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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苏清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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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凌晨4点多孙常安才把周成给踹了,傍晚5点西巷所有的酒吧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有人评价周成自作自受,成天给女朋友戴绿帽子,早晚都得被踹。
有人认为孙常安太奇葩,亲眼看到自己男朋友在眼皮子底下拈花惹草,分手时居然静悄悄的,一点异样都没有,这要是放在其他女人身上,不把周成扒层皮才怪。
外人议论纷纷,当事人孙常安却高高挂起,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租来的一室一厅小居室南北通透,白色的卧室窗帘被微风吹拂着扬起又落下。孙常安睡觉喜欢侧着身子,细碎的短发盖着她的眼睛,鼻梁骨挺拔,嘴唇微微有些干燥起皮。
“And then you wake up from a bad dream
Cause you\'ll find your feet
We\'ll walk on water one day a miracle”
鼓点抓耳的手机铃声在房间里响起,孙常安闭着眼睛伸手在床单上一阵摸索,凭着手感接通后,她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听筒里就传来一道幸灾乐祸的笑声。
“道友,听说你和周成那小王八蛋分了?”
这世上会用这样欠打的口吻称呼孙常安道友的人只有一个。她的大学同学——张文兮。
“有事儿快说,没事儿别吵我睡觉。”孙常安认识张文兮快十年了,对彼此的性格了如指掌。她一贯对这个嘴贱得令人发指的损友没什么耐心。
“别别别.....别挂电话.....”
张文兮语速飞快地阻止她挂电话,像个机关枪一样在她耳边突突突突:“道友,我有件事情求你。你可得救命啊!”
孙常安无奈地睁开眼,外头太阳已经西落,晚霞铺了一片,美不胜收。
她掀开被子下床,T恤卷起了边,露出一小截清晰的马甲线,宽大的短裤下一双长腿肌肉紧实,线条优美。
孙常安拿起床头搁着的水杯,走到客厅接水,咬牙切齿道:“我警告你,要是再像上次那样骑机车摔断腿,让我爬起来到医院给你送饭的话,我就当场掐死你。”
张文兮依然嘻嘻哈哈:“哎哟,上次是意外嘛,谁能想得到山路里杀出一只会飞的鸡。真不是我骑车技术不好。翻篇啊,翻篇。这回是真有急事儿,我酒馆里的鼓手回老家了,道友,江湖救个急呗。”
孙常安咕咚咚喝下一大杯水,干涩的嗓子被彻底激活,盘腿坐在沙发上调侃道:“哟,张蛋爷不是全能人才吗?你自己上不就好了?”
“开什么玩笑,你还不清楚我有几斤几两吗?弦乐我可以凑数,打击乐是真不行。除了跟你学了点基础节奏和转鼓棒耍帅撩妹,其他屁都不懂。道友,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砸了酒馆的招牌呀!”
张文兮和孙常安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一场,他早就把这位大仙的脾气摸得透透的。孙常安虽然表面上看着冷淡,但实际上心肠很软。就像做化学实验的量杯一样,杯口狭窄,杯身宽阔。只要进了她的杯口,随便怎么扑腾都可以。
果然,孙常安答应了:“行,出场费500,先转账再接活儿。”
张文兮尖着嗓子大喊一声:“得嘞,奴才这就给主子你转账。”
挂断电话,孙常安将手机往沙发上一扔,进了卫生间洗脸刷牙。
电话那头,张文兮坐在四年酒馆二楼一处视野绝佳的卡座里,放在桌上开着免提的手机屏幕一暗,显出他对面一张轮廓深邃的男人脸来。
“兄弟,我可帮你搞定了啊,赶紧的,500块转给我,不然你到嘴的鸭子可飞了。”张文兮一张娃娃脸笑眯眯地盯着对面的男人,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猥琐。
被他称作兄弟的男人有一头细软的深棕色自然卷发,凹陷的眼窝,深邃的面部轮廓,以及相对黄种人来说过于白皙的皮肤。外人只需瞟一眼就基本能够判定,这帅哥是个混血儿。
混血帅哥从衣兜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后,张文兮的手机响起一道甜美的女声:“支付宝到账,1000元。”
张文兮第一时间抓起手机确认金额,一边给道友孙常安转账,一边跟对面的男人调笑道:“啧啧啧啧啧,苏清源,你这封口费也太大方了吧?下回还找我啊,保证童叟无欺。”
苏清源倾身靠在桌面上,细软的深棕色卷毛在暖黄色的灯光下闪耀着光泽,红润的薄唇悠悠张开道:“蛋爷,拿人钱财替人卖命。今晚就看你的了。”
“不就是招安宴吗?多大点事儿啊。”
张文兮正在和收到钱的孙常安发消息约时间,头也不抬地回道:“不过我事先说明哈,招安这事儿我敢跟你保证能完成任务,追我道友这事儿我就帮不上忙了,你老人家自谋出路哈。”
苏清源嘴角翘起,一把嗓子笑起来低沉迷幻:“其他事情用不着你操心,只要把人给我招过来就行。”
张文兮白眼一翻,对着既是四年酒馆大股东,又是自己房东的苏清源发誓道:“得得得,我跟你老人家起个誓,万一这事儿黄了,你收我房租总行了吧?”
苏清源满意地往椅背一靠,从他坐的角度能够将整个四年酒馆尽收眼底,看着楼下舞台上摆着的一套电鼓,笑得意味深长:“蛋爷,你说她是不是真的把周成踹了?”
张文兮疑惑,顺手抽了一支烟递给他:“兄弟,我就奇了怪了,你到底什么时候看上我道友的?还趁着人家空窗期的时候给人下套。够心黑手狠的啊!”
细长的食指和中指指尖夹着烟轻轻一捻,火苗窜起,红润的唇间随着吐息冒出一团灰白色的雾。
苏清源笑而不语,嘴角勾起的弧度能颠倒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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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巷的酒吧分两种,一种是盘丝洞那样龙蛇混杂的妖精窟,一种是四年酒馆这样的清吧。
晚上7点,孙常安拎着一对鼓棒进了四年酒馆的大门。刚开始营业的酒馆里三三两两坐着些喝酒聊天的客人,她匆匆扫视一圈店内环境,直奔吧台而去:“你好,请问你们老板在吗?”
吧台里忙着调酒的年轻调酒师手里晃着摇酒壶看她一眼,朝着二楼喊道:“蛋爷,有人找。”
孙常安顺着他头抬的方向看过去,首先撞进眼帘的是一个外国友人,然后才是坐在外国友人对面的张文兮。
“道友,在这儿,看到楼梯了吗?你跟着楼梯上来。”
孙常安一步一步顺着木质楼梯上了二楼,鼓棒往桌上一放,松松垮垮地坐下。
“今夜还吹着风
想起你好温柔
有你的日子分外的轻松
也不是无影踪
只是想你太浓
怎么会无时无刻把你梦”
音响里王若琳自带唱片机音色效果的《亲密爱人》流淌在店内每个角落。
“道友,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苏清源,我这个酒馆的大股东,搞美术的老师,中法混血。”
“清源,这是我朋友孙常安,人称西巷架子鼓一枝花,男女通杀那种。”
张文兮狗平日里生猛惯了,介绍词也是独树一帜,透着一股子贱兮兮的味道。孙常安总觉得自己从张文兮眼角堆起的笑纹里读出了拉皮条的意思。她微微蹙了蹙眉头,随即礼貌性地握住对方伸出来的手。
“你好。”
不知道是不是她没睡醒,收回手的瞬间,她感觉到对方的指尖似乎在她掌心勾了一下,温热的触感鲜明。
“清源,我先带常安到楼下商量一下今晚上台的事情,等我们忙完了再上来找你。”
张文兮推着孙常安的背下楼,暗地里冲着苏清源挤眉弄眼使眼色,暗示他耐心等着。
苏清源接收到消息,安然地坐在原处一动不动。他面上一切正常,刚刚与孙常安交握的掌心却像火烧一般灼热。
晚上8点,四年酒馆的音乐表演准时开始。孙常安和乐队先试排练磨合节奏,之后便每隔两小时上一次舞台,每次表演4首歌曲。四年酒馆主打民谣和爵士乐,对于孙常安来说难度不大。
凌晨2点,酒馆准备打烊。等客人们都走光以后,张文兮冲着苏清源的方向喊道:“清源,走了,吃宵夜去。”
“好,我马上下来。”
苏清源抬起头答应一声,保存好刚刚一直在画的一幅图,收了ipad 和pencil,拎着电脑包下楼和他们会合。
等他走近了,孙常安才突然发现,刚才见面的时候大家都是坐着的,看不出身高差距。
站起来后,她的身高在女生里算是偏高的,苏清源竟然比她还高一个头。目测应该快190cm了吧?
“我说你这人怎么老是这样?只要一得空就跑到店里,也不听歌也不喝酒,就知道占着位置画画,要不是看在你是大股东的份上,我都想赶你滚出酒馆了。”
张文兮应该是喝了些酒,整个人没骨头一样把着孙常安的肩膀靠在她身上,娃娃脸红得像猴子屁股。
苏清源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张文兮搭在孙常安肩上的手,将他扶到自己身上靠着:“他这是喝了多少?”
苏清源说话的口吻过于熟稔,孙常安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她下意识答道:“没多少,就4、5瓶啤酒。”
张文兮大概是发觉了扶着他的人变了,努力睁开眼睛辨认一番后,借着醉意左手搂着苏清源,右手搂着孙常安:“走了走了,吃宵夜去,歪哥和绿姐都已经先去订位置点菜了。”
喝醉的张文兮像个土匪一样,绑着他们二人,连体婴一样姿势滑稽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