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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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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顿中学
高考在即,高三整个年段被移到山坡上的行知楼备战。
那里不仅安静,还是港城的风水宝地。黄历往前数十八年,市状元皆在伊顿中学的行知楼。
行知楼历经30年的风吹雨打,楼龄老旧,天台的栏杆生了一层厚厚的红锈,矮墙角落生了不少青苔。
被阳光晒褪色的塑料胶椅上,杵着一位少年,张着双臂,微闭着眼,似乎是在享受阳光。
“要跳楼啊?”
女孩的声音,又傲又柔。
少年闻声回头,因为男孩站的高,又背对着光,女孩还未看清是谁。
但少年看清了。
过肩的长发,极白的皮肤,杏眼弯弯的,眉眼间透着想看热闹的嘻笑模样。
她没有穿成套的校服,校服裙里又套了条运动裤,爱漂亮的女孩很少会这样穿,而且伊顿的校服裙并不短。
她就是伊顿中学最奇怪的女孩,名字也奇怪,祁夜无星。
同学老师都嫌她名字太拗口,直接都叫她阿星或者星星。
阿星走近,垫脚看了看,等看清男孩后,她“嚯”的感叹了一声。
“长的这么好看,还是年段第一,居然还跳楼,给不给人留活路。”
时尧:“.......”
“不珍惜生命的人,老天可不会再给机会让你进轮回。”
阿星的语气依旧傲,又很低,有些沧桑。
杏眼微抬,便像要勾人。
“我没说要死。”时尧无奈,扣了扣眼皮。
阿星:“那你站那么高干嘛?”
“......”
时尧从塑料椅上,轻松跃了下来,抬脚便要走。
“等等。”
忽地,时尧的手腕被阿星扣住,他侧目垂眸,炎热到让人泛昏的天气,她的手为何这么凉。
细白的手腕在阳光照耀下,像剔透的白玉,视觉上也让人觉得清凉。
“你准备考什么大学?”阿星问
“港大。”
“你家住哪?”阿星又问
“水岸金都。”
时尧回答完,莫名觉得自己今日太过听话,为什么要和这个奇怪女孩聊天。
“今天,你就当我救你一命了,你欠我一个恩情。”
阿星的手始终扣着时尧,又生怕时尧会逃走,又搭上一个手腕。
时尧:“......”
救命?什么时候?
这女孩漂亮的不真实,可她黑亮的眸子里透出的波光,又分外真实,她好像在求人。
“高考前,我应该会坐牢,你能不能帮我保管一些东西,等我出来之后交给我。”
“坐牢?你犯了什么事?”
时尧好看的眉眼低低的,敛着疑惑及少许的惊愕。
阿星摇头:“具体会犯什么事我还不知道,但刑罚我会尽量控制在两年,你只要帮我保管两年,如果那时候我没出来,东西你就可以扔了。”
“什么东西?”
时尧注视了阿星的手腕半响,鬼使神差的说了句。
“一个行李箱。”
“行李箱里面装的什么?”
阿星放开了时尧的手腕,去搬东西。走去角落的时候又回头指着时尧:“不许走!”
时尧莫名的点头,这女人是会下蛊吗,陪她耗着的时间,够刷一套卷子了。
可他又心甘情愿的真的没有走。
阿星拎着一个不大的银色行李箱出来,那个行李箱好像是她藏了许久的。
她蹲在地上,打开。
几件贴身衣物率先入了时尧的眼,他偏过头,没敢细看。
这女孩,真的得用离奇来形容。
“这些衣服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阿星随意的把衣服和内衣裤撩到了一边,露出了底下的书本,还有一个牛皮信封。
“为什么不读书?”时尧半蹲下身子,扫视了一眼那些书本。
“我的家长不喜欢我读书,等我进了牢,我欠他的就还清了,到时候我需要这些重新读书、生活。”
阿星说着说着,抬眸望了望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蓝的滴水。
多浩瀚无垠的天空,听人说牢里是见不到光的。
这样的蓝天,不知她还能看几日。
为什么会有这么矛盾的人,成天逃课,又把这些书像宝贝一样存着。
在普通人的认知里,不会有不喜欢孩子念书的家长。
一向心细极细的时尧听不出阿星话语背后的真假与否,可她眼里的黯淡是真的。
她似乎很眷恋这片蓝天,望了好久,好久。
“还有这个纸袋里,是我存的钱,如果我太久没出来,你扔的时候,千万要把钱拿出来,拿去花。”
她垂眸,又开始细心嘱咐,有点像在交代身后事,还豪爽的给他钱花。
那纸袋的厚度倒是挺厚,少说也有几万块。
“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时尧再一次莫名的关心起阿星,甚至想帮她解决。
“想帮我?”
阿星偏过头,唇角含笑,一双眼变得清新淡然,染了些孩子气。
“帮我保管它们,好吗?”
时尧一怔,烈日下,好像有什么东西闯进自己的心。
对着那双清盈的眸子他沉沉的点头。
“时尧,谢谢你。”
这是阿星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时尧第一次听见阿星叫他,时尧。
阿星接连两周没来学校,高考在即。班导们十分头疼。
“这孩子,究竟怎么了,在伊顿初中部的时候可拿过好几次第一名,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研究过她的答题卡,答题卡上有被擦掉的痕迹,她填的都是正确答案,可为什么要擦掉,交白卷!”
“家长也是,完全不管,叫了多少回,都不来。”
“而且我听其他同学说,看见她经常出现在夜店附近,穿着乱七八糟的衣服。”
......
时尧去办公室交考卷的时候,不经意听到了这些,又异常认真的把老师们的聊天内容都听完了。
时尧想起阿星校裙下,那条保守的校裤,那个谜一样的女孩,究竟是为了什么?
翌日,伊顿中学高三部一片哗然,不过很快大家又陷入了紧张的学习中,无心谈论。
那个叫祁夜无星的女孩,进监狱了。
防卫过当把一个男人打成植物人,法院判了一年八个月。
那天时尧十点才下自习,小区里的路灯都灭了。
回到家,上了二楼,打开衣柜准备拿换洗衣物。
目光不由的聚焦到衣柜里那个银色的行李箱,一年八个月,没有超过两年,倒是说话算话。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时尧考取了港城大学,毫无悬念的成为市高考状元。
时家家境殷实,为了庆祝时尧的好成绩,连摆了两场升学宴。
宴席上,时家夫妇笑的合不拢嘴,不过也不妨碍他们三天后走进民政局,办好离婚手续。
更不妨碍他们一人带一个对象回来,告诉时尧,这是他们的新伴侣。
还有两个小鬼头,一个同母异父,一个同父异母。
而港城监狱里,阿星四目茫然的看着那小小窗口照进的阳光。
尘埃在阳光下很清晰,飞舞来,飞舞去,好像永远都不会落地散开。
一年零八个月后
港城监狱,老旧的银色铁门咔哒一声打开。
十九的阿星好像又长高了,当时穿的裙子,明显又短了一截。
葱郁茂密的榕树下,停了一辆锃亮的黑色汽车。
他妖孽的一般的眼盯在监狱门口处,这时候的祁昭伦二十六岁,长得妖艳至极,可非但不娘气反而威严。
他的指缝间夹着根香烟,懒懒的吐了个清白色的烟圈,烟雾升腾,隐去眼里的情绪。
“这附近有眼科医院吗?”
不明喜怒的声线,任谁听着都心里发寒。
“有,祁家医院的眼科专家就很权威。”跟了祁昭伦十多年的阿铭答了声。
“不过,祁哥,你眼睛哪里不舒服。”
“.......”
祁昭伦的思绪和心境皆在窗外,烟雾吐出,萦绕在眼前,他轻轻挥手把烟雾打散。
“就是觉得,这样看她,还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