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中王座》火舞姬0424

18、临漳之变（1）

　　狼烟起，宫城乱。
　　大靖宫城外响起了震天的嘶喊声，我紧握着手心，说不紧张是根本不可能的，赵光耀那边也鲜少如此正襟危坐，时时刻刻等待着将士的捷报。
　　其实在跟他说这一计策的时候，我并没有十分的把握，更何况战场上的情况都是瞬息万变的，我们不能预料任何突如其来的变故。
　　而坐在一旁的原之熙，看似波澜不惊的外表下，恐怕也悬着一颗心放不下。他的话仿佛犹在耳边，已经无法置身事外……倘若真是如此，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还能保有一份侠义之心已是非常不易。只是，面对这样的父亲，这样的兄长，不奋起直追，不做些什么，别说是地位了，也许性命也不保。所以我想，再回临漳，恐怕一切都会变了。
　　“报——”
　　门外传来了士兵的报告声，赵光耀滕地从坐位上弹起，还未等到士兵站定，他开口便问，
　　“如何？”
　　那士兵单膝跪下，对着他抱拳道，“我们出城之后发现围城士兵已撤，现等待将军下一道命令。”
　　“好好好！”赵光耀一连说了三个好，然后命令士兵即刻传令让一队人马出城补充城内物资。
　　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紫琳姑娘真是神机妙算，看来原二公子真的没有看错人。”赵光耀看向我，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不伤一兵一卒，姑娘可谓是女中豪杰。”
　　“谬赞了。”我正要起身向他行礼，忽地头脑一阵晕眩，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紫琳！”
　　昏迷前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我好像看到的是一脸紧张朝我飞奔而来的原之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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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一个颇为华丽的房间，房里还多了一个丫鬟名叫芸香，她让我想起琼和小筑的如意，我虽不喜欢那个地方，但如意毕竟是无辜之人，和我相处久了总有些感情。如今想来，也不知她是否安好，我想连城治城治军都非常严厉，应该不至于会去为难一个什么事都不懂的小丫头。
　　芸香告诉我这里已经是临漳的宫城，我被送来之后已经过了十日之久，也就是说我已经昏迷了足足十日，期间曾几度病情陷入危急，是原二公子一直在身边悉心照料，反复地叮嘱身边的侍女对我好生照看，我才慢慢地好转起来。病中很难进食的我，通常一碗稀薄到米汤一般的餐食也要喂上一个多时辰，芸香说是他耐心的照料之下，我一日比一日进食得更多一些。
　　我心中颇为动容，在武陵城中的毒几乎已经将我掏空，如今再加上饥寒交迫，长途跋涉，我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倒下，一直支撑到最后也是因为一直悬着的一颗心。谁曾想又是他把我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有时我真怕自己欠他太多，这辈子都还不清。
　　我刚醒不久，躺了十日，倒是把这些天欠下的觉都给补上了，精神倒还觉得不错，便跟芸香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芸香不同于如意，说话做事比较有分寸，也懂得礼数，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难得在战乱时代还有一个城池崇尚文科礼数，我倒是对临漳的好感又多了一些。
　　“你醒了？”
　　原之熙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不远处，傻傻地看着我的方向，我望向他，对着他微微一笑。
　　他无奈地笑了笑，快步走了过来，“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我怔了怔，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也没想到他会如此紧张我，不由得安慰道，“他们都道我命大，看来此言非虚。”
　　“粥来了。”门外有丫头端来了一碗粥，见原之熙坐在我的床边便要向他行礼，他示意她不必拘礼，让她候在一边。
　　“我扶你坐起来吧，一直躺着也不舒服。”他轻声道。
　　我点点头，的确不喜欢这样虚软无力地躺在床榻上，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太久太久，久到我快要忘记之前健康自由的自己。
　　他一手拖着我的头，一手拖着我的肩膀小心翼翼地扶我起来，芸香递来了软枕让我靠在身后，他接过丫头手里的碗，柔声解释道，
　　“你还未痊愈，身体无法吸收很多，所以只能吃简单的稀饭，如果觉得嘴里没味道，就含这个梅子。”
　　他指了指丫头手里的另一只碗，里面放着一些色泽诱人的梅子，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我嗯了一声，他便舀了一勺粥放到了我的嘴巴前，我觉得有些尴尬，想拿过他手里的碗，谁知他却坚决不给。
　　硬是要喂，无奈，我只得张嘴就喝，感觉有些烫，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咳了几声。
　　“怎么了？”他一脸紧张地问。
　　“烫。”我指了指粥碗。
　　“对不起对不起，我竟然忘了把粥吹凉了。”他手忙脚乱地对着稀粥吹了起来。
　　我忽然觉得此刻的他很有趣，玩心大起，不由得拿他打趣道，“哦，怪不得，原来我是被你烫醒的。”
　　“什么？！”
　　他着急要解释，一旁的两个丫头倒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见他一脸焦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没事，跟你开个玩笑，不用那么紧张。既然能够醒过来，就不会再有生命危险，我会好好养好自己的身体，现在还是乱世，你不用把我保护得那么好，否则我怕以后再也离不开你。”
　　他怔了怔，看似随口却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地说了句，“不离开便不离开了，我可以照顾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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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临漳意外地过了一段很平静的日子，我始终都没有见到原之熙的兄长以及他的父亲，可能因为他将我保护得太好，生怕被他们为难。我的活动范围虽没有得到限制，但是很多地方我还是不敢贸然前去，毕竟宫城之下，我不过是一介平民，不是什么地方都可以随便踏足的。
　　我所住的燕云居靠近原之熙的住处，算是临漳宫城里最为华丽的客居了，从前都是接待原之熙的谋士或者他国的贵宾。比起过去的琼和小筑来，虽不至于种植那么多稀奇的花草，房内也没有过多温软的装饰，但也算是修葺得十分的典雅，屋外的小院子也种着一些色泽艳丽的木槿和蔷薇，宫人们都打理得很好，花儿茂盛，我甚是喜欢。
　　宫墙的另一处还有一个后宫，听芸香说，这个原老城主娶了很多的夫人，宫城里有一大片的区域归这些女人所有，可谓后宫佳丽三千，她们之间的争斗堪称精彩，好比是临漳内部的乱世，没有硝烟的战场。我对这些虽没有兴趣，但闲来无聊了解一下临漳宫城内的情势还是有一定的必要。
　　原之熙自回来后就变得很忙，偶尔过来探望我一下，也是坐一坐就走，不过即便如此，他依旧不忘嘱咐宫女给我送这送那，回想起那日他略显紧张和有些反常的语塞的样子，不由得让我想多了些，如若不是乱世，不生在城主的宫城里，他又何尝不是一个极好的依靠呢？
　　那日在棋村他对我说的话还历历在目，愿不愿意信他，其实在那一刻，我心里竟还迷茫过，如今想来那几天或许是我近段日子来最开心的时光了。若是有一天能再回到棋村，再回到那颗桃树下，有我，有他，有轩轩，有云姜云河兄妹，有苏先生，我还需要奢求什么呢？他们便是我的家人，这便是我心中最完美的平凡而又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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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静的日子过不了多久，这日，刚开始正常进食，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地恢复起来，气色也渐渐好起来的时候，芸香突然心急火燎地跑进屋，上气不接下气。
　　我给她倒了一杯茶，推到她的面前，莫名地问，
　　“怎么了，芸香？”
　　芸香倒也直爽，意外地没有讲究什么礼数，拿起那杯水，一股脑儿地灌了下去，闭了闭眼，直言道，
　　“我姐姐出事了。”
　　“你姐姐？”我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你姐姐怎么了？”
　　“他被卫将军抓了，他说我姐姐私偷军队虎符，犯了死罪。”她颤着声音道。
　　“私偷军队将帅之虎符是重罪，你姐姐怎么会做这种事情？”我纳闷。
　　“不！”芸香摇摇头，“她觉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是他们冤枉她，是卫将军和他的妹妹华夫人！”
　　“不如去找之熙，看他能不能帮到你。”我建议，毕竟在临漳，原之熙好歹也有些地位，总能帮到她。
　　她摇摇头，泪水不知何时流了下来，“来不及了，他们很快就要打死我姐姐了，二公子还在主殿和城主议事，一时半刻是抽不开身的。”
　　她转而一脸诚挚地看向我，“紫琳姑娘，我听说你曾经替大靖城城主和二公子解过围，你聪慧过人，可否帮帮我姐姐。”
　　“这…..”我犹豫，“我并非临漳之人，在这里也没有什么说话的地位，更何况你姐姐犯下私偷虎符的重罪，如何维护呢？”
　　“不，你一定有办法的。”芸香一着急，便径自跪了下来，“你一定要帮帮我姐姐，否则她就要死了，我不能看着她死啊！”
　　瞧她哭成个泪人的样子，我看着也揪心，不由得上前将她扶起来，可这次她却铁了心一般，说什么都不肯站起来。我无奈，这次恐怕自己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可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胡说八道，或许她姐姐是有可能被冤枉的。
　　我想了想，看她急得没了分寸的样子终是不忍，道，
　　“芸香，你先起来再说吧，我会帮你想想办法的。”
　　“真的？！”她破涕为笑，慢慢地站起来。
　　我点点头，虽然想帮她，但毕竟困难，她之前说的话又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我问她，“芸香，你姐姐在宫城里做什么？”
　　“她是华夫人院子里的贴身丫鬟。”芸香道，我总觉得她的眼神有些闪烁，像是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由得对着她直言道，
　　“芸香，你必须和我说实话，若你姐姐真的是被冤枉的，那她和你说的卫将军、华夫人是否有过节，他们又为什么要大张旗鼓地去冤枉一个自己院子里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