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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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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稀疏着小雨,滴滴答答,饶有节奏。
熙若已分不清刚刚跋扈的自己是梦还是现实,睡的迷瞪了些。
翻个身接着睡,脑海里蹦出了个身影,似模糊似清楚,只依稀个剪影,青色的剪影远远的散发着寡淡的寒气,可一靠近却又炙热无比。
想看,看不清,想抓,抓不住。
太憋屈了,烦躁的睁开眼。“这梦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熙若愤愤然。
索性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清醒些。
清醒后想到什么,便开始掰起手指头,默默计算着,
“话说这是我被贬到凡间多少年来着?”
没人回应,熙若对着空气自说自话。
“糟了,糟了,睡了一觉又都忘了!”熙若恼极了,她明明在午睡之前已经把自己被贬的日子算的有些眉头了,哪知这一觉睡到傍晚,又忘了个干净!
啊~熙若欲哭无泪,本想着计算着时间,就知云弈究竟多久未来看自己了,以后回仙界好同他算账!可却恼根本不知到底多久了。
刚刚梦中那模糊的脸就是云弈啊!熙若这才顿悟,从自己的异想中回过神来,苦笑着,不是多久未来看她,是她被贬下界后,云弈就从未来看过一眼她。
好像已经很久了,久到就连云弈的脸也记不清了...
熙若苦笑着自嘲:被贬下凡时,天帝就直言不许任何仙家来人界探视,被发现者严惩不贷。果然,除了阿阳就没人来探视。
“也罢,云弈是仙界储君总要以身作则,私自来见我这罪人也不妥。若是记不清他的脸,下次让阿阳临摹来一张即可。”
熙若如此安慰自己,刚刚郁结之心舒坦了些,便又躺了下去,手枕着头,翘着二郎腿,好像在思索什么。
“哎!不对啊。从前让阿阳带信回去给云弈,可信如石沉大海般,有去,无回。又让阿阳带口信,可阿阳说从见不到云弈一面,烈雷塔高高锁着她那法力自是进不去。好不容易等他出关,他便去了巡察,亦或去平叛。”想到这些,熙若刚刚亮起的眸子,一下又暗了下去。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只有屋檐滴水的声音。
熙若缓缓起身,搬了凳子坐到窗口去,杵着下巴,痴痴的望着外面的一切。
久违的雨天,过后只有清香一片。从窗前望去,刚好把原州城之景尽收眼底。
被洗涤过的小城,四处都弥漫着清新之气。熙若刚刚烦闷之心,也被尽数化去大半。
“月儿,我等你。”云弈这句话非常适宜的跳出了熙若的脑海,也正是这句话支撑了她对他所有思念。
刚刚还沮丧无比的熙若,一下又来了信心:即便他如此待我,我们之间的感情依旧坚如磐石。
女子的秉性比那夏日的天气还要多变,刚刚满脸愁云的她,一下又心情舒畅。毕竟,如此漫长的岁月她总是这么日复一日的自我欺骗着。
早就习以为常的把所有失望默默收起来,毕竟不这么活着,那这么多年不老不死的活着岂不是太痛苦了。
毕竟,熙若已不是从前骄纵跋扈的她。
饱经世变,又一个人孤独在这人间太久,时间久到把她刚烈的性子磨了柔和,也把她锋芒的棱角也悉数磨平,让她生有了看破红尘般的洒脱。
一阵微风而过,熙若这才注意到窗旁掐着苞的绿骊花,在雨的韬养下更显楚楚动人。
这花要经历四百年风浴日沐才会打苞,五百年才会盛开一次。
看着这影影绰绰的花,熙若惊喜道:“下凡时就带着的花种,刚到人间时亲手栽种,这么说来,它陪伴了至少我四百年。”
熙若一时心喜便把盆栽拿与手上细细看来,可盆底卷着黑泥的水渍顺着底部淌了下来。
慌张的想把它放下,可耐那光滑的盆身在她手中就如同泥鳅一般,还未放下,一下就滑到了窗外去了。
一时情急,她就委身够出身去,想抓住那花。哪知,脚下被刚刚搬来的矮凳跘到,人也随着那花一齐摔出窗去。
这可是三楼啊!离地面有几丈之高。
熙若哀嚎:我这么,脸朝地背朝天的摔下去,虽说不致死,但不残也惨啊!这下非但没救成花,还把自己折了进去,太亏!
怨着放弃了挣扎,紧闭双眼,思索着是自己先落地还是那花先落地。
可等了半天,也没听见花盆落地的清脆声,自己也没四仰八爪的砸在地上。
熙若好奇的骤然睁眼,只发现自己落入了一白衣公子的怀中。
他左手抱着自己,右手持剑,绿骊花稳稳支在剑尖。
一身琉璃白,透明着尘埃。
这诗的描述也不过如此了。
一袭白衣,雨后青葱而布满雾气的远山作了他的背景,他像从画中走出来般。
此人生的高大,看气度定然不凡,可惜他头戴帷帽,只叫人见而不得。
顿了许久。
熙若才若有恍悟,赶紧从他怀里出来,忙谢道:“多谢公子。”
白衣公子不语,只是把剑轻佻,那花又安然落在熙若怀中。拨剑的姿势实在潇洒,不拖沓,如云流水般轻巧,想必此人内力深厚,熙若赞到。
白衣公子对眼前之人,并没多看一眼,立即翻身上马。
恰好一阵微风袭过,吹起半面纱。
鬓若刀裁,眉若墨画,鼻峰秀挺。
熙若眼神被引了去,才瞧了几眼,面纱又落了下来,好生扫兴!
“下次要寻短时,注意底下行人。不要因一己之私,误伤他人。”阴冷、低沉的男声传入耳畔,白衣公子毫不客气的对熙若斥责。
他着急赶路,却被这个女子耽搁了,实在不可耐烦。
刚刚还在偷瞄他俊颜的熙若,一时愣了神。
“什么?”
“他居然以为我是故意的么!”熙若暗暗骂着,刚刚对他的好意一下全灭了。
白衣公子并未在搭话,像是没听见般,自顾骑着马向前方走去。
留给熙若的只有背影。
骑着马,缓缓行朝向远方,像一位孤独的流浪者,背负着满尘余晖,走向‘画中’。
他从画中来,又回了画中。
刚下过雨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被雨水冲刷掉的落叶,打着旋缓缓飘落。微风吹打着一旁的树叶,树叶还滴撒着水滴砸向青石板,空气中布满泥土香气。
现已接近旁晚,一轮红日缓缓轮过山脉,天空布满了彩霞暖橘色的光照耀大地,天与地融为一体,在这暖橘光里分不清天与地。
此时向远处行走的他慢慢的变成黑点,与地平线相织和夕阳融为一体,美得象副画。
第二日,骄阳似火,正是去冀湖游玩的好时节。
坐在小舟上喝着小酒,听着岸上的歌姬唱着小曲,
熙若表示很满意:“嗯,不错的,真是享受着一份宁静与淡泊。”
“熙儿姐!”
熙若正喝的入兴时,阿阳突然出现在这小舟上。
阿阳是熙若唯一的妹妹。
虽不是亲妹妹,幼年玩耍长大早已情同姐妹。
阿阳父君是竹栗仙尊部下的将军,在仙魔大战中牺牲了,竹栗可怜她,便将她带回家中,当作女儿培养。
“阿阳,快来尝尝这醉后红,不错的。”熙若一把拉过阿阳,递了一杯酒给她。
阿阳瞧着她这般悠哉样,不由责到:“熙儿姐,你就知道在人间耍玩,天上发生大事了还不知道。”
熙若听她这番话,连个吃惊的表情都没给。一是想不到九重天会有何大事,二是此刻对她来说,仙界已高不可攀。她管不了,也不感兴趣,自顾的拿起酒准备要喝下。
阿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夺过她酒杯,一口喝下,后将酒杯重重搁下,把熙若震的一愣一愣的。
半响,
熙若才幽幽开口:“阿阳,我如今已被贬入凡尘,天上的事与我何干?在人间游玩赏乐无忧无虑不是多好。”
阿阳瞧着实在不忍,一脸认真的说道:“熙儿姐,这次天上的大事是关于云弈的。”
熙若一听这话,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可面上佯装云淡风轻,拿过一杯酒掩饰自己的情绪:“云弈!云弈的大事不是帮天帝管理六界嘛。”
说完潇洒一饮而下。
阿阳表示实在看不懂熙若,难道不在乎吗?
“熙儿姐,不是,这次真的不是,云弈和妃己在仙界七月要大婚了。”以为她喝酒喝糊涂了,于是使劲摇着熙若,大声说着,生怕她听不见。
熙若拨开了她的手,又喝了一杯,讪讪道:“阿阳,又从那听来的小道消息,真不靠谱。”
嘴上说着无事,心里却直打鼓。女子的直觉总是那样的准确,可是她宁愿阿阳是听来的小道消息,她不愿信,不敢信。
阿阳看着熙若这番样子,急的皱起眉来,急声说道:“熙儿姐,这是真的,这是天帝在麟宏殿向诸位仙家宣布的,现在整个仙界都在忙此事。”
突然沉默了,熙若的酒杯一直拿在手中迟迟未放下,垂着脑袋。片刻才把杯子放下,抬起头来。
阿阳却见熙若眸子里好像蒙了层雾,红了眼眶,只叫人心疼。
半晌,熙若苦笑着缓缓开口:“阿阳,不可能的,云弈和我有婚约,何况妃己。他们怎么可能,云弈说他等我的,他说的。”
熙若哑然失笑,现下才明白心、如、刀、割,这四字的威力。
“熙儿姐,起初我也不信,可上次云弈为妃己庆祝生辰,那场面,那豪华程度不亚于瑶池宴,在仙界他们形影不离,就如同当年你和他那般。那时我怕你多想,便没告诉你。可是如今不说不行了。”听着阿阳的叙说,熙若还是不敢相信。
阿阳也知这件事对熙若来说多残忍,可是日后她重回仙界自然知晓,想必她知自己一个人活在骗局里,会更加崩溃。
思来想去,只能自己来当这个恶人。
“你且自己看罢。”
阿阳似有无奈,才缓手一挥,凭空出现了道金光。
仔细一瞧,原来是金线织的喜柬。又细细一看,只见金色的请柬上大大的写着“‘云弈妃己’恭请”。
时间仿佛静止了,熙若又掉入那个拔不出来的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