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烟洲》荀衣

27、老妇人

　　到了凤凰古城，介绍完了，陆小妹放大家自由活动。
　　Angela一眼看中了一个临街的小门面里面的蓝底白花的各种花布，言颜站的略远一点，她太兴奋，所以根本不来不及跟言颜说，就跳了进去，跟老板英文单词加中文单词，手脚齐上的比划，指着一副八十公分见方的凤凰古城的风光图，以及一个布包，问人家要多少钱肯卖？
　　老板是个瘦小的中年男人，大概见到外国人不少，所以会说几个单词，也比比划划的告诉Angela，“一个一千二百，一个六百，一共一千八百，美金的要。”
　　Angela走了这么多地方，大概也知道一点物价，摇头，“太贵。”
　　老板一副恨铁不成钢，叹息Angela是外行的样子，做了好多动作，好像在说，这是完全自己家手工做的，手工很贵的。
　　言颜走进店里时候，Angela最后已经跟老板谈了价，老板最后降到总计一千元，Angela有点意动，看向言颜。
　　言颜心想，幸亏我没把导游证挂在脖子上啊，打个哈哈，指向外面，欧阳正在一个小巷子口，伸出半截身子，向她们兴奋的招手，Angela是个机智的，觉得言颜好像不是很赞成这个，呃，在这里的购买行为，迟疑了一下，然后给老板一个抱歉的笑容，走了出去。
　　言颜对着老板点点头，也走了出去，老板恨恨的往地上吐口吐沫，好似蜘蛛发现到口的猎物，挣扎了两下飞走了的那种感觉。

　　欧阳在车上是个病秧子，一下车就生龙活虎的，到处乱窜，跟Angela一样精力充沛，言颜无奈，只能先顾那个最容易在中国被宰被骗的Angela，放欧阳自己去玩，反正现在科技发达，好歹有手机，再说欧阳有数，不会跑太远。
　　欧阳这次乱串，窜到人家家里去了。
　　深巷子里面一个小门，一个穿着传统服装的老妇人在熬糖，锅里面的糖咕咕的冒泡，老妇人正在放姜末下去，甜甜的味道一院子都是，欧阳站在一边，满脸怀念的神情，言颜小时候吃惯了欧阳奶奶自己做的糖，知道欧阳是触景生情，想起欧阳奶奶了。
　　Angela很是好奇，围着老妇人和糖锅转啊转，那个老妇人笑眯眯的，看着三个女娃子不经过同意就进了家门，倒也不生气，反而扭头喊不知道是媳妇还是闺女的一个中年妇人出来，给三个人一人一个小板凳，中年妇人也是个面善的，顺手又端了三盘子姜糖出来。
　　言颜尝了一块，带着姜味道的糖，她不是特别喜好，就慢慢的在嘴里等着糖化，但是欧阳和Angela大呼小叫的喊“好吃。”，吃的脆响。
　　老妇人看见有人欣赏她手艺，很是得意，又招呼中年妇人拿了几个盘子出来。
　　言颜以前来这里吃过，于是跟欧阳介绍，“这盘是血耙鸭，是用糯米和鸭血制成的，其他的不用我介绍你就知道，”转头去跟Angela说话。
　　欧阳倒是很好奇的夹了一筷子豆腐，放到嘴里品品味道，大乐，“这个好吃。”
　　老妇人和中年妇人都笑眯眯的看着欧阳和Angela大嚼，言颜吃相还是比较文雅的。
　　品尝完了，欧阳还是有点不想走，Angela得空问言颜，“那家店不好么？还是东西是假的？”
　　言颜摇头，“不是，只是你是外国人，当地人会把价格说的高，你要是喜欢那快布，找欧阳去买吧。”
　　欧阳听到自己名字，回过头来问，“什么事？”
　　言颜把事情说给她听，欧阳很是不在意的说，“好啊，那一会我和言颜去谈。”
　　中年妇人倒是很听的明白这几个人的普通话，皱着眉头跟老妇人商量了什么，就进了自家的门。

　　欧阳叹口气，她对着这老妇人有着天然的亲近，不过时间差不多了，不能耽误太久，误了集合时间不好，于是就跟老妇人打声招呼，想要走。
　　言颜从包里拿出二十元，放在小桌子上，当做刚才的点心钱，肯定是有多的，但是越是刚开始不提钱很客气的人，越是不好谈价格，只能是吃亏一点啊。
　　老妇人拉住了她，意思好像是要她们再等等。
　　中年妇人捧着几块布从屋子里面出来，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这个是我们自家染得，你们看喜欢不？”
　　跟外面店里的布差不多，只是还没有做成布包或是衣服，只是纯粹的布而已。
　　言颜有点疑心，试探着问价，“你开价多少钱？”
　　中年妇人有点不好意思，“自家做的，不值几个钱，你们要的话，这里给一百元，成不？”
　　言颜听着这价格，倒是去了疑心，这几块布，足够做两身衣服还有余，一百元是差不多的。
　　那个妇人看着言颜脸色，有点担心自己开价高了，于是又慌忙说，“真的是咱和婆婆自己染得，本来想自己做衣服，但是婆婆最近身体不好，去看病，家里就…，所以…，老倌子又不在家，你们觉得贵，八十元好不好？”
　　欧阳耐不住，首先应了，“好啊，一百元没问题。”Angela不懂她们说话，睁着好大的眼睛看她们。
　　言颜有点漫不经心的问，“这城里多数人家都做游客生意，你家怎么躲在巷子里面不做？”
　　中年妇人低头，“做是也想做的，但是婆婆身体不好，老倌子笨，前段时间做生意，也没赚几个钱，咱原先也是身上有点不舒服，帮不上老倌子忙，加上家里住的偏，所以老倌子就停了生意，出去帮人打工。”
　　言颜听着像是真的，手摸摸那布，染得技术还不错，手感的确是布的，也就由了欧阳付钱。
　　Angela问，“什么事情？”
　　言颜告诉她，她很是开心，对妇人说，“还有么？”言颜在一边翻译。
　　妇人想了想，又回去拿了两块布，是蜡染的古城风光图，“是以前开铺子剩下的，你们给四十好了，不是自家做的，所以便宜。”
　　两个女人喜滋滋出门，Angela又格外多给了一点，言颜心想，怪不得这家开铺子赚不到钱呢，那妇人真是老实，看着多给的钱不好意思，到底又进去拿了个布包，说是自家用的，送给Angela。
　　老妇人一直笑眯眯的看她们交易，估计是不大懂普通话，等到她们要出门，赶紧走了两步，干枯的手展开，是那张二十元，老妇人往欧阳手里塞，那意思是不能收。
　　那妇人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跟婆婆用土语说了几句后，就对着言颜说，“我家婆婆说，那个是招待客人的，这个女娃子，”她指指欧阳，“好像我家老倌子妹妹年轻时候，所以不要钱。”
　　言颜有点感动，问，“真的啊，那你家老倌子的妹妹呢？”
　　那妇人黯然，“早就生病死啦。”她大概跟小姑子关系不错，眼圈有点红。
　　老妇人不懂言颜和媳妇的交谈，枯干的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真心的笑容，拉着欧阳的手就是不肯收钱。
　　Angela听了言颜的转述，也有点黯然。
　　最后还是没有收钱，倒是老妇人又包了很多姜糖，给她们路上吃。

　　直到上车，欧阳眼睛还是红的，Angela抱着欧阳说，“没关系。”话是言颜教的，说的还是音调不对。
　　车子开动，Angela偷偷的跟言颜说，“我放了一百元在盘子下面。”
　　言颜问，“人民币？美金？”
　　Angela说，“美金啊。”
　　言颜想，唉，还是不太划算啊，不过又安慰自己，这比那个店里买要好一点啦，后来又鄙视自己，当初在院子里，自己也有些觉着鼻子酸的，这么快就恢复了市侩啦。
　　她忘记了自己也放了一百元人民币在另外一个盘子下的事实。

作者有话说

　　其实，一开始俺是想写八卦文的，就是选来选去，貌似JJ的分类里面木有这个，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