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不靠谱》海夜长月

11、第11章 钱很重要

　　啊？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多么的冷酷、无情，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一般。
　　我盯着他，轻蔑道：“哼！难怪那么多人借钱都没事，就你能上头条了，连谈都不谈，你是大慈善家吗？人家说多少就多少？”
　　刘大吉茫然道：“我······我只是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别到时候谈不成······”
　　我当然知道他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他无非要告诉我们时刻准备着失败的心理准备，这个我何尝不知道？我怎么会没想到失败？只是我不愿意想，或者说我不用细想，就这么说着这个词已经够让我心碎了，一想到大半辈子只是为他人做嫁衣，我连死的心都有，但刘大吉这种“助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态度不论怎么听都很刺耳。
　　我说：“还没开始就想着会失败，果然其他人从你手里要点东西总是那么简单，我问你要点什么难于上天。”
　　刘大吉：“你······”
　　刘大吉不知为何说了个“你”字便没有往下说了，我毫不留情面地讥讽道：“难道不是吗？那些外人在你这里总是能有求必应的，别人说要你房子你就给，别人说利息多少也给，那么厉害就全给了吧，反正钱在你眼里犹如粪土，但别说我不提醒你，这次你处理不好的话，法院的人肯定会来帮你拍卖的，到时候全家跟着你睡大街，光荣了吧。”
　　刘大吉一下子被我激怒了，他大力地拍了一下饭桌，眼神闪现着一股戾气，道：“他们敢来拍卖我的房子，我就跟他们拼了，把那些人杀了！”
　　我愣了愣，这是什么思想逻辑？
　　我瞪着他，声嘶力竭地说：“你说把谁杀了？来收房子的人吗？还是刘金？还是G市骗你的老总？”
　　“反正······谁······谁来封·，我就杀谁！”刘大吉眼神闪烁，看了我一眼又快速闪到别的地方，吞吞吐吐地辩驳道。
　　我破口大骂：“刘大吉，我看你是疯了吧。”
　　无心观战的刘心闭着双眼靠在椅背上，有气无力地说道：“说完了吧······爸爸，你要杀就现在去吧，妈妈你也是，你要是那么不爽，我去厨房拿把刀给你直接捅叔叔几刀，我保证都不拦，可是求求你们别在我们面前吵了。”
　　静默片刻后，刘心微微睁开双眼，那双大眼睛依旧清澈明亮，犹如星星一般闪烁着，形状跟旁边的刘大吉如出一辙，只不过刘大吉的略显混浊无光。父女两人同框后，我才发现刘心虽在女孩堆里能排个名，但其实眼耳口鼻面型样样都留有刘大吉的痕迹，说不是亲生的都没人信。
　　我说：“能谈吗？”
　　刘心挑了挑眉，迟疑一会儿，道：“谈是肯定可以谈的，只是怎么谈的问题而已，说白了如果谈判能力高，你让刘金不要钱给你撤诉都行，但这是不可能的，我只是举个例子而已。”
　　她又说：“首先，刘金跟我们是同一条村的，他自己本身名声不怎么好，他已经把吴全一家弄得家不成家了，如果现在我们这件事出什么幺蛾子，他就更加臭名远昭了。其次，他们这种放贷的无非想要钱，并不会多事，私下和解对于他们来说虽然得到的钱会少一点，但是钱到账的速度快，不用走繁琐的法律程序，一下子转账到户，我想看在钱的份上，他不会拒绝私下谈判的。”
　　说完，她认真地吃起碗里剩下的面食，那一刻我真的感觉到女儿长大了，说出来的话比我自己还要理性有道理。
　　半晌，刘心深深叹了一口气，声音带了点鼻音道：“其实······我很想申请撤销裁决，很想为了一口气去帮爸爸再打一场官司，但是我们没钱——请律师要钱、上法庭的要钱，赢了什么都好说，但······如果输了官司还得赔钱，钱真的很重要！没有钱的话，好像你连说话的权利也没有。”
　　她的语气很平和，却又处处透漏着无奈与辛酸。我想她这般年纪本应该跟别的孩子一般充满活力与信心地奔向社会的怀抱，她要是有那么一刻伤心也应该仅仅跟她本人有关就好了，我曾不止一次想过自己的孩子会在哪一天会道出关于“钱”的无奈、社会的残酷，但万万没想到这一天会发生得这么快，我很想上前安慰几句，其实没关系的、其实钱真的不是那么重要的。
　　可是此时此刻，我真的说不出，因为钱真的很重要，特别是当你山穷水尽之时更是如此。
　　我故意绕过这个话题，说：“除了谈判，我们还要做什么？”
　　刘心微微闭上双眼，用手揉了揉有点发黑的眼眶，道：“接下来还是有很多事情做的。”
　　说完，她睁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上隐约闪烁着几颗水珠，她说：“还钱那里，你们是怎么想的？不还利息，只还本金，你们能接受吗？”
　　我微微点点头，以示同意。
　　但马上就陷入如何能翻箱倒柜地变出这么多钱的烦恼中：我深知就算理想状态下只需要归还本金，这个数目对于我们家来说还是很困难的，至少我没办法一下子提现出来的。对于普通的家庭来说，别说五十万，就算是一下子拿十万二十万也是很艰难的，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多家庭连买辆十几二十万的小汽车都采取按揭的方式？压根就不是因为钱会贬值的缘故，说到底还是手里现金不够多罢了。
　　刘心又说：“我想问我们家里现在还有多少钱？”
　　本来还好好的，不知为何一听见刘心说这句话，心里涌现了无尽的辛酸与不甘，一时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要说我这二十多年没存一两个子来傍身那是骗人的，但我为人母为人妻，费尽心思地存着的那丁点钱不是这么给刘大吉败的，我从一开始便想着留给孩子以后学习、结婚甚至生孩子用，可如今真的应了那句话——计划赶不上变化，理想斗不过现实。一想到自己省吃俭用下来的钱最后会是这么一个结局，任谁的心都会扯着发痛。
　　我沙哑着声音说：“哪里有什么钱？平时你爸爸都没钱过我手的，每个月全靠两个铺位的租金过日子。”
　　刘心说：“妈妈，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是你不帮他谁还能帮他？”
　　我指着刘大吉大喊：“你让他找他好兄弟好啦，当年他宁愿把那套房子写他弟的名字都不写我名字，那时候你都已经出生了，我怀着刘岩都七八个月了，他老婆孩子都不写，偏偏写给那个亲兄弟，刘大吉，你去找你兄弟啊！让他借钱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