雇的通知。
据说这人还不甘心,甚至跑到段家去找段元博理论。
依然未果。
段氏父子什么都有得商量,唯独涉及到段宇桥的时候,两个人都会变得不可理喻。
也许,这正是两年多以前,卫英崎毅然搬出段家的原因吧,。
只是,眼下她无暇去研究这些。
卫英崎在听到“段宇桥”三个字那一刻起,陷入了沉默。场面顿时尴尬,在这种时候,站出来圆场是她接受的员工训练的基本技能。
“抱歉,骆小姐,我忘记介绍,这位是段英崎段少爷,段氏现任总经理。”
骆温婷微微皱起鼻子,“啊?段少爷还能换?”
秘书当即愣在那里。
这小姐说话也太“委婉”了吧……
卫英崎冷漠的笑:“段氏现在只有一个少爷,如果有问题,就请回吧。”语气越来越生硬,最后一个字说完甚至没有看洛温婷一眼,转身甩门出去。
随着关门声,秘书觉得心脏快从胸口跳出来一样,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凝固住了。
转头看骆温婷,僵硬的笑了笑:“对……对不起,少爷……今天……”
骆温婷抬手示意她不必解释,脸上没有表情,让人不知道她的心里是在想些什么。
夜晚,酒吧。
迷离的灯光闪花了卫英崎的眼,酒精的沉醉让他迷恋,即使,他知道,过多的酒精对运动员来讲是多大的伤害。
不过,都已经不重要了。
格斗天王,这四个字在现在对他来讲,已经无异于一种尖锐的讽刺。
不要也罢。
隔天一大早,姜旭就到了骆氏在台湾的分部。卫英崎可以胡闹,因为到了最后,总会有他帮忙收拾残局。
说了半天,他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整个晚上,卫英崎闷头喝酒,只一句:“搞砸了”就把他打发掉了。
深吸一口气,走进这座台湾最高的建筑,而在前台得到的答复,是小姐不在。
早就知道这个结果,骆氏独女脾气怪异性格嚣张,早在美国就已经是屡见不鲜的报纸头条。
叹了口气,谁让英崎惹了这么个难搞的女人呢。
定下心来,在前台登记,留下话来,他会等,一直等到小姐回来。
这次,姜旭真的猜错了。
并不是洛温婷因为在赌气而故意不见他,而是她此时真的不在骆氏。
卫英崎一大早揉着因为宿醉而欲裂的头走进段氏的时候,就听到了到处的窃窃私语。
骆大小姐又来了,而且还带来了另外的一个人。
而几乎所有女职员的话题,都汇聚在那个陪她来的男人的身上。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关于他的事情,一楼到七楼,短短一路,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人,卫英崎算是了解了个彻底。甚至包括…………
“他穿黑色长风衣的样子真的太帅了”
这个勉强能理解;
“你有没有看到,他和那个小姐一起来的时候,帮她披上的衣服,好体贴的”
知道对女友体贴还敢妄想?
“听说他好像刚下飞机,就立刻赶过来了呢”
切,这么着急过来干嘛?
“听说没,好像他在美国的时候每天都用红酒洗澡”
………………卫英崎很想问,你是不是跟进去看过………………
“哦,难怪他身上总是有葡萄酒的香味,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我都快醉了~”
卫英崎的嘴角在颤抖,花痴,统统都是花痴!不过一个娘娘腔,有什么好的!
“我也是~”
“我也是~”
卫英崎不禁怀疑,段氏真的缺男人到这种地步了么……
卫英崎的秘书今天请假,被派来顶替她的,是田小葵。
“英崎哥,你怎么啦?”
看着卫英崎及其不耐烦的走出电梯,甚至看都不看的就直直的往柱子上撞了过去,田小葵慌忙跑上来把手挡在他的额头面前。
“没事没事,”一边用手指抠了抠耳朵,一边接过田小葵手中的资料,“欸,里面到底是什么人啊?”
还是小葵说的话他喜欢听:“他是骆氏在台湾分部的负责人,这次与我们的合约就是他负责的啦。”
“他负责?那骆温婷?”
“呵呵,人家只说来这里转转,可没说来干嘛。”田小葵笑笑,拉起卫英崎向会客室走去,“快点啦,听说人家已经到了。”
“听说?你也没见过?”卫英崎顺手把资料丢到旁边的桌上。
田小葵叹了口气走过去拿起来,“是,我没见过,你快一点啦,你已经迟到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