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立的假设》陈一卦

5、第 5 章

　　“有人吗？”安安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她后退几步，仰头往上看，窗帘遮着，她什么也看不到。

　　“他去哪里了？怎么一下子就消失了？”安安低着头喃喃自语。

　　那天把小狗托给梁寻照顾后，她第二天就又来了，来了之后却发现根本没有人，怎么敲门都没人回答。她后来又来了几次，有时候是早上上学的时候来，有时候是傍晚，可是每次都是这样，门窗紧闭，空无一人。

　　她等会儿还要去上学，只好放下此事，先走了。

　　难道他是骗子？骗我的狗？可是一只小狗有什么好骗的。安安一边走着，一边想着。

　　那他怎么就这么消失了呢？半个人影都见不着，他去哪儿了？难道……安安一下子顿住脚步，难道他是鬼？妖怪？对呀，他好像是突然就冒出来了，而且又是在晚上出现的……小狗该不会被他吃了吧！？

　　安安一路忧心忡忡，走进教室的时候都带着一脸愁容。

　　“沈，遇，安！沈遇安！”安安猛地回过神来，发现是语文课代表在叫她。

　　课代表一脸严肃地瞪着她，“你干什么呢？早读认真读，再走神我记你名字了！”

　　安安连忙拿起书，认认真真读了起来，旁边同桌郑泽在偷笑，还拿肩膀撞她，她也装作不知道。她早习惯这家伙了，就知道幸灾乐祸。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张丽丽过来找她一起去食堂吃午饭。上次买书没等她的事叫她记恨了好久，可是过段时间，她也就忘了，两个小姑娘又亲亲热热的挽着手一块儿玩。

　　她们吃完饭出来，遇到班上几个班干部。

　　“张丽丽，去小卖部吗？一起吗？”

　　“好啊，我马上来。”

　　说着，张丽丽就松开挽着安安的手，“你帮我把勺子带回教室吧，我先走了。”

　　安安张了张口，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张丽丽头也不回地走了。

　　中午太阳太大，安安怕热，就沿着操场边缘走，边上都种了树，有树荫挡着，要凉快些。

　　安安踩着树荫走，突然听见边上传来争执的声音，她抬头看过去，发现是几个低年级的小孩在欺负另一个小孩，被欺负的那个一身衣服破破烂烂的，被几个人围着打。

　　安安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喊了一声，“别打了，再打我就去告诉你们老师。”

　　那几个小孩见安安比他们高，知道是高年级的，也被吓住了，一溜烟就跑了。

　　安安走过去，把地上那个小孩扶起来，这一扶才发现，这个小孩可真沉，他站起来，皮肤黝黑，浑身都是肉，而且身高都快比安安还高了。

　　刚刚打他的那几个小孩没有一个比他还高还壮实的，怎么会是他被欺负呢？

　　这个小孩被扶起来以后也不说话，就用阴恻恻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还发出奇怪的笑声。

　　安安有点被吓到，她转身想走，却不料被他突然从背后扑倒。她被沉沉压在下面，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是遇到“疯子”了吗？安安班上就有一个疯子，还经常找她帮忙批改作文，除了偶尔会发疯做些奇怪的举动，其他时候都不会伤人。

　　她觉得今天应该是遇到了另外一个了，这个疯子可跟班上那个不一样。

　　安安挣扎着，她翻过身，试图推开他，结果他居然纹丝不动，力气大得超乎想象。他也不说话，就是闷头在安安身上压着，然后上上下下地摩擦。

　　安安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了，这个疯子还对她笑，还舔她，好恶心。

　　安安用脚踢他，伸手抓住他的头发使劲扯，疯子终于捂着头从她身上下来，但还在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她。

　　安安连忙跑开了，她甚至都不敢回头看一眼。

　　这个疯子太吓人了。安安回到教室，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沈遇安！你怎么才回来？我的勺子呢？”安安被吓一跳，是张丽丽，她比她还先到教室。

　　安安在身上摸了摸，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小心掉地上了。”衣服兜里放不下勺子，安安是拿在手上的，刚刚勺子肯定掉在那里了。

　　“你掉哪里了！快去给我找回来！”张丽丽生气了。

　　“我，我不敢去。”安安真的不敢再去那里了。

　　“你是笨蛋吗？你怎么这么笨！在哪里？我跟你一起去！”

　　张丽丽扯着安安一起走，午休没剩多少时间了，她们得快点。

　　安安跟着张丽丽回到那个角落，那里已经没有人在了。

　　张丽丽在地上找到了她的勺子，还有安安的木筷。

　　她把筷子塞到安安手里，“这样不就找到了吗？有什么好怕的？”

　　安安紧紧地挽着张丽丽不敢松手，只低着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放学，照例跟张丽丽道别后，安安一个人踏上回家的路。

　　经过梁寻家，她远远地看了一眼，发现还是门窗紧闭，灯也没开，一个人影都见不着。

　　她心事重重地回到家，今天回来得早，爸爸妈妈都还没下班，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做好家务再写作业，不然他们下班回来要做饭，见她什么都没做，肯定又要骂她。

　　把米淘了，又把泡了一整天的碗洗了，安安才开始写作业。

　　晚上二人回到家里，妈妈依旧是什么也不管，进屋打开电视，倒头就睡。爸爸洗了把脸，转身就进了厨房忙活起来。两个人就跟没看见屋里的女儿似的，一句话也没说。

　　安安捏着笔，看看里屋卧室，再看看厨房，抿了抿唇，埋头继续写作业了。

　　饭做好了上桌，气氛冷凝，只听到吃饭的声音。

　　安安咬着筷子，刚想开口，就被一筷子打在脸上，“吃饭咬什么筷子！没得教养的东西！”

　　她闭了闭眼，妈妈这一筷子打在她眼皮上，差点戳中眼球。有生理性盐水没控制住从眼角流出来，她也不敢擦，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低头装作刨饭的样子，让眼泪顺其自然掉到地上。

　　爸爸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自顾自地夹菜吃着。

　　妈妈双手抱胸睨着她：“去，给我再拿双筷子来。”

　　安安听话地下桌去了。拿了筷子回来，她在心里酝酿了一下，再次开口道，“今天我在学校里遇到……”她半天没说下去。

　　“遇到什么？说呀？”妈妈边不停地夹菜边漫不经心地问。

　　“……其实没什么。妈妈，能不能给我个勺子在学校用，筷子不方便。”

　　“要什么勺子，筷子有什么不方便的？供你上个学，要求还这么多。”她嗤了一声。

　　“学校的人都是用的勺子，只有我……”

　　“你有筷子就不错了，吃饭不用筷子用什么？筷子有什么不好？你还不满意了？”

　　“你在厂里吃饭不是买了个勺子吗？”一直没说话的爸爸突然开口道，“我记得还是买的一整套呢！你把勺子带回来给她用呗。”他刚刚一直面无表情地听着，此刻脸上却突然带了点笑意。

　　“她小孩子用什么勺子！筷子就不能用了？惯得她！”

　　“给她用用怎么了，就你能用，她就不能用了？你还是个当妈的呢！”

　　“我当妈的怎么了？你还是个当爸的呢，你管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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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安听着两个人又一次吵了起来，她已经做不出什么反应了，只是一脸麻木地听着。

　　有些事，不是她不想倾诉，只是这种情况，她能说些什么？

　　他们给她开口的机会了吗？

　　就算说了，他们就会当回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