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承其重》金龙承屿

2、初遇

　　当谢行上到六楼时，熊孩子家门口已经围了一堆人，一缕缕黑烟正通过门缝往外窜。

　　可是他家门却紧关着，邻居们敲了敲门，没人应，于是大家准备破门而入。

　　谢行跟在人群后面，当生锈的铁门被暴力破开时，浓烈的黑烟扑面而来，过了好一会儿，谢行才看到了屋里的景象。一股焦臭夹杂着烟味刺入鼻腔，墙壁被熏得发黑，窗户玻璃都被震碎了，那孩子面朝下趴在厨房门口，背上血肉模糊，生死不知。

　　沙发和床还在燃烧，庆幸的是，屋里没多少家具，火势也没有蔓延的趋势。

　　“这应该是煤气爆炸，快打火警电话！”

　　有位老大爷立刻把人们往外赶。老大爷对着谢行说道：

　　“小伙子，你留下，其他人先下楼，等消防队来！”

　　“我？”谢行指了指自己，有些无语。

　　大叔大妈们刚开始有些慌乱，还好也是走过半截人生的人，自发的组织下，迅速下了楼，现场只剩了老大爷和谢行。

　　老大爷让谢行去楼道尽头打了桶水，指挥谢行脱下衬衣并打湿，然后又提着水从头到脚淋了个透。

　　“你先进去看看孩子情况，如果还比较稳定的话，就先把他抱出来，避免吸入有毒气体过多导致窒息。因为这里就你一个年轻点的小伙子，只能麻烦你了。”

　　“爆炸会不会让他骨头错位什么的，乱动是不是不太好。”谢行有点点紧张。

　　“但一直把他扔屋里可能出意外，所以必须得把他抱出来，你小心一点。”

　　“好。”

　　谢行弯着腰冲了进去，地板上都是黏腻的一层，不知道是油还是什么，即使用湿衣服捂住了口鼻，谢行仍然感觉到一阵阵窒息，黑烟熏得谢行眼泪直流。他眯着眼绕过还在冒着黑烟和烈火的沙发，向小孩奔去。

　　孩子是正面朝下趴在地上的，谢行查看了一下孩子的情况，不是很好，不过庆幸的是还活着！

　　孩子背面一片血肉模糊，谢行也顾不了那么多，轻轻地将孩子翻了个面，打横抱起。

　　出来得挺顺利，老大爷等到他出来后，两人护着一个孩子径直下了楼。

　　天空依然阴沉着，那雨也没下成。太阳被乌云包裹着，露出丝丝微光，似乎马上就会喷薄而出。

　　警车消防车伴随警铃声来得很快，救护车也紧随其后。

　　谢行直接将孩子抱到了救护车上，老大爷为了照看，跟着救护车一起去了，临走前大爷通知了孩子的父母，估计两人很快就到。

　　谢行有点累，靠着墙坐了下来。看着四周街坊邻居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烟火很快就被消防队员们消灭了。

　　一位警察径直向谢行走来，谢行抬起头，没由来地感觉眼前这人有点眼熟。

　　标准的警服被这人撑得孔武有力，修长的双腿笔直立在谢行身前，剑眉星目看起来十分耀眼，脸虽是很白的，却阳刚并不显柔弱，一脸的正义之气，总之是很帅的一个男人。

　　这时太阳破开了阴沉的天空，终于投下了今天的第一缕阳光。

　　“你好，我是段政，城南分局的一名小队队长，刚刚谢谢你救了那孩子。”

　　谢行站起身来，取下了系在脸上的湿衣服。

　　段政嘴角微微抽动，眼里带了一丝笑意。

　　谢行感到脸上有点发热：“没……没什么，怎么了吗？那事故……”

　　段政盯着他脸，微笑了一下：“初步判断是煤气爆炸，当然不排除有其他可能。”

　　“噢。火已经灭了吗？”
　　“呃对……你回去最好洗把脸。”
　　“嗯？”

　　警车和消防车很快就走了，谢行匆匆回到家，跑到了卫生间，他才知道段政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见脸从鼻子中间横着一分为二，上半脸被烟熏得黑黢黢的，下半脸白白净净的。

　　谢行：……

　　丢死人了。

　　警车上，段政坐在副驾，驾驶位上开着车的石必生却打趣到：

　　“队长，你说现在的孩子咋那么混？玩打火机玩到煤气爆炸，父母也是，走之前都不检查一下煤气的吗？”
　　“嗯。”

　　段政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张半边黑半边白的脸，倒不是觉得难看，只是觉得有点……眼熟？还让他心中有种莫名的悸动。他很确定他们应该没有见过。

　　“那小伙子也是勇敢，一般人还真不敢冲进火场救人，也就是那孩子晕了，不过这样做还是挺危险的。”
　　“是啊，他很勇敢。”
　　“……”
　　石必生无语了，跟着段政几年了，也知道这是个随便就能把话题聊死的主。
　　“诶，忘了问他名字。”
　　“……”

　　谢行躺在床上，不禁想起了段政，真好看，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那么好看的警察叔叔呢。

　　不过谢行又觉得有些心灰意冷，我们是两种人。这辈子也不会有交集吧。

　　谢行点了根烟，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阳光铺满地面，这心口却空落落的。

　　十点过的时候，谢行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请问是谢先生吗？”
　　“你好，请问你是？”
　　“你好，我这里是星辰酒吧，我在招聘软件上看到你的信息，请问你还在找工作吗？有考虑来酒吧工作吗？”
　　“工资……”
　　“底薪四千加酒水提成，工作时间下午四点到凌晨两点……”
　　“什么时候面试呢？”
　　“谢先生方便的话，现在就可以来面试。”
　　“行。”
　　谢行应了下来，他没想到还真给林伟说中了，自己还是去酒吧上班了。

　　站在星辰酒吧门口，谢行有点愕然，这是一家新开的酒吧，门口那些花篮证明了这一点，不过周围都是些紧闭的商户，貌似还没入驻，生意好像不怎么景气。但离自己家也就十多公里的距离，对现在没工作的自己来说还挺合适的。

　　谢行整理了一下思绪，走了进去。

　　面前的女人看起来二十四五，穿着休闲装，长头发束起来扎成了马尾，脸上画着淡妆，手上夹着一支香烟。不算惊世骇俗的美丽，但看起来很舒服大气。

　　女人把烟掐灭，站起来大方地对谢行伸出了手：“你好，我叫苏柚，苏州的苏，柚子的柚，是星辰的老板，你可以叫我柚子姐。”

　　谢行轻轻地握了一下她的手，就放开了：“我叫谢行，感谢的谢，行走的行。”

　　女人眨了一下眼：

　　“作为我的第一个员工，以后有啥事儿都可以跟我说，姐会罩你的，小帅哥。”
　　谢行：……

　　就这样，谢行就直接上岗了，第一天在酒吧上班谢行还是有点紧张和不适应的。

　　当晚，谢行看着空无一人的酒吧，还是忍不住问苏柚：

　　“柚子姐，你这酒吧开业多久了啊？”
　　“第一天试营业。”
　　“……”
　　行吧，谢行知道为啥没人了，不过这清吧氛围挺好的，近现代的音乐让人很放松，布局那些也能看出是精心设计过的。

　　“主要这条商业街是新开的，现在还没多少人，不过你不用担心，过段时间人就多了。”
　　“嗯嗯。”

　　就这样，守到晚上十点的时候，星辰迎来了它的第一和第二位客人。

　　穿着休闲服的段政和石必生走进来时，恰好看到在柜台的谢行和苏柚。

　　段政走向谢行，有些惊讶。
　　“段警官，又见面了。”谢行笑了笑，有点羞涩。我是猛男啊，羞涩个什么鬼？

　　“你好，我叫石必生，上次忘了介绍，我是队长的搭档。”石必生脑袋伸了过来。

　　“你好，我叫谢行。”
　　苏柚有点惊讶：“你们和小行认识啊？那今天我请客，喝点什么？”
　　谢行：……
　　苏大小姐，你这样真的不会把酒吧搞垮么？

　　段政坐到柜台前，瞥了眼和苏柚聊得很开心的石必生。得，这俩都自来熟，都开始互称姐弟了。

　　“嗯……上次的事，怎么样了？”谢行开始找话题。
　　“煤气爆炸，那孩子玩打火机，结果父母出门前没关紧煤气，不过没生命危险，就有点脑震荡，背部灼伤。他父母吵着闹着说出不起医药费，就把孩子带回去了。”

　　段政端起一杯龙舌兰，喝了两口，盯着谢行猛看。

　　“我脸上有什么吗？”

　　谢行又有点羞涩了。

　　“没，只是觉得你很好看。”
　　“段警官也很帅。”

　　就在这时，一股难受的感觉涌上谢行心头，令他烦躁起来，并且压下了那莫名的悸动和愉悦。

　　“我去一下洗手间。”

　　洗手间里，谢行盯着镜子，感到一阵阵难过。我什么都没有，凭什么喜欢人家？而且都是男人，才见过一面，这喜欢是不是太廉价了，这喜欢是不是太扭曲了？他一直这样审问自己。

　　隔了好一会儿，谢行才平复下那股负面情绪，走出卫生间，看到酒吧的场景时，却呆立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