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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父子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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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女子明眸善睐,肤如凝脂,一抹红唇妩媚诱人,她穿着一身修身合体的白色套裙,搭配着同样色系的宽檐边帽,姿态优雅,落落大方。
果然是个丽人,墨珏不禁暗自感叹道。墨家与杜家门当户对,又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按理说,这桩姻缘也称得上是天作之合了,可他对这位杜小姐依旧是毫无感觉,希望她也是如此吧......
墨珏伸出手来,轻轻一握:“杜小姐,你好。”
“好了,我们先离开这儿吧。”墨岩看了看闹哄哄的周围,道:“我已经在金水楼订好了包厢,为你们一家接风洗尘。”
“那就有劳墨老板了!”杜老爷笑呵呵道。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金水楼,径直上到五楼的包厢里。这里是金水楼的最顶层,站在窗边向下望去,整个南安城的胜景尽收眼底。
众人相互承让着在桌前坐下来,墨珏自然是和杜云溪相邻而坐。当小伙计端上来一道奶香浓郁的甜品时,墨岩笑对着杜云溪道:“这是小荀特意为杜小姐点的腰果露,你们姑娘家大概偏爱吃这些甜的东西吧......”
墨珏百口莫辩地抬起头来看着父亲,他什么时候点过这道甜品了?但墨岩只是不容分说地瞪了他一眼,墨珏心里虽不痛快,也只能是默认了。
“这可要辜负小荀的好意了。”杜老爷笑道:“我这女儿性情古怪,和别的姑娘家不一样,她不爱吃这些甜的酸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墨岩捋了捋胡子,又对墨珏道:“那你再为杜小姐另点一道汤吧。”
迫于父亲的威势,墨珏也只好接过菜单翻看起来,杜云溪转过头,莞尔一笑道:“有劳墨先生了。”
“应该的。”墨珏礼貌地应答道,他翻找了几页,指着菜单上的一道汤,交代小伙计道:“来一个金瓜海鲜盅吧。”
“好嘞!”小伙计应声而去。墨珏刚松了口气,只听墨岩又道:“我记得,这海鲜盅搭配别的东西一起吃会更好,是什么来着......小荀,你知道吗?”
墨珏立即明白过来,父亲这是在有意创造他和杜云溪亲近的机会。父亲当然知道,海鲜盅搭配着稻香村的椒盐酥皮饼一起吃,才是人间美味,可他偏偏不说,却来问自己,只因楼下便有一家稻香村的分店。
墨珏定定地看了父亲一眼,深入骨髓的逆叛感又涌了上来,他笑着开口道:“是大蒜,大蒜就着海鲜盅一起吃,能去除腥味。”
墨岩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空一样。
杜云溪看着这相互较劲的父子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笑着圆场道:“墨先生所言极是,海鲜如果不煮熟的话,会存留有大量病菌,而大蒜恰好是杀菌去腥的,这两样食物搭配着一起吃,会更安全。”
墨岩狠狠地瞪了墨珏一眼,随后便顾左右而言他地掩饰了过去,墨珏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若无其事地吃着菜,心里却愈发地憋屈。
菜一道道地端上来,席间众人推杯换盏,侃侃而谈,直至晚间方散。送走杜家一行人后,父子俩先后上了车,朝家的方向缓缓驶去。
夜色温柔,灯影绰绰,和暖的春风从半开的车窗口徐徐吹进来,可依旧没有化解车里的冰冷氛围。
墨珏与墨岩并肩坐在后排,同样的冷漠表情,同样的西装穿着,让这对性情迥异的父子俩有了一些难得的相似性。
墨珏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等待迎接一场狂风暴雨般的严厉训斥,像先前曾无数次发生过的那样,他知道,父亲对自己今晚的表现很不满,非常不满。
果然,墨岩威厉地开口道:“不要以为昨天在金水楼大出风头,就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往后你要是再敢这么张扬,我就打断你的腿!”
墨珏已经麻木了,父亲不明事理的斥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不耐烦地抿了抿嘴,道:“是......”
前边开车的来福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朝后瞄了一眼,只想快点开车回家。
“还敢不服气?”墨岩的声音陡然间拔高:“我问你,今天吃饭的时候,你装着那副要死不活的倒霉样子,给谁看!”
墨珏冷眼看着窗外,很想给他回一句“给你看啊!”,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回道:“我没有......”
“没有?”墨岩冷笑一声,道:“人家杜小姐是名门闺秀,知书达理,又在英国留过学,难道还配不上你这个兔崽子吗?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是我配不上人家......”墨珏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我又懒又馋,做事又张扬,长得也勉强,我只是不想委屈了杜小姐......”
“你......”墨岩被噎得一时间说不话来,正在这时,轿车稳稳当当地停下来,挂着两个红灯笼的墨宅大门口就在眼前。
墨岩率先下了车,阴沉着脸朝门口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冲着仍静坐在车里的墨珏道:“今后少出门,省得给我丢人现眼!”
墨珏再也忍不住了,霍然起身,狠狠地摔上车门,瞪视着父亲道:“我从小到大不是一直都在丢您的脸吗,还差这一回吗?”
“逆子......逆子!”墨岩面色阴翳,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高高地扬起手来,朝墨珏的脸上打去。
墨珏停在原地,不躲不闪,他直狠狠地盯着父亲,暗中咬紧牙关,准备生生受了这一巴掌。
谁知眼前忽然横空划过来一只胳膊,架住了墨岩的手腕:“墨叔叔,少安毋躁。”
冷青戈挡在墨珏身前,一脸的斩钉截铁,墨岩见有外人在场,也不好再下手打墨珏,怒叹一声,黑着脸迈进大门。
墨珏也无心和冷青戈说话,独自一人回到房间,蒙着头趴在床上,久久没有动弹。
其间,先是常威来叫他吃饭,见屋里久无动静后便走了,没过一会儿,传云提着食盒就来了,他站在门口朝里喊话,称老太太叫他拿来了一些吃食,就放在门厅的小桌上,还说老太太让他给墨珏传了话——“让他放宽心,只有吃饱了才能和他老子冷战。”
夜色更深,墨宅渐渐安静下来,陷入了深沉的酣睡之中。
墨珏翻了个身,仰面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沉思了一会儿后,他起身推开房门,径直朝屋后走去。
水月仙居的二层小楼与围墙之间,有块面积不大的地方,栽种着低矮的灌木草丛,还长着一棵年岁久远的老合欢树。
这里是墨珏从小到大的秘密基地,每当他心情不好时,他便会攀爬上树,躺在粗壮的枝杈间,浓密茂盛的枝叶自会遮掩住他的身躯,将外界纷扰的一切隔开来。
此时他双手枕在脑后,仰望着星光璀璨的夜空,圆月皎洁,树影摇晃,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静谧安详。
墨珏移动了下手臂,想让自己枕得更舒服些,他的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后颈的皮肤,不由得浑身一怔,那里的碎发下,隐藏着一道细长型的刀疤。
很少有人知道这道伤疤的存在,但造成这道伤疤的事故,当年却是轰动全城,无人不晓,那年他只有五岁,从此失去了母亲,成了一个没娘的孩子,而他与父亲之间的关系,也至此一落千丈,势同水火。
事隔多年,他已经记不清母亲的样子了,只记得她有一头柔顺飘逸的长发,喜欢穿白裙子,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二楼的窗户“啪嗒”一声打开了,冷青戈蓦地出现在窗户口,冷不丁地与墨珏来了个四目相对。