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君歌一曲》崔萧林

1、第一章

　　这个世间总有一些人注定是要负他，这个世间总有一些人注定不得相守，这个世间总有一些人注定不用去刻意迎合，便已经能触手相及。
　　遇见阿路，我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坏事。
　　但是，我知道我是默许自己给了他一个接近我的机会。当我的室友阿瓶问我要的手机号码的时候，我明明察觉到了有些东西出现了，但是我没有去阻止。阿音说，我瓶时是一个迟钝得可怕的人，但是有时候我却能一眼看出别人隐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的东西，比巫婆还要厉害。用她的话来说，我就是矛盾的整合体，有着敏锐的洞察力但是却眼拙得可怜。以至于我往往不看穿则已，一看穿什么东西的话就能把人吓得够呛。
　　我觉得阿音说得没有错，她很了解我，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所以，我是分明知道了阿路问阿瓶要了我的手机号码，但是我还是没有说什么就给了，就好像我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我很干脆得给了阿瓶我的手机号码。
　　然后，手机就那样被我所不认识的一个人拨通了，他在电话那头告诉我，他知道我是谁，他见过我，他想和我聊聊。
　　我不以为然，一句我不认识你就打发了他。挂掉他的电话的时候阿瓶望着我，我只是笑笑就把手机关掉了，以至于阿瓶看我的眼光要多奇异就多奇异。
　　我知道，是她把我的手机号码给了这个男人，但是我不戳破。
　　时间就那样流过了一个月，我的手机再也没有响过，阿瓶也没有对我说过什么。一个月以来，阿瓶是知道了一件事情的，那就是知道我手机号码的人没有几个。多数是熟悉的人，而熟悉的人是每人都见到的，不需要拨电话给我。
　　然后，阿路的电话又过来了，我知道是阿路打过来的，但是我没有直接摁掉而是接了。我问他有什么事，他说一定要有事才可以拨电话给我么？我没有说话，沉默了半晌就挂了。然后还是笑，直接把手机抛进柜子里，倒头就睡了。
　　就那样过去了半年，每次他打电话过来我就接，接了之后说不到两句话我就会挂掉电话，然后把手机一扔就什么都不管了。终于有一次，他忍不住了，问我为什么老是这样挂他电话。我回答说，你见过我，你认识我，你知道我是谁，我却对你一无所知，你想我怎么样？
　　阿路听了我的话，沉默了，然后说我是不是不喜欢和不认识的聊电话。
　　我说是，他没有再说话。
　　阿音说我这个人刚认识的时候觉得我这个人很热情，和谁都合得来。但是认识久了就会知道我是一个很冷淡的人，我的世界里只会只有那么几个人真正融进我的世界，其他人都只是活在我的世界边缘，不得其门而入。尤其是我对每个人与自己之间的距离的把握，有时候很气人，会让她忍不住想要掏出我的脑子看看我是不是地球人。
　　然后，我就见到了阿路，见到他的时候不知道他是阿路，他是和阿和一起来的。见到我的时候他没有特别的反应，我见到他的时候也没有想过他就是那个半年以来一直打电话给我的人。
　　阿和是来找阿瓶的，在那之前我都不知道原来阿瓶有男朋友，而阿和就是阿瓶的男朋友。阿和是一个很喜欢沉默的人，站在阿瓶的身边只会安静地搂着她，很少说话但是却没有人能够插进他们之间。我知道，阿瓶很喜欢阿和，而阿和也喜欢阿瓶。
　　所以，我借口离开把房子让给那对情侣，走之前我很识相地顺手拉走阿路。阿路也没有说什么，我拉他他就跟我走了。
　　我对于初次见面的人都是很主动的，除了我第一眼就觉得讨厌的人。只是无论当时我和他说什么，结果都是很冷场的。我只能耸耸肩放弃结识这个阿瓶男朋友的朋友，说了一声有事就要离开。毕竟我就算再怎么说话对方都不配合，那么两个人根本就没有话题可以聊，自然也就只剩下无趣。
　　只是我刚走没有多久，电话就响了。接了之后听到了阿路的声音，夹杂着笑意的声音。
　　“你和电话里的你，怎么差那么多啊？”
　　“你在哪里？”我直觉地认为他在附近，只是张口问道。
　　“我一直在跟着你。”那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先与我挂电话，我回头就看到了他扬着手里的手机在对我笑，一点也没有刚才的冷淡。我顿时明白了刚才为什么我和他说什么都好像没有话题的样子，因为他想看我不知道他是他的时候的态度到底会是怎么样的。
　　“你很无聊啊。”根本不想再和他套近乎，一个注意了我半年的男人，本来就算是半个“熟人”了，只不过之前是我不认识他罢了。
　　我冷着一张脸转过头不理他，顺手就按了关机键。
　　“原来你每次都是这样关机的，难怪我每次都没有办法打第二通电话。”揉着我的头发，那家伙也没管我愿不愿意就拉着我的手笑道，“不过现在你就算关机也没有用啦，我在你身边站着。”
　　“拿开你的手。”不悦地瞪着他，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又或者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听进去。
　　“你说你这个人还真是奇怪，对刚认识的人挺好的，反而是认识得越久的人越冷淡，真奇怪。”摇摇头，他点了下我的鼻子，让我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怎么啦？”
　　“别做这种奇怪的动作。”没好气地瞪着他，我一直都不喜欢这种太过于亲密的动作，尤其是我不认识他，我更加没有办法接受。
　　“雅歌，你不喜欢别人和你太过接近么？”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这样问我，眼底的光有些灰暗。
　　“至少没有办法喜欢第一次见面的人太过接近。”摊了摊手，我耸耸肩道，“好啦，我要回去了。”
　　“阿和和阿瓶还在上面。”他顿了顿声道，“你不会想要上去当电灯泡吧？”
　　“我去找阿音。”阿音家很近，走两步就到了。
　　“你不用这样避开我吧？我还没有那么讨厌吧？”他自嘲地笑着，低声嘀咕道，“我会吃了你么？”
　　“我不喜欢站在和对方不一样的地方和人说话。”撇下他，我冷声丢了那么一句话就离开了。事实上我确实是不喜欢被人玩于鼓掌之间的感觉，以至于不管对方究竟为了什么这样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阿音说我很任性，我没有反驳，因为我本来就是一个任性的人。
　　回到房子里的时候阿和已经走了，屋里就只有阿瓶一个人，我看着她坐在沙发上面等我就知道她有话对我说，不过我没有理她。
　　过了很久，我都没有怎么搭理阿瓶，直到后来阿路经常来找我。时间久了之后，阿瓶估计着我气消了，才敢跟我说话。阿瓶认识我那么久，她很清楚我气的是什么。
　　然后就是这样过了两年，两年里我一直和阿瓶住在一起，阿路经常借着阿和来找阿瓶的时候过来。他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喜欢看什么书，做什么事。我的朋友他几乎都认识，我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他总有办法知道。情人节送我花，生日送我礼物，过年的时候总是第一个打电话给我，我忙的时候绝对不会听到他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