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奋斗记[红楼]》初心是新

58、李塬吵架宝钗火大

　　财迷张小草打了个喷嚏。

　　村里，紧靠着路边，新起的房子用的上好黑砖黑瓦，以宝钗的意思说，外面的是门面必须好看，如今李塬和张小草就住这里。

　　李塬一手好手艺，做的面片汤，面劲道汤好料足，今日又煮了一锅，找来一群馋鬼，张小草和李榆树都抢到满满一大碗，蹲在路边就着残红的夕阳和金光流采的河水吃面，河里还有一帮孩子，光着屁股在玩水，不时传来某家婆娘喊孩子回家吃饭的狮吼声。

　　李榆树吃完一大碗面，舔干净了碗里的汤，摸着肚皮遗憾地盯着张小草的碗，“小半饱都没到，那群小子太凶猛了，我本来还可以再乘一勺子的，被抢了。”

　　张小草把筷子一收，碗一扣，将剩下半碗扣进李榆树的碗里，“不吃了。”

　　李榆树喜欢的眉开眼笑，“给我都给我，碗里还有汤倒干净点。你这去了趟城，肯定大吃大喝回来的，都不屑吃面片汤了，真是好福气！”

　　“好个屁福气，回头让你去试试享那个福。”

　　李榆树一边大口吃面，一边嘟囔，“我没你那福气，被三爷挑成贴身小厮，我就想着等大姑娘嫁给了佟五爷，我能到佟府谋个差事，好日日在城里逍遥自在，这山里日子也好，就是太素了，就连姑娘都穿的寡妇失业的，没个色彩，还是城里姑娘好看。”

　　“你死心吧，就配一辈子在这山窝里吃土！以后休提佟五爷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李榆树瞪圆了眼睛，面塞嘴里忘了吞，“这话怎么说？”

　　“我们打赌，若是佟五爷还再来，我就把这个月月例银子输给你，若是他不来了，你就把银子给我。”

　　李榆树铜铃大眼一转，拍了把大腿，“赌！虽然你小子坏水儿满肚子，但这个赌肯定输，从我们到这里，他哪个月不来个两三遭儿的？”

　　张草儿冷笑，你输定了。

　　这日，宝钗进到工坊的药材间，与李塬讨论那种能不能在柳树皮中榨出酸汁儿，用作生发液中，两人说着争论起来。

　　李塬为人耿直，一进入学术中就完全忘掉了宝钗是个姑娘的事，黑眉怒目，挥斥方遒，声音大的要震破屋顶。宝钗也丝毫不让，声音虽不大，却掷地有声。

　　送木柴的李榆树对蹲门口数蚂蚁的张小草说，“草儿，又吵起来了？”

　　张小草扔了块石头砸李榆树硬邦邦的胸脯上，张小草道：“少打听，快去搬你的柴。”这药材间是水粉工坊管的最严的地方，能进入的人有限，如今只有当初帮宝钗从郭家偷出英莲的张小草和李榆树被准许进院子，却不许进屋子，能进屋子的只有宝钗和李塬。

　　初时李塬还反抗，宝钗进去他必定出来，不与她同室，但宝钗问题多，有了问题就喊他，他只好蹲门口，一问一答也便宜，但时日久了，两人对于如何提高水粉工艺问题上分歧渐多。

　　宝钗总有些稀奇古怪想法，要在这个里炼点酸，那个里炼点油，完全跟水粉不配的东西，不知道掺进去会变成何等怪水，有些还有毒性，这用到姑娘脸上不出问题才怪！

　　于是李塬便顾不得避嫌，经常没自觉跟进屋里与宝钗理论，开始还注意言辞态度，到后来便是撸袖跳脚都无所顾忌。

　　这两人都吵成一对冤家了，见面三句话不离某种植物或药材，宝钗要扔进某植物粉里发酵，李塬反对，或者李塬觉得药性共通，可以相容，宝钗拆台。
　　倒是玫瑰村薛氏水粉作坊的一景了。

　　李榆树搬完柴火，与张小草蹲在一处数蚂蚁，掰着手指算，“三天了，五爷没来！”突然屋里一声碎响，应该是摔碎了茶杯，只听宝钗恨恨地说，“我就要扔进去，我的工坊我做主！”

　　李塬声音比她高，“我就不同意，这是脸上用的，不能儿戏，出了问题谁负责？”
　　宝钗道：“我做好了抹自己脸上试，总可以吧？”

　　李塬跳脚，“我不同意，你脸烂掉了，谁娶你啊？”

　　屋内瞬间没了声音。

　　李榆树一屁股坐到地上，张小草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

　　过了良久，宝钗愤愤而出，走时还对着屋里喊，“你管不着！”像是炸毛的猫对着跳进河里的狗耍最后一点威风。

　　张小草对李榆树比划了个封口手势，跟着宝钗出了院门。

　　宝钗还在气头上，恨恨道：“迟早我把李四平给开了，一个铜板儿我都不给他！”
　　张小草哪里敢接话，低眉顺眼生怕这位爷这会儿想起他的存在。

　　哪成想同喜站在后门拿个花样子看雀儿打架，给宝钗行礼，便喊张小草，“小草哥，你来给我看看这新画的鸟儿打架图，我想画百灵来着，这怎么像斑鸠？”

　　张小草吓得一跳，恨不能捂住同喜的嘴，不得不硬着头皮答，“树上就是两只斑鸠。”

　　同喜还问，“那你给我看看这样儿画的像不像？”

　　张小草见宝钗已远去，着急追她，没好气道：“我又不是女子，哪里懂什么样儿景儿，姐姐倒不如多问问屋里的姐妹。”

　　张小草跟上宝钗，宝钗站在门口看河景，也不回屋，也不说话，张小草思忖着自己是不是该下值了，这扭头就进了门，就不归他管了。

　　于是没话找话跟宝钗道：“爷看河景呢，这夏天芦苇荡都起来了，河床都是青草，绿油油的，好看。”

　　宝钗冷笑道：“我是个女子，自然最懂景儿了！”

　　张小草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离宝钗远远的，这火气不叫烧把火，叫烧了山，见谁喷谁。

　　宝钗回头，一双黑亮的眸子如珠玉一般，明媚生姿，“你躲什么，我生吃了你呢？刚才蹲墙根听的不是有趣的很？”

　　这都叫什么事，无妄之灾，不过顺嘴说了句“不是女子”，她就生气了？张小草本着从不跟女人吵架的原则，低头看脚尖，温顺的大气都不肯出大了，生怕气儿大了吹化了这姑娘。

　　宝钗也知道自己火气大，但似乎无法自控，需要发泄。她正想回屋，老远看见两匹马赶来，只听见人喊，“薛二爷回来了！”

　　宝钗欢喜，跑着去迎接薛蝌。

　　李榆树搭着张小草的肩，感慨道：“二爷回来了，五爷也不远了吧？”

　　张小草轻笑一声，李榆树正好看见他侧脸柔美的弧度和一片长长黑黑的睫毛，吓得直搓鸡皮疙瘩，“草！经常忘了你长得怪俊俏的。”

　　张小草给了李榆树肚子一拳头，把个大个子锤得弓成虾米惨叫都没喊出来。等张小草走了，李榆树才敢偷偷骂了句，“张土匪！”

　　张小草长了顺风耳般，背对着李榆树比划了割脖子的动作，吓得李榆树一哆嗦。

　　薛蝌回屋，宝钗喊着英莲摆火盆，薛蝌跨了火盆，去掉晦气，梳洗一番，去后院给薛姨妈请安。

　　薛姨妈自然又是拉着手很哭了一场，薛蝌安慰她道，此事是因祸得福了，薛家的财产按经过顺天府尹当堂宣判，与官没财物无关，以后可以尽管光明正大买地或经商。薛姨妈连连念佛，宝钗和英莲在一边赔笑，又说了几句闲话，薛蝌与宝钗出来单独闲话。

　　薛蝌疑惑：“那王大人突然便改了主意，先时还一直逼着我往隐匿财产和帮贾府转移财物上引，我自然不肯，他说要宣你和英莲上堂，我急得不行，但好歹是没叫你们。今天又上堂，抬了仁大哥来，他伤了八十板子，至今未痊愈，倒是奇怪不仅仅的腿股受伤，似乎是脸手都伤了，不知道是不是他们那些子帮手之间起了什么冲突，且不说这个，就说仁大哥在堂上也改了口供，说是并不知薛家财产和贾府的事情，他是穷疯了想讹诈薛家，并不是故意的，那王大人便发怒了，又打了仁大哥五十板子，可怜仁大哥被打的死活不知。后来王大人便断了案，说是此案纯属污蔑，薛家财物与前案无关，当堂释放了我。原本午时便能赶回来，我去安置仁大哥耽误了些时日，大嫂子哭得不行，我看着可怜，身上也没银子，所以也帮不上忙，我想着明日回南前，进一趟城，送些银两给他家吧，好歹亲戚一场，还有两个孩子。”

　　宝钗点头，“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就再帮他一次，若是以后好了再犯，我就真不留情了。”张小草造的那些把柄，并不全然是假的，当年王家为了填补接驾亏空，确实在家里抬走不少东西，那时她年纪虽小，但也是记得。王仁那会儿刚学做事，是跟着去的金陵，所以不敢抵赖这份“借据”。

　　宝钗一直疑惑，这等清单不像是胡编乱造的，倒像是知情人给的张小草，借他的手去办的，哪一日还是要问问他，需得知道背后谋事之人。

　　薛蝌又道：“我今日赶来是告诉婶娘和你我安好，家里的也脱险了，明日就快马回南，算着日子大奶奶就这几天要生产了。船也解封了，可以起航，我托付了张佑安跟着，他是个妥当的。”

　　宝钗点头，“你快些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就是，岫烟生产是大事，你不在没个主心骨我怕她害怕。”

　　薛蝌叹道：“好在出来了，如果那混蛋小子不着急，我还能赶着他出生前回去。”

　　“做爹的人了就是不一样，现在就摆父亲架子，教训儿子了。”宝钗笑他。

　　兄妹又说了些闲话，主要是针对薛氏水粉铺和花铺的扩张问题，宝钗打算在金陵开分店，薛蝌支持，两人定了分工和规划。

　　薛蝌不担心花铺，比较担心水粉店的问题，南方水粉种类多，竞争者多，特别是戴春林家户喻晓，宫中贡品，这个年代信息传播不通畅，消息都是靠口口相传，一个老品牌的发展都是数代人血泪堆出来的，薛氏要快速打出名声，不能走寻常路。

　　宝钗道：“戴春林走的是名门贵女的路子，我们特色在水粉的分类齐全和对症下药上，如今我们没有门路，只能两条路走，一是一部分走平民路子，分一部分精细产品走高上路子，我们开两个店。”

　　薛蝌疑虑，“两个店的本钱太高了，其他水粉铺子都是有精纯度之分，好的自然贵，成色差的便宜，我们何苦要不这两类分开。”

　　宝钗道：“就是也分开，还需要让两家店的顾客都知道还有对家店。”攀比之风要先立起来，不然便宜的平民货一旦被定位，就很难再卖高端了，挣钱哪里能从平民挣钱，还不大部分得靠名门望族？

　　薛蝌听宝钗的，事情便这样定下。

　　第二日薛蝌一早离开西峰山，打马南下。

　　宝钗的离别之情又重了几分，好在张佑宁和莺儿有了信来，说是刚登上广州码头，最慢一个月就回京了。张佑宁和莺儿原本在南方与薛蝌一处帮宝钗处理家事，以及采买一些绝品花木等，今春薛蝌带着买来的物件北上，他俩却坐船南下，随着商船出海往南洋去了，说是见到了宋真国的探春，带回来不少南洋特产之物。宝钗算着日子，信是七天前写的，想来这两口子已经踏上北上的路了。

　　这日，正与英莲算着莺儿归期的宝钗，听到人报，说是佟五爷来了。

　　英莲正要说迎进来，宝钗却拉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